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主任伸手朝張文濤的腦袋敲過去：“一腦門子銅臭味，趕緊找人給你沖洗沖洗，還記不記得當初為什么學醫？”
張文濤摸了摸囊中羞澀的口袋，說：“當然記得，當初我媽說做醫生工資高，社會地位高，我就是被我媽給忽悠成了醫生，現在每天為房貸哭暈在廁所！”
想當年，張文濤的高考成績可是在全省名列前茅的，考入別人望塵莫及的國立大學，本以為畢業后進入國立醫院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知道現在過得還不如那些高中畢業就下海出去闖蕩的。
人家都開寶馬了，他連Polo都買不起！
所謂的工資高……那得熬資歷！
所謂的社會地位高……每天擔心醫患關系！
好不容易買了房，付了首付，每個月的房貸就像如來佛的五指山，壓得他連車厘子自由都沒有達到！
苦逼的打工人，多想點創收渠道怎么了？
他要是有顧同學這手藝，立馬開，現在就開，天知道現在的患者都有多愛美，美容縫合需求很大的好么！
這時候，另一個護士走過來，問：“顧醫生在嗎？”
“找她啥事？”張文濤扭頭問。
小護士說：“急診室里有好幾個外傷患者看到小女孩被縫合的傷口，現在對其他醫生的縫合技術都很排斥，點名要顧醫生給他們縫針，跟他們說了美容縫合貴，他們直接懟我說：看不起誰呢？”
顧暖風：“……”
忽然預感到，她馬上要成CT機，變成縫紉機了。
果然不能亂出風頭，一出風頭就別想在急診科佛系實習。
張文彬接到急診科的電話，下樓來會診的時候，看到第三治療室的門口，站著好幾個受了外傷卻在排隊的人，他好奇心盛，探頭進去瞄了一眼，剛瞄到診療室坐著顧暖風，就被機警的張文濤給擋住了視線。
張文濤從第三治療室走出來，順手帶上門，不給堂哥張文彬窺探的機會，問：“你不在心胸外呆著，跑到急癥來干什么，上班時間打游擊呢？”
張文彬翻了個白眼，說：“我是接到電話下來會診的，怎么回事，今天急診這么忙，這么點小傷都需要排隊？”
張文彬看了，正在排隊的都是需要清創縫合的，按理說幾個醫生平均一攤，一個一個，不至于排隊這么長。
張文濤說：“這不是全城洪水泛濫，受傷的人自然多，你沒看我已經忙得腳不著地了嗎，要會診就趕緊去！”
張文彬卻不慌不忙道：“你們科室的袁主任干的好事，把傅老師看重的人給截胡了，我今天在傅老師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怎么那位顧同學第一天來急診科實習，就被趕鴨子上架做縫合工作了？你們急診科再忙，也別拿患者開玩笑啊，哪有實習第一天就給縫合機會的？她行么？”
“我這不是在里面監督著嘛，行是不太行，被我罵到快哭鼻子了，但今天不是忙么，你沒看排隊排得這么長，就算不行也只能硬拉上湊數了，有什么辦法，急癥就是個累死人不償命的地方。”張文濤故作煩惱。
心里：哼哼，我們出了個牛逼的實習生，我會昭告天下等著其他科室來搶嗎？
我又不傻！何況是從你們心胸外手里截胡來的！就算技術吊炸天，我也絕對不會泄露給你！
張文彬得到消息，會診結束回到自己科室后，跑到傅衍的辦公室說了會診情況，順嘴還提了一句顧暖風，說：“傅老師，那個顧同學好像不太行，就連簡單的縫合工作，都被張文濤罵到哭鼻子了。”
傅衍正在和漠謹言探討一個病人的手術方案，聞言皺著眉頭道：“實習第一天，就叫她上手縫合？”
小花朵不是這么摧殘的，起碼也要等兩天，等她適應了急診科，何況她的天賦也不再縫合。
張文彬又說：“今天急癥人特別多，光是等著清創縫合的，就排隊排了一走廊，估計是缺人手，就趕鴨子上架，想要做外科醫生，卻連縫合都做不好，這樣的實習生幸好沒有被我們科室要過來。”
話音落下，辦公室里的氣壓瞬間降到了冰點，忽然間的低氣壓，讓張文彬喘不過氣來，額，他說錯什么了嗎？
抬眸望去，科室掛名主任和副高都瞇著眼看他，嚇得他趕緊道：“剛收了個新病人，我去安排一下床位。”
說完，拔腿就跑。
漠謹言皺了皺眉頭，那丫頭實習第一天就被虐哭了？
實習生被罵哭是很正常的事情，哪個實習生不是在被老師一路打擊中成長的，但漠謹言補腦了她在急診室手足無措，一邊被老師罵，一邊給患者縫合，一邊忍著眼淚的畫面，心不由自主有些疼起來。
第一天被打擊得太狠，是需要安慰一下的。
與此同時，第三診療室。
顧暖風又給一個患者縫合好了傷口，說：“縫好了，回去注意保持傷口干凈，運動時候要小心，飲食忌辛辣。”
女患者看到自己大腿上的縫合傷口，一點都不丑，感激涕零恨不得去買錦旗來送給顧暖風，臨走時千謝萬謝：“謝謝醫生小姐姐，你的技術怎好，以后不用擔心不能穿小短裙了，愛死你了，真的！”
顧暖風笑了笑，患者的感激她喜歡，更喜歡的是空中飄出來的，只有她一個人能夠看到的字。
恭喜你，成功救治一名大腿外傷患者，獎勵壽命一天。
一天，真少！
不過，多縫合幾個，積少成多，她當初在另一個世界的60年壽命不就是這么掙來得嗎？
一般將人從生死線搶救回來，獎勵壽命一星期；像這種只是普通的搶救，獎勵的壽命是一天；如果能夠勸說自殺的人放棄自殺，獎勵壽命一個月，她在另一個世界早就把規矩摸清楚了。
顧暖風一個下午都泡在了診療室里，一直忙到傍晚下班時間，漠謹言忽然給她打來電話。
“在哪？”男人嗓音磁性。
“我在急診科，馬上下班。”
漠謹言補腦了她一整個下午都在急診科被前輩們蹂躪的苦逼人生，嗓音不自覺溫柔了幾分：“我在急診室門口，順路一起回去，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