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么鬼東西?”
看完泉水浸出的這片文字,倪昆之外的所有人,都好一陣面面相覷。
“什么青云界、穆古縣的……我曾周游大周,收集疫氣,怎不知道,大周還有個叫穆古的縣城?”病郎中喃喃說道:“可觀四周山形地勢,又似已不在鳳凰山中……所以我等當下,究竟身在何處?”
“重點不是這個吧?重點是‘神墓’!天下絕地當中,最為神秘莫測的‘神墓’。”蟻王悶聲道:“從這段文字看來,我們難道是到了‘神墓’當中?但這如何可能?我們方才,明明是在石佛寺里的。”
“神墓出入路徑不定,偌大天下,無論身在何處,都有可能誤入神墓。”偃師老臉肅穆,聲線低沉:“哪怕是在石佛寺中,機緣巧合之下,進入神墓,也不是說不過去。”
蘇荔扯了扯倪昆衣袖,小聲問道:
“教主,這究竟什么情況?誰在裝神弄鬼?該不會是那驚怖老鬼又卷土重來,制造幻象搞事情吧?又或是……我們真的進入了神墓?”
長樂公主也皺著眉頭,看看地上文字,又看向倪昆,問道:
“地上這片文字又是何意?青云界、穆古縣、天河龍神、魔道、血神教……還能修煉真氣,最高境界可至‘開脈境’……
“究竟是我們已到了另一方天地,還是石佛寺的詭異在裝神弄鬼,詐唬我們?”
蘇荔也接著說道:
“還有那‘試煉任務、獎勵’什么的,我記得之前那威遠伯世子貌似也說過,他通過了神墓的試煉……”
倪昆一手托著下巴,神情有點微妙。
異位面、試煉、任務、獎勵、回歸、兌換……
要素很齊全啊!
至于為何會進入“神墓”,他當然心中有數——疑似來自神墓的宇光挪移令,可是當場爆掉了,爆發出的幽影,覆蓋了整個佛堂。
而“青云界、天河龍神、魔道”等等信息……
“情報不足,總之先設法找人打聽一下情況,確定我們具體所在。”
倪昆不動聲色,平靜說道:
“另外,咱們最好還是遵照這所謂‘試煉任務’的要求,三個時辰之內,抵達那小莽山。否則恐怕會有不妙的狀況發生。”
泉水浸出的文字說明之下,有一副地圖。
從地圖上的標示看來,位于地圖正中的圓圈,當是代表倪昆等人所在。
圓圈之外,一個箭頭指向地圖右上角的一座山形圖標,應該就是目的地“小莽山”。
“倪教主。”病郎中對著倪昆拱手一揖,“您的意思是,咱們真要照著地上文字的指示行事?”
“形勢不明,無論如何,都須得先找人打探情報。”倪昆沖著病郎中略一頷首,又看向偃師、蟻王,乃至棋魔、張威,正色道:“倘若此地真是‘神墓’絕地,咱們須得放下成見,精誠團結,通力協作,方有一線生機。”
形勢不明,長樂公主又不懂武功,連趕路恐怕都快不起來,團結炮灰很有必要。
倪昆本就心胸寬廣、宅心仁厚,甚至有點圣母傾向,剛才在石佛寺里,就愿意給他們活命的機會,只是想要他們的雙手雙腿而已,現在留著他們有用,腿和手便暫且寄放在他們身上,以觀后效。
反正他們如果表現不好,想取的話,他也是隨時能取回的。
見倪昆突然真個心胸寬廣起來,病郎中、蟻王、偃師頓時松了口氣,紛紛應是:
“倪教主所言甚是。若真是神墓絕地,我等精誠團結,方是正理。”
“在下久仰倪教主威名,早就想跟倪教主合作了……”
“倪教主神功蓋世,乃當世第一人杰,小老兒唯教主馬首是瞻。”
這三人同意合作,那邊張威卻是怒哼一聲:
“除了伯爺,誰的任務我也不接!什么狗屁試煉任務?天知道是哪個學了幾手邪門異術的家伙,在這里裝神弄鬼!你們傻乎乎照他指示做事,我卻是懶得理會!”
眾人皆知此人是個莽夫,也懶得與他多說,皆看向始終不發一語的棋魔師琪。
“師姑娘,對于倪教主的提議,不知你意下如何?”偃師問道。
師琪醒過來之后,一直有些恍惚,直至此時,似乎才徹底恢復清醒。
她神情復雜地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對眾人說道:
“抱歉,之前在石佛寺時,我中了‘迷心蠱’,神智不清之下,將你們都困入絕地……”
之前她被蠱蟲混亂認知,穩固執念,縱然長樂公主道出她父親所謂“蒙冤”的真相,她也拒不相信,反而將長樂公主視為死敵,連其他人也一并恨上。
至于現在,或許在進入神墓,空間挪移之時,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壓制,迷心蠱的影響已然漸漸消退,師琪神智漸漸恢復,已不再像此前那般執迷不悟。
“既是邪蠱作祟,此前之事,本宮暫可不作計較。”長樂公主淡淡道:“接下來的行動,師姑娘可愿參與進來,與我等共同行事?”
棋魔的能力相當實用,若能參與進來,也是一個不弱的助力。
“我……”
師琪摘下黑白面具,露出她那雖非一眼驚艷,但十分耐看的清純面容,苦笑:
“我這副魔棋,催動之時,代價不小。
“本來我就已隱患叢生,只是尚未徹底爆發,之前失心喪智,全力催動魔棋之下,隱患終于爆發出來,現下雙腿已徹底癱瘓,無法行走了。”
現在還只是雙腿癱瘓。
若再繼續使用魔棋,用不了幾年,她就將全身癱瘓,徹底無法動彈,乃至連吞咽、呼吸都無法自主進行,直至活活窒息而死。死后亦將化為一枚棋子,成為魔棋的一部分。
當然,這些后患,眼下就不必說出來了。
而對于師琪付出的代價,眾人既是惋惜,又有不出意料之感。
“方今天下,任何異術、奇物,哪怕本身的血脈神通,催動之時,都要付出不匪代價。雙腿癱瘓,其實還算是輕的……”病郎中幽幽說著,語氣分外唏噓。
“有得必有失。既不能走正統道途,又想借異術改變命運……為此付出代價,自然在所難免。”蟻王悶聲說道。
偃師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復雜地低下頭去,長長嘆息一聲。人偶姑娘走到他身后,抬起有著明顯活動關節印痕的手掌,輕撫老者背部,作寬慰狀。
蘇荔也是血脈覺醒受害者,至今只剩十年不到的壽命,若是催動天鬼血脈的特殊能力,壽命還會進一步縮短,愈發逼近大限,聞言也是感慨:
“是啊,什么血脈神通、異術奇物都不靠譜,還是正統道途安全可靠。話說回來,病郎中,你的能力,會付出什么代價?蟻王、偃師,你們二位又有什么代價?”
偃師搖頭一嘆,沒有說話。
蟻王悶聲道:
“我表面無恙,體內已成蟻巢。噬金蟻幼蟲以我血肉為食,在我體內生長。最多還有六七年功夫,我應該就會被蛀噬一空,尸骨無存。不過……我并不后悔。”
“好慘。”蘇荔唏噓一聲,又看向病郎中,期待他的回答。
病郎中垂著腦袋,滿臉沮喪,眼神閃爍,一副羞于啟齒模樣。
“蟻王那么慘都有勇氣說出來,病郎中你的后患,難道比蟻王更慘烈?”蘇荔好奇道。
倪昆瞥一眼病郎中,見他那副羞于啟齒的自卑模樣,心說病郎中的后患,恐怕未必是血淋淋的慘烈,很可能是關乎男人尊嚴,根本無法當眾說出口的那種。
再追問下去,恐怕是要惱羞成怒的。
當下淡淡開口,轉移話題:
“好了,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師姑娘雙腿不良于行,小荔子你便背著她行動。師姑娘,這般安排,你可同意?”
師琪抿了抿唇,微一頷首:
“只要倪教主不嫌累贅……師琪聽憑倪教主安排。”
說話間,纖手在面前棋盤上輕輕一撫,棋盤化為一團霧氣,又飛快縮斂,變成一枚黑白相間的棋子,被師琪隨意收起。
這魔棋丟都不丟不掉,即使將之扔得遠遠的,片刻之后,便又會詭異地出現在師琪身上。
故此師琪都不需要妥善保管魔棋,隨便扔哪里都行。
待蘇荔遵照倪昆安排,不情不愿地過去背起師琪之后,眾人循著地圖箭頭指示的方向,朝那“小莽山”所在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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