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西語幾乎是一崴一崴地推開家里的門的。
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正好見到裴南州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他的后背倚靠在沙發上,指腹擦著報紙的邊緣,身上的白襯衫西褲還沒有換掉,配上他的金絲邊眼鏡,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冉西語心里一緊,趕緊讓自己抬頭挺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是她才走了幾步,腳上傳來的疼意又讓她皺了皺眉。
她今天穿的是中跟鞋,原本想著是打車出門的,不應該有問題。
但是奈何路上遇到一個楚白零,她為了出自己被設計的氣,就把他的車給開了一段距離然后丟在路上。
駕照是原身學的,所以她自己空有腦子里的理論知識,操作起來卻是非常生疏。
所幸的是,當時那段路人煙稀少,她才沒有闖禍。
不過,穿著高跟開車,讓車技本來就菜極了的她更苦不堪言了。
最要命的,出租車師傅還把她在距離小區還很遠的地方就放下來了,導致她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回來。
這么一來一回,她離瘸了已經不遠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想在裴南州的面前露出自己受傷的樣子,總感覺慫慫的。
所以,她抬頭挺胸地忍著痛意從裴南州身邊走過,準備回自己的房間里。
但也是這個時候,裴南州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把她給拉住。
冉西語疑惑地側頭看著他。
“腳不疼嗎?”
裴南州的視線從報紙上收回來,然后落在她的身上,一雙黑眸諱莫如深。
冉西語心里一緊,她直接就開口問:“你怎么知道的?”
“走路聲音都不一樣了。我有那么可怕嗎,讓你受傷了都不敢在我面前展現。”裴南州語氣無奈。
他把報紙給丟到一邊,然后站起來,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旁側的光線。
他把她給拉過來,摁在沙發上,然后快速轉身,去找來了傷藥。
“你……”
冉西語的嘴巴震驚到微張,她有些緊張地看著裴南州。
他該不會是想親自給她涂藥吧?
就在冉西語腦袋懵懵的時候,裴南州已經單膝跪地。
他抬起她的右腳,然后她的鞋給取下來,露出紅腫的腳踝。
“別!”
察覺到他的意圖,冉西語就想把自己的腳給抽回來。
“別亂動。”
裴南州又逮住了她的腳丫子,然后沉聲開口。
他沒有抬頭,他眼神極其認真地看著她的傷口。
冉西語低頭的時候,看到她金絲邊眼鏡之下,那雙幽暗的眼眸睫毛垂下,眼眸里的余光全是較真。
他拿出了消毒工具,很有耐心地把傷口給清理干凈,然后開始敷藥。
他認真的程度,不亞于他在給病人做一個很重要的手術。
看到他這么細致地把她的傷口給弄好了,冉西語的耳根子有些發燙,她小聲說:“謝謝。”
“其實,受傷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起碼在我這里是這樣的。”
裴南州從旁邊拿來了自己穿過的拖鞋,耐心把她白嫩的腳丫子給塞進去之后,這才抬頭看著她。
“我……”冉西語被他這話給弄得有些破防了,她想解釋,但是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所以,以后要是有什么小傷了,不要找別人了。畢竟,家里有一個專業的醫生,不用白不用。”
說著這話的時候,裴南州悠悠的眼神是緊緊盯著她的。
他這一番話,說得這么嚴肅,冉西語都不知道該找什么話來反駁了,只能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對,對了。今天家里的座機響了。”冉西語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用手指指了指家里座機的方向。
想起早上那件事,冉西語臉上有的幾分淡淡的笑意開始消失了,最后還露出幾分悶悶不樂的情緒來。
家里的座機?
裴南州轉頭看著自己身后的座機,眼神諱莫如深。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打座機電話了……
當然,除了老宅的人!
“是誰?說了什么?”裴南州的語氣有些嚴肅。
“他,他自稱是裴家的管家。說三天之后,你弟弟回來了,你爺爺希望你去接機。”
冉西語一邊說著話的時候,一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裴南州。
她的確是知道他有一個弟弟的事情,可是關于他弟弟的情況,她了解的是少之又少,畢竟外界給的資料也不多。
對上冉西語疑惑的眼神,裴南州淡淡的說了一聲:“嗯,知道了。”
他弟弟回來,他不是應該高興嗎?
怎么看起來很人冷漠的樣子!
搞不懂。
“他還說什么了?”裴南州又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冉西語的臉色又變得不好了。
她扭開頭,然后語氣有些郁悶地說:“他讓我一定要轉告你,下個月家宴,你未婚妻你會去,你一定要到場。”
“未婚妻?”裴南州的手指直接在沙發上戳出了一個深坑,他眼神詭異地看著冉西語。
爺爺不是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嗎?
怎么會有未婚妻?
莫非……
裴南州心里想到一個猜測,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冰冷。
冉西語撇了撇嘴,然后無奈地說:“我原本是不想聽你的電話的,因為那是你的隱私。但是當時電話一直在響,我只能先接了……”
“管家叔叔對于我一個女的聽了你的電話感到很震驚,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他就開始提醒我,不要肖想不屬于我的東西……”
她即使是再傻,也明白了。
一定是因為自己和裴南州靠得太近,裴爺爺不高興了。
不過也對,自己這種情況,哪怕是當一個保姆,對這種豪門大家族的人來說,都是高攀了。
更何況,裴南州有未婚妻了。
她的確是需要避諱。
冉西語這樣一想,她就把自己心里的郁悶給壓下去,然后抬起頭來。
她的嘴角扯了扯,但是這一次,比以往扯的艱難。
她裝作淡然地開口:“裴南州,我看我照顧你的時間應該夠了,你現在的胃應該好多了,我想我也應該搬出去。”
“你真的這樣想的嗎?”裴南州眉頭微微皺起,他看著她的眼神,極其的復雜。
冉西語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緊。
她趕緊別開眼神,然后故作鎮定地說:“當然是真的了,你都有未婚妻了。那以后你未婚妻照顧你不是更好嗎?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啦……”
“呵,你居然覺得我這樣的人會有人真心喜歡。”裴南州突然冷笑一聲。
他眼神有種自暴自棄的感覺。
“你這是什么意思?”
冉西語被他這個模樣給下了一大跳,她趕緊追問,語氣擔憂。
裴南州也不回答,他直接轉身,拿出了一張病例。
“其實,我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什么?”裴南州的話把冉西語給嚇了一大跳,她抬眸,眼神有些無措地看著對方。
她又急急忙忙地低頭看著手中的病例,醫生的筆跡非常的潦草,她辨認了許久都看不明白到底寫了什么,但是最后那幾個“中度抑郁癥患者”的大字倒是非常的清晰。
裴南州真的生病了?
冉西語眼睛微紅,他看著裴南州的眼神變得有些慌亂和心疼。
“你,你怎么會患上這種病?我平時看你……”她張口,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
“平時看我也不像是有病的樣子是嗎?”裴南州又冷笑一聲,臉上全是自嘲的模樣。
“生病的人怎么會告訴所有人,他生病了呢?”裴南州語氣自暴自棄。
“我……”
“我換上這個病之后,經常會厭世,每次身邊沒有人的時候,我就會對這個孤獨的世界厭倦起來。我爺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經常給我塞了未婚妻。呵,要是有人知道我是個心理有問題的人,還會喜歡我嗎?”
裴南州搖了搖頭,然后開始苦笑起來了。
“裴南州……冉西語紅著眼睛喚著他的名字。
但是裴南州已經邁著長腿從她身邊走開,徑直朝他自己的臥室走去。
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是冷漠:“你不用可憐我,我自己是怎么樣的人我知道。要是錢都留不住你的話,我這個人更不可能留住你了。你快點離開吧,希望我們以后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了。”
“裴南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冉西語張嘴,想要解釋。
但是裴南州的語氣更加冷漠。
“你現在這樣說,反倒讓我覺得,你就是在可憐我。可我們是什么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吧,你何必可憐我?”
“不,不是的,我不是可憐你!我們是朋友的關系,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我當然要關心你了!”冉西語語氣急迫地開口。
“可是你也要走了……”裴南州背對著她,聲音落寞。
“我不會走了,我們以后就生活在一起好了!”冉西語語氣急迫地開口,她眼睛紅通通的。
要是裴南州再不給她反應,她真的是要哭給他看了。
聽到冉西語這話,裴南州這才回頭,他失魂落魄的眼眸好像有了一點點光彩。
他沙啞著聲音開口:“好,我當真了。”
回到房間后的裴南州把門給關上,反鎖,然后才把手中的輕度精神病患者的病歷給撕掉。
他嘴角始終保持著那輕輕的弧度。
等到病歷徹底被撕掉之后,他打開抽屜。
在抽屜的角落,放著一張病歷。
上面寫著——重度抑郁癥患者。
病患——裴南州。
時間——2006年12月1日。
病患年齡——14歲。
------題外話------
嗚嗚嗚,電腦鍵盤壞了,這是我用手機敲出來的文,超級累!剩下的章節,找機會再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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