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整個樓家無人生還,那些旁支的心不齊,正忙著瓜分樓家的剩余財產和勢力,所以也就導致到現在也沒有人來收斂廢墟里的尸體。
按理說這些尸體歸警局管。
可偏偏案子歸了偵緝部。
而對于偵緝部來說,樓家人是先死后被燒,還是直接炸死燃燒,和他們偵查這件案件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要的只是結果。
沈知然一點點在廢墟中挑選著燒成炭的殘肢。
“常小九,不想還錢就快點干活兒。”
常九被掐著命脈,只能認命地和那些斷手斷腳作斗爭。
惡心的他隔夜飯都差點兒吐出來。
可偏偏沈知然面不改色,拿起變了形的斷手仔細辨認的樣子,比他高考時候都要認真。
“祖宗,你讓我干活兒,總得告訴我咱們要做什么吧?”常九問道。
沈知然:“核對樓家死亡人數。”
常九嚇得直接站了起來,“什么?你是說咱們不僅要找出這些斷胳膊斷腿兒,還要都拼成人形,然后算人數?”
沈知然瞥了他一眼,“你總算想著給智商充值了?”
都欠費好久了。
常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現在不是糾結我給沒給智商充值的問題,是……不對,我智商壓根沒欠費,正常的很,挖出來雖然沒有你的重,但是也絕對秒殺一般人。”
沈知然:“好好干活兒,錢不用還了。”
常九雙眼一亮,“還有這好事兒?好嘞,保證完成任務。”
漫漫長夜,兩人就這樣與殘肢為伍。
天色漸亮,清晨的曦光灑在了大地上。
常九伸了個懶腰,“奶奶的,總算是完事兒了,造孽啊,光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就有六個,究竟是誰這么恨樓家,居然下這么重的手?”
沈知然看著地上排列好的焦尸,一共79人。
這和樓家祖宅包括傭人在內的人數剛好符合。
可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讓凱文繼續查,我要知道樓家所有人,包括傭人在內,昨天一天的行動軌跡。”
常九撇撇嘴,“祖宗,你這么緊張這事兒,到底是為了你的計劃,還是為了幫司明葉啊?”
“當然是幫阿葉。”
沈知然理直氣壯。
“魏國強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居然敢這么帶走阿葉,肯定是有所陰謀,背后站著的人不知道是司茂典還是其他什么人,但無論是誰,一旦被我查到端倪,我要他命!”
常九身上一抖。
又來了又來了。
好好的說這話,你發什么飆啊?
“好好好,祖宗,咱們幫著你一起救你的阿葉,你先淡定,控制好情緒,萬一你這個時候發病,可就沒人管司明葉了。”
常九也就象征性地勸一勸,沒想到還真的管用了。
沈知然深吸一口氣,眸中那見了鬼的嚇人顏色很快就褪的一干二凈。
“通知凱文立刻草擬一份企劃案,R集團進軍花國第一戰必須與司明葉合作,記住,要指名道姓司明葉這個人。”
常九對于生意的事兒不太懂,但好在智商充了值之后,腦子轉的還挺快。
“你是想用招商融資的方法給偵緝部那邊施壓,讓他們不敢動司明葉?”
沈知然還嫌這不夠,又道:“把《夢之界》國內獨家代理權給司氏。”
常九挖了挖耳朵,生怕自己幻聽了。
“我沒聽錯吧?你說的是‘給’,不是‘賣’?”
沈知然瞪了他一眼,“跟阿葉怎么能‘賣’?提錢多傷感情。”
“臥槽!那你天天逼著老子還錢就不怕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沈知然:“跟你提感情太傷錢。”
常九:“……”
就這樣,在全帝都都在為樓家滅門之事震驚的時候,R集團宣布正式進軍花國,并誠邀司氏集團總裁司明葉合作。
這則消息一經傳出,就在帝都的商圈里沸騰了。
偵緝部總部。
一號審訊室。
正在審訊司明葉的魏國強被手下叫了出去。
“什么事?偵訊是最關鍵的時刻,尤其是針對司明葉這樣心思狡詐之人,稍有差池就會被她鉆了空子,給她機會想到辦法脫身,你們難道不清楚?”
部長辦公室里,魏國強將手下一頓訓斥。
那個偵緝員也委屈,“部長,不關我事,是總統辦來電話了,讓咱們在有明確證據之前,不準動司明葉。”
魏國強雙眸微瞇,面上是難掩的怒意。
“發生了什么事?司家人出面保司明葉了?不是讓你們控制好局面的嗎?”
“不是司家,司家人這次都很安分,半點兒過界的事兒都沒干,是R集團。”
魏國強雙眉緊蹙,“那個在海外很有名的IT公司?”
偵緝員點點頭,“他們點名只和司明葉合作,總統辦這兩年正缺經費,IT業也始終落后一籌,所以估計總統辦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知道了,你出去吧。”
將人打發走,魏國強又在辦公室里抽了兩根煙,染了一身的煙味兒,沉著臉,帶著怒意返回了一號審訊室。
里面除了司明葉,還有個記錄員,負責記錄司明葉的口供。
是個小姑娘,剛來偵緝部工作沒多久。
魏國強開門后就站在門口,“你先出去。”
小姑娘本就對魏國強十分敬畏,哪里敢拒絕?
“好的,部長。”
小姑娘出去后,魏國強關上了門,同時也關上了審訊室里的監控系統。
此時,一號審訊室成了密室。
沒人知道里面正發生著什么。
魏國強關上監控系統后,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司明葉。
在她身前三步遠停頓,突然,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師傅。”
“對不起,師傅,讓您受苦了。”
司明葉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眼瞼微垂,涼薄的目光微微閃動,視線落在跪在三步遠地方的男人。
突然,她笑了。
“魏部長真幽默,這是新的審訊方式嗎?”
“師傅,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哪怕死而復生,您也依舊是我的師傅。”
司明葉心中大驚。
面上卻依舊鎮定如初,雙眸微瞇。
“你說什么?”
魏國強抬頭,此時他的面上哪里還有一絲剛正不阿不畏強權的模樣?
他的雙眸被淚水縈繞,眸光中帶著悲慟與慶幸。
“師傅,我是丞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