李秀芝最后還是把她的證明和介紹信交給了郭諞子。
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剛剛牛嬸嬸,不對是嫂子已經和她說清楚了。
她要是嫁給許靈均就得跟著對方叫人了。
不能在稱呼人家郭諞子為大叔了,當然也不能叫牛嬸嬸了。
牛鳳英和她很親近,畢竟人家是過來人。
她曾經也是從河南逃荒來的。
雖然說得話很殘酷,但卻是事實。
李秀芝在牧場的名聲已經“壞了”。
當然是六隊的人給她傳出去的。
說她是個“克”命,現在七隊沒有男人敢娶她。
她要是不和許靈均成親,就只能選擇離開牧場。
可她現在身無分文,還沒有吃的,離開牧場意味著
“死亡”這個詞,對于李秀芝這個二十歲的花季女孩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
至于她的結婚證明,秀芝來的時候就從村里開出來了。
本來她就是準備和六隊的那個傻子結婚的。
現在倒是便宜了許靈均。
可怎么也比那個瘸腿的傻子強吧!
只要以后她勤快點,就不相信日子會過不好。
郭諞子可是個急性子,同時他也是怕這事兒會有變動。
所以他帶著秀芝的證明和王福興隊長說了一聲。
王福興也痛快的給他開了一個許靈均的介紹信。
表示同意許靈均結婚。
郭諞子拿著這些東西騎著馬就往場部趕去。
現在才不到兩點,要是抓緊時間的話,結婚證當天就能下來。
他從許靈均家里走的時候說的那句。
讓他晚上入洞房,可不是開玩笑的。
“董主任,你快給我開個證明,我好去領結婚證。”
郭諞子到是有股猛勁。
來到場部的政治處直接推門而入,對著董主任說道。
他可不怕這董主任。
因為郭諞子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那就是七隊的貧下中農代表。
“什么?開證明?結婚?”
“郭諞子,你簡直就是胡鬧。”
“你不是已經結了婚,孩子都有人。來這里跟我耍什么混兒”
董主任一聽這個,還以為郭諞子這個刺頭又要過來找他的事兒呢!
他們七隊最窮,也團結,可毛病也多。
經常一大堆人一起來耍混。
他們場部的人看到他們也不想招惹麻煩。
可這重婚是原則問題,董主任肯定不能干啊!
“董主任誰說是我結婚了,我是好心,替別人開證明的。”
郭諞子聽董主任一說就知道是誤會了,趕忙解釋了一下。
“哦你個郭諞子,說話也不說清楚。”
“你們七隊這是誰結婚呀!這可是好事兒。”
董主任聽他是給別人開證明,臉上的神情立馬緩和了過來。
“許靈均,是我們七隊的許靈均。”郭諞子得意的說道。
“什么?那個老嗯哼許靈均啊”
“是誰要嫁給他啊!”
董主任一聽立馬驚訝了。
“是四川逃荒來的一個姑娘,叫李秀芝。”
郭諞子看了看董主任桌子上的水杯舔了舔嘴唇說道。
他剛才太急了,水都沒準備。
騎著馬一路小跑就來了場部,現在還真有點渴。
“李秀芝李秀芝?這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啊!”
董主任抬頭想了半天嘴里嘀咕道。
“主任,就是那個六隊趕走的那個。”
一個小干事趕忙提醒了一句
“哦”
董主任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臉上也露出一個異樣的神情。
“怎么,他們不能結婚?”
郭諞子看他那個表情就不高興了,直接質問道。
“能,能結,結婚都是自愿的,這個必須得提倡。”
董主任可不想跟他掰次。
再說了這件事也有點說頭,有些教育意義。
這說明他們的教育很成功,展示了他們政治處的一個態度。
那就是只要一些人改正了,就能獲得應有的待遇
這許靈均和李秀芝的結合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方向啊!
“那董主任你就給開證明吧!”
“這是李秀芝的證明和介紹信,這是我們七隊給許靈均開的介紹信。”
“只需要你這的證明,我就能給他們領結婚證了。”
郭諞子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很硬氣的說道。
他可不知道就這一會兒的時間。
這位董主任心里就有了這么多的彎彎繞。
甚至郭諞子的心里還隱約有點小自得。
畢竟敢來政治處辦事的社員可不多,他算是最有膽量的一個。
這事兒要是能辦成,尤其是他質問董樹平的這幾句話,他能吹噓半年。
人家董主任還巴不得他這種人去外面吹吹牛呢!
只要這郭諞子把這牛吹出去,他這個親民的形象就穩了。
這董樹平可是一位老油條。
他雖然看不清以后的形式。
但他知道只要得到人民的支持,他這個位置就能坐穩。
壞人讓那些愣頭青去當。
他只要關鍵時刻出出手,和和稀泥就行。
董樹平檢查了一下這些證明。
看到沒什么問題以后,大筆一揮一份證明就出來了。
最后拿鑰匙打開了抽屜。
拿出印章看了看,哈了口氣,慢慢的蓋了上去。
蓋完之后還很滿意的吹了吹,檢查了一下。
見沒什么問題以后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很喜歡蓋印章的感覺,所以每次蓋章都特別的鄭重。
郭諞子收起證明就得意的離開了。
“主任,這許靈均可是您怎么”
小干事看到這一切有些疑惑的問道。
董樹平笑了笑,慢慢的把印章放到印章盒里。
像是收藏什么東西一樣小心的放到抽屜里。
并且把那個鎖頭給上了。
“小李,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
“你要給許靈均這樣的人希望。”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改過自新,才能體現我們的價值。”
“你明白嗎?”
董主任慢條斯理的說道。
“嗯董主任,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小干事撓了撓頭沒明白什么意思。
董主任沒有再為他解釋,只是很有深意的笑了笑。
要是誰都能明白這些,他的屁股能坐穩嗎?
小李看董主任不繼續說了,也很識相的沒有再問。
只是拿起暖壺給董主任倒了點水。
他雖然不明白原因,可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要不然他也做不到現在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