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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莽山深處,一座入口狹窄隱蔽,內里卻頗為空曠,足以容納百多人的溶洞之中。
“天河龍神”欽點神使聶云龍,盤坐一座天然石臺前,雙眼閉合,對著石臺上的龍神像存神冥想。
聶云龍身后,有上百男女,多為青壯,亦有老少,都是在血神教剿殺下,幸存下來的骨干教眾。
而石臺上那尊龍神像,乃是以整塊“雷極靈木”雕成,雖只一尺高下,甚是小巧,但每一片龍鱗、每一根龍須都清晰鮮明,整尊神像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更隱有一股令人莫敢逼視的神秘威嚴。
龍神像下半龍身呈龍盤之勢,上半身直立而起,龍首低垂,作威嚴俯視狀。
上半龍身兩只龍爪,左爪前伸,掌心向外,拇指與食指扣著一枚寶珠,代表龍神至寶“定海珠”,可鎮壓四海,號令天下水脈。
右爪高舉,握一柄形似閃電的權杖。乃是代表天河龍神號令風云、執掌雷霆的至寶“風雷杖”。
聶云龍身為龍神神使,得龍神賜下神力種子,亦掌握了風雨雷霆方面的神術,還可繪制符箓,為百姓祈福、求雨、治病,乃至淬煉體魄。
正因他有龍神賜下神術,方能帶著百余教眾,在血神教巡查使及一眾魔道鷹犬剿殺下,逃至小莽山藏身。
只是現在小莽山已被封鎖,聶云龍若想獨自潛逃,還勉強可以辦到,可想要帶著百余骨干教眾一起逃走,就力有未逮了。
正存神冥思,默誦龍神名號,祈求神啟之時,忽然,一陣忽促的腳步聲,自洞口傳來。
聶云龍及眾教眾被這腳步聲驚動,睜眼望去,就見兩個年輕人,渾身是汗,上氣不接下氣地狂奔進來,紅著眼睛悲呼道:
“神使,黃姑娘帶我們出去探路時,不幸撞上搜山的魔爪子,為了救我們脫身,她只身引開魔爪子們,現在恐怕已經……”
聽得此言,眾龍神教眾,無不面露悲戚。
聶云龍亦閉上雙眼,堅毅面龐上,浮出深深哀色。
這時,有教眾霍地起身,紅著雙眼高呼:
“神使,魔爪子封山大索,我們一直藏著不是個事,不如出去與他們拼了,為黃姑娘報仇!”
“對,神使,不能再躲躲藏藏了,與魔爪子們拼了!”
“黃姑娘舍生取義,我們也不能落后,與魔爪子們拼了吧!”
龍神教眾群情激憤,皆要出去拼命。聶云龍心中也極是悲憤,也想沖出去拼死一搏,可他更是清楚,拼命是不可能贏的,龍神教就剩下這么點種子,若就這么一把拼光……
那青云界眾生,好不容易盼來的一點希望之光,便要就此黯淡下去。
未來又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次等來希望。
當下他深吸一口氣,強自抑住心中沖動,沉聲說道:
“諸位教友稍安勿躁。黃姑娘舍己救人,是希望我們好好活下來,保留火種,壯大神教。若我們魯莽拼命,豈不是辜負了黃姑娘?辜負了這一路上,為我們斷后犧牲的眾多教友?”
有教眾叫道:
“可我們這么躲著,也不是辦法啊!若不設法突圍,魔爪子們遲早會找到我們……”
對此,聶云龍其實也無計可施。
以他實力,最多能勉強抗衡那血神教巡查使吳落石,若他被牽制住,吳落石的副手王鵬,一個人就能把剩下的所有教眾全部殺光。
實力對比如此懸殊,該如何突破封鎖,帶著教眾們逃出生天?
就在聶云龍苦思對策時。
倪昆一行亦趕在時限之前,正式進入小莽山,并看到了一隊把守在山道上的黑衣武者。
“教主,我們該如何行事?”蘇荔問道。
倪昆問蟻王:“蟻王你的噬金飛蟻擅追蹤氣味,能否先找出聶云龍等人所在?”
蟻王搖頭:“我只能在百丈之內控制噬金蟻,超出百丈,噬金蟻就會脫離控制,自行散去。”
“你們有辦法找到人么?”倪昆又看向藥郎中、偃師、師琪。
三人也是搖頭。
“那沒辦法了……”倪昆瞧瞧身邊不能打的長樂公主,又看看不能走的師琪,“只能是我在正面……”
話沒說完,不遠處忽響起轟轟腳步聲,旋即一條龐大身影,蠻牛一般自旁邊樹林沖出,向著山道上那群武者沖去。
沖鋒之時,那手提大錘的小巨人,還回頭鄙視地看了倪昆等人一眼:
“議個屁!沖過去碾碎所有敵人,目標自然獲救,哪用得著那么麻煩?”
赫然正是大力神張威。
張威一頭撞進把守道口的黑衣武者群中,大錘一掃,就把兩個上前喝止的黑衣武者轟成粉碎,又大手一抓,把一個揮刀上前的武者腦門抓住,發力一擰,直接把整個腦殼擰了下來。
他哈哈狂笑,橫沖直撞,所過之處,眾黑衣武者皆成齏粉,鮮血殘肢漫天拋灑,場面一度十分血腥恐怖。
不到十息,山道口的黑衣武者便被張威屠戮一空。
他得意洋洋地回頭瞧了倪昆等人一眼,扛起大錘,邁開大步,沒入山林之中。
眾人面面相覷,看向倪昆。
倪昆笑了笑:“挺好的,有張威開路,咱們也能省事不少,跟在他后面進山就是。”
當下眾人遠遠吊在張威后頭,也走進了山林之中。
張威不愧是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猛將,單槍匹馬沖在最前,轉眼連破三道關卡。
那些鎮守關卡的魔道鷹犬,雖不是張威一合之敵,甚至連從他手下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但還是有人在臨死之前,成功放出了煙花訊號。
一道血色焰火在天空爆開,久久不散,張威也不在意,就沿著崎嶇山道一路直沖。
很快,他就來到了一座兩崖夾峙的狹窄隘口前。
正要悶頭沖進隘口,左側十多丈高的山崖上,爆起一聲叱喝:
“邪教徒休得猖狂!”
叱喝聲中,一道人影兀鷹般俯沖而下,人在半空,已揮劍灑出漫天寒光,暴雨一般罩向張威。
張威大笑一聲:“來得好!”
揮錘上撩,嘭地一聲,大錘轟爆空氣,炸出一團白色氣浪,噴泉般向上沖擊。
張威已修出真氣,這一錘炸出的氣浪,縱洗髓換血的武圣,也要先行退避,絕不敢正面硬撼。
但那俯沖而下的人影,直視那白色氣浪如無物,暴雨般的劍光倏地收斂,凝成一束,像是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噗地一聲,將那噴泉也似的氣浪一分為二。
跟著劍光再度暴綻開來,于清越悠長的劍鳴聲中,又化作漫天劍雨,刺向張威。
張威怒吼一聲,大錘亂舞,抵擋劍雨。
一時間,只聽叮鐺脆響連綿不絕,劍光暴雨般連環疾刺在殞鋼大錘之上,飛濺起漫天火星。
那頭下腳上俯沖而至的身影,竟借著掌中長劍與鋼錘交擊時細微的反震之力,長時間倒懸空中,手腕疾振,劍光不絕。
而張威大錘遮護面積雖然不小,可那劍雨實在太快太密。
張威雖擋下大半劍勢,可還是有小半劍光不斷尋隙而入。
于是叮鐺打鐵聲中,又不時響起利器入肉的噗嗤之聲,時不時就有一點寒光刺在張威持錘的手臂上,輕易洞穿他那單薄的護身真氣,將他粗壯小臂刺出一個又一個狹長血口。
正常情況下,以張威之皮糙肉厚,這點皮外小傷,他就只當被蚊子叮了一口,根本不會太過在意,也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困擾。
然而那倒沖而下的身影劍上,似蘊含著一股詭異的力量,張威每中一劍,小臂便麻木一分。待中了十余劍后,張威持錘的手臂,已然一片麻木,幾乎感覺不到小臂的存在,只是憑本能死死握住大錘,狂呼酣戰。
但這樣的堅持終有盡頭。
又中一劍,張威忽覺已然徹底麻木的小臂,像是著火一般變得滾燙劇痛,跟著就見手臂肌膚變成一片赤紅,好似燒紅的烙鐵,更有滾滾血霧,自小臂傷口上彌漫而出,向著那倒懸空中,揮劍不止的人影匯聚而去。
眼見形勢不妙,張威狂吼一聲,奮力擲出大錘,同時腳掌蹬裂地面,撤身狂退。那倒懸空中的人影一劍撥開大錘,在空中一個倒翻,終于落到地面。
卻是一個身著純白勁裝,胸襟繡一朵血色牲丹,金環束發,肌膚蒼白,嘴唇猩紅,年輕貌美的女子。
此女落地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匯聚在她身邊的猩紅血霧,宛如百川歸海,被她吸入口鼻之中。
隨后,這女子雙眼微閉,蒼白臉頰泛起一抹紅暈,面露陶醉之色,喃喃道:
“好醇厚的氣血!你這家伙底子不錯,似有什么特殊血脈……唔,牛肉味,你祖上有牛妖?”
此女猛地睜開兩眼,目露邪異光芒,看向張威,舔了舔嘴唇,嘿然一笑:
“很好,我就喜歡吃牛肉!”
“某家遠祖是大力牛魔!才不是什么牛妖!”
張威環眼大瞪,怒視著這個比自己足足矮了兩個頭,身形相較于他,單薄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子,臉色已然一片鐵青。
他右手小臂此時已經徹底枯萎,曾比常人大腿還要粗壯的小臂,現下已是皮包骨頭,宛若干尸手臂。
那詭異力量甚至還在不斷沖擊他的上臂,全靠他以真氣死死封鎖,方才保住上臂不失。
遠處一片小樹林里,倪昆搖搖頭:
“那女子修為比張威強得有限,都只真氣境入門水準,當是那趙明說的三個跑腿的俗家記名弟子之一。但張威沙場出身,功夫太過耿直,斗不過那女子變化莫測的精妙劍法。”
有張威這一場惡斗,他已看破那女子劍路,當下對蘇荔一抬手:“劍。”
蘇荔忙解下腰間拭雪劍,將劍柄遞到倪昆手中。
倪昆拔劍出鞘,輕輕掂了掂劍身,忽地抖手,一擲。
劍風呼嘯,拭雪劍化作一道雪白閃電,飛出樹林,向著那女子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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