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旁聽了兩人之間的對話,饒是方田這種見過大場面的人都被驚呆了。
貴圈真亂恐怕都不足以形容這倆人的離譜程度。
他本以為兩人是為了拿公司的機密謀取利益,卻沒想到在交換利益之前,體育生他老爹就已經用《怕了么》把他的老丈人給干倒了,甚至還很慶幸自己的兒子在學校里闖了大禍。
他之前還有些奇怪為什么這事過了三四天了體育生的家長那邊都沒動靜,原來這個人壓根就是拿自己兒子犯的事來拖住自己的太太。
由于鄭總并沒有在現場查閱文件,方田只能自己來梳理兩人對話中所包含的信息量。
如果不出意外,利用他給鄭總提供給的機密文件拖垮了公司之后,他就會順勢以功臣的身份加入對方,然后再把老丈人一家一腳踹開。
有錢人的世界真可怕。
方田完全搞不明白這些人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過他能想明白只要讓林玖現在去病房一趟,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想知道病房的位置并不困難,他將“洪昌建”這個名字輸進了搜索引擎,引擎中就立刻顯示出了這位老人因突發疾病被送進病房里的新聞。
洪昌建是青空市著名的房地產界的大亨,于一個月前在一場視頻會議后突然中風,隨即被送往青空市第三醫院進行救治。
三分鐘后,林玖就用手機拍攝下了病房內的景象。
病房是單間,一個身上穿著病號服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手背上、鼻子里都插了管。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坐在床頭正為他削著蘋果。
老人雙目無神,直勾勾盯著病房的天花板,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婦人將削好的一瓣蘋果送入老人嘴里,老人臉上呆滯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直接將蘋果給吐了出來。
見狀,婦人長嘆一聲,“爸,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老人沒有回應,連眼神都沒有動一下。
婦人疲憊地將削好的蘋果放進床頭柜的瓷碗里,出門和值班醫生說了些什么之后,回屋收拾好自己的物件,又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轉身離去。
幾乎在婦人離開的同時,老人渾濁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
屋內的燈光忽明忽滅,一股寒氣爬上了窗沿,并在玻璃上留下來細細的冰花。
老人仿佛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把頭轉向了門口,緩緩抬起的手像是在呼喚自己的女兒回來,他張開了嘴,卻一個音節都沒能發出來。
病房內的燈光熄滅了,窗戶上結起的霧將月光擋在了外面。
擺放在碗旁的陶瓷刀憑空飄浮了起來,它圍著病床饒了一圈,落入了一個人影手中。
片刻后,一個衣衫襤褸的女性出現在了老人床前,她披頭散發,臉上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從劉海縫隙中露出的眼睛兇惡地盯著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老人。
“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女人的聲音在房間里久久地回蕩著,下一刻,她的語調變得無比怨毒,“你為什么還沒有死?”
有那么一個瞬間,連電腦屏幕前的方田都被女人的眼神和語氣嚇到了。
和之前被林玖揪住耳朵的鬼相比,這個女鬼無論在氛圍的營造、時間的把控以及情感的流露都高出了一大截。
如果不是事先聽到了老人女婿和鄭總的對話,方田恐怕都要以為這個女人是真的來找洪昌建索命的了。
“方田,現在怎么辦,要去阻止她么?”
林玖的聲音有些凝重,病房里的女鬼和她之前遇到過的小角色不同,即便隔著一扇窗戶,她都能感受到對方強大的怨念。
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對方。
“不用了,你先回來。”
方田說道,“知道這些就夠了。”
從另一方面來講,病房里的女鬼雖然嚇人,但她自己剛才都說已經和洪昌建在一間病房里共處了一個多月,也就是說她并不急于取走洪昌建的性命。
稍稍整理了一番思路之后,方田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馮夕,撥通后只響了不到兩聲電話就接通了。
“喂?案件有什么新進展了么?”
方田還未開口,馮夕便開口詢問道。
“應該算是新進展吧,我剛剛打聽到洪建昌是被他的女婿弄進醫院的,他女婿應該是從《怕了么》上面找了個女鬼對自己的老丈人進行了全天陪護。”
“洪昌建……那個房地產商?”
馮夕略加思索后,才把名字和人對上了號。
由于洪昌建是在視頻會議后中風住院的,怎么也輪不到他們青空市警方過問。
但如果里面牽扯到鬼怪作祟的話,第四科就有正當的理由介入調查了,“地址在哪,我馬上去調查一下。”
“先別急,林玖說洪昌建病房里的那個女鬼很厲害,在不知道她底細的情況下貿然行動可能會有危險。”
方田之所以立刻給馮夕打了電話,是因為他還有另一件事比較在意,“馮警官,洪昌建他年輕的時候有沒有留過什么案底?”
鄭總在對話中提到了這件事,方田覺得洪昌建能被嚇成這副模樣,除了那個女鬼的確猙獰恐怖之外,也和他自己過去做過的虧心事脫不了干系。
“我可以去查一下,但洪昌建那邊怎么辦?”
不論洪昌建年輕的時候有沒有做過虧心事,他現在的生命都遭受了鬼怪的威脅,作為第四科的負責人,她不能對此坐視不理。
“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病房那邊我會多留意的,就算到時候真的要對付病房里的女鬼,也得想辦法搞清楚她的底細才行。”
“……那就麻煩你了。”
考慮到第四科不久前才重組完畢,現在科里大多都是些沒和厲鬼打過交道的新兵蛋子,馮夕只得同意了方田的建議。
“不麻煩,如果沒別的事我也先掛了,這邊馬上就要查寢了。”
“一旦情況有任何變化,隨時打我電話。”
幾乎前腳掛斷電話,一個陌生的號碼便撥了進來。
“喂,請問是方田同學么?”
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居然是之前在林玖拍攝到的視頻中剛剛離開病房的婦人,“我是蘇子琦的媽媽。”
婦人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
“是我。”
“請問你明天有時間么?我想找個時間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