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玉虛宮霎時間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僵硬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
李安然也懵了。
什、什么情況？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要收我做徒弟？
一眾玄門弟子更是驚掉了下巴，全然沒有了玄門高人的姿態。
今天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在挑戰他們的認知。
先是老子免去了猴子的冒犯之事，直言要讓猴子看個清楚，有不懂的隨時可以問，現在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竟然搶著要收這石昊為徒，實在是顛覆了他們的想象。
圣人，何等的尊貴，何時這般縱容一個人？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卻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彼此對視了一眼，都不愿意放棄。
對元始天尊來說，李安然一身跟腳資質不凡，身為祖巫的同時還是一方準圣，這種情況在三界中都是獨一無二的，毫無疑問有大氣運在身，受天道鐘愛，正符合他闡教收徒的標準。
而對通天教主來說，李安然身為注定要覆滅的巫族，也完全符合截教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的理念，在猴子已經被老子預定的情況之下，他若是能將李安然收入門下，對截教日后的發展定然是一大臂力。
更重要的是，他們只要將李安然收入門下，有千萬個辦法讓李安然留在玉虛宮中，不再參與巫妖之爭。
這對他們來說，同樣也重要無比。
“師兄，此子非是先天生靈得道，乃是后天草木成精，與你闡教不合，不如師兄就將他讓與我吧。”通天教主說道。
“師弟此言差矣。你門下已有十多個弟子，我座下卻只有五位弟子，你又何必與我爭搶？”元始天尊自是不會同意，開口說道：“此子雖是后天生靈，但跟腳不凡氣運深厚，入我闡教無有任何不可。”
通天教主說道：“師兄，你一直說我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多是跟腳氣運淺薄之輩。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跟腳資質不凡的，你又不愿讓與我，這是何道理？”
元始天尊不吃這套，說道：“師弟既然知道自己弟子良莠不齊，更應該清理門戶，將那些魚目混珠之輩攆出去，而不是貪多。”
“師兄，這話不對……”
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你一言我一語，哪個都不愿意放手，只聽得一眾弟子目瞪口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他們有的是因為機緣，直接被三清收為弟子，但更多的是千辛萬苦來到昆侖山，歷經了數重考驗才得以拜入三清門下。
哪像李安然這樣，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被兩個圣人搶著要收徒！
爭論了半晌，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誰也沒能說服對方，最后將目光落在了李安然身上。
“石昊，你愿意入誰門下？”
李安然：“……”
這特么是道送命題啊！
李安然心里一陣哀嚎。
兩個圣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都想收自己為徒，那種感覺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誠惶誠恐”這四個字都太輕了。
李安然有些心驚肉跳。
生怕自己一個回答不對，就被圣人一巴掌拍死。
盡管這種可能性不太大。
更讓李安然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元始天尊忽然屈指一彈，一道青光飛出，落入了他的體內。
李安然身子一震，神情恍惚。
視野中，整片天地都陡然變了個模樣。
無形無相的大道化作了實質，肉眼可見，萬千道紋道韻變幻流轉，直接讓李安然看花了眼。
如果說老子剛剛是在給他和猴子顯化大道，元始天尊現如今就是直接把大道嚼碎了喂進他的嘴里，而且還極其有針對性，灌輸入李安然腦袋里的都是與時間空間與東皇鐘有關的東西。
只一瞬間，李安然對東皇鐘的掌控就提升了三成不止。
“元始師兄！”通天教主臉上露出一抹不悅，卻是沒想到元始天尊會使出這種手段，略微猶豫了一下，他也屈指一彈，一道白光飄飄然落在了李安然眉心處。
道道白光從李安然身周冒出，萬千異象不斷演化，整個三清殿都被照的通明一片。
李安然目光徹底沒了焦點，只剩下一片迷離。
剛剛元始天尊灌輸進來的大道至理他還沒領悟清楚，又被通天教主灌輸進來一大堆，整個人都徹底沉浸在了大道之中，就好似沙漠遇到了降雨，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這一切。
時間、空間、天地、陰陽……
無窮無盡的天地大道涌入腦海，李安然對道的領悟突飛猛進，東皇鐘也從他懷中飛出，懸浮在他面前的虛空當中，滴溜溜一陣旋轉，光華璀璨，日月星辰地水火風不斷演化。
過了好一會兒，李安然才猛地從這種狀態中猛地清醒過來，眸中金光漸漸斂去。
“多謝兩位圣人指點。”李安然忙拱手道謝。
別看表面上，他修為沒有半點提升，依舊是準圣初階，但若是動起手來，實力提升了一倍都不止。
這些對天地大道的領悟理解遠比修為上的提升要珍貴的多，只要哪一天，他將這些東西全部消化掉，修為必然會突飛猛進，一步跨入準圣高階甚至是準圣巔峰都有可能。
被圣人醍醐灌頂的感覺，和系統共享修煉成果時的感覺好像。
李安然腦袋里面猛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但不等他多想，便聽見通天教主說道：“石昊，我見你先前使用的兵器乃是自身所化的三生錘，多有不便。我有一件法寶名曰混元錘，可賜予你做隨身兵器。”
話音剛落，旁邊元始天尊也開口了，說道：“殺伐之術不過是小道耳，修煉之人切不可舍本逐末。我有一件八寶琉璃瓶，內有三光神水，可提升你的跟腳資質。”
“道法三千，何來大小之分？殺伐之術乃是護道之法，若是連自身都護不得周全，何來證道之說？當初那紅云老祖也得了一縷鴻蒙紫氣，但最后卻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便是此理！你一身九轉玄功已至九轉之境，當明白這番道理！我截教也有上清仙露，可助你修行。”
“道無高下，殊途同歸，然則卻有遠近之分。豈有舍近求遠、舍康莊大道取羊腸小道之理？你于陰陽之道造詣匪淺，我有一寶，名曰陰陽鏡……”
“何為遠？何為近？何為康莊大道？何為羊腸小道？修煉之人本就是逆天行事，奪取那一線生機，我有一寶……”
混元錘、八寶琉璃鏡、三光神水、上清仙露、陰陽鏡……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不斷添加著籌碼。
李安然聽傻了眼，一眾玄門弟子則是恨不得沖上前去。
師尊，我也是你的親親徒兒啊！
我也想要這些東西啊！
但漸漸地，他們都察覺到了不對。
這特么哪里是在爭奪李安然這個徒兒，分明是道統之爭！
李安然用力咽了咽唾沫，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心，現在已經徹底冰涼，只剩下膽戰心驚，頭皮發麻。
道統之爭從來都是最殘酷的，到了圣人這里，就更是如此！
他們立的道統就是他們堅持的道，道統衰落不會影響到他們的修為，但卻意味著他們堅持的道有缺陷，被天道舍棄！
這對圣人來說，同樣也是十分嚴重的事情！
封神浩劫中，闡截兩教徹底撕破臉面，打的狗血淋頭，就是這個原因！
李安然可以趁著兩圣將他作伐不斷抬高價碼的機會狠狠撈上一筆，兩位圣人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也不會不算數，但這樣一來，他必然會得罪一個圣人，同時也會讓另一個圣人不喜。
雖說這里是副本世界，李安然可以隨時離開，不至于死路一條，但也正因為是副本世界，為了一些帶不走的先天靈寶冒這種風險，完全不值得。
可……
我這要怎么拒絕啊？！
李安然哭喪著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老子突然開口說道：“兩位賢弟何必為此事爭吵不休！你們既然都有心收他為徒，不如一并將他收入門下，做個記名弟子，一起教授。看他日后究竟會走上哪一條路，又能走到何種境地，如何？”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好！”
他們有意爭個高下，而李安然身為妖族，修煉的卻是巫族九轉玄功，明明肉身已經成就祖巫之境，偏偏元神還達到了準圣初階，可以說是天地之間最特殊的存在之一，完全有資格充當他們一分高下的工具。
“啊？！”李安然張大了嘴巴，腦袋里面暈乎乎的，有些消化不了這個消息。
“怎么？你不愿意？”通天教主猛地看了過來。
元始天尊也淡淡瞥了過來。
李安然一個激靈，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連聲說道：“弟子愿意！弟子愿意！石昊拜見兩位師尊！”
一眾玄門弟子呆呆的站在那里，腦袋都有些麻了。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世界！
老子深深看了李安然一眼，心中嘆了口氣：“但愿能起一些作用吧！”
他們兄弟三人從誕生靈智開始，就在一起從未分開過，遇事同進同退，感情極深。
但自從他們接連證道之后，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再不復之前的和睦，縷縷發生爭執乃至是爭吵，再不復之前的同心同德。
老子察覺到情況不對，但又沒有辦法改變。
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對道的理解已經不是不同，而是截然相反，早晚有一天會走到對立面，他能做的也就是從中說和，竭力推遲這一天到來的時間。
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身為圣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關系到自身堅持的本我之道，卻是退無可退。
不過，他們也不愿意真的走到兄弟鬩墻分崩離析那一步，這才會同意了老子近乎玩笑一樣的，一同收李安然為徒弟的建議，想借此來緩解他們之間的矛盾。
“你呢？可愿拜老道為師？”老子望向了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