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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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寧聽顧昭說罷始末,就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她可以十足十的肯定,馮寄慧并沒有想尋死,臨離開秦家之前,還說要隔日讓馮大人同她父親一起談兩家的婚事。
即便是在回去之后,也是首先向馮大人夫婦抱怨,縱然秦大爺的態度很強硬,但馮寄慧還是想嫁給秦孝的。
臨到深夜突然死亡,只會是被人謀殺。
既無外人進去,便只會是馮家的仆人下的手。
至于這仆人是受誰指使,要么是馮大人,要么便是外人。
秦寧就與顧昭細細分析道:“馮大人雖然是馮二姑娘的父親,但我打小和馮大姑娘一起念書,曉得馮大人待女兒們并不親厚。”
“誠然雖不親厚,馮大人卻不一定會樂得見自己女兒死去,然而馮大人在得知馮寄慧沒了之后,不說查清楚真正害死馮寄慧的真兇,反而利用馮寄慧的死拿捏整個秦家,倒有些像是處心積慮。”
“不過,我相信這世上虎毒不食子,馮大人可能并沒有想過要殺害掉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在自己女兒死后,企圖利用自己女兒的死來使得馮家的利益最大化,也不是沒有可能。”
顧昭疑惑道:“即便是馮大人急著馮姑娘的死亡,將秦家給下了獄,這于馮家又有什么好處?”
“這好處是顯而易見的。”秦寧道:“秦黎堂兄一走,馮大人就相當于是鄞縣如今最大的父母官,秦家群龍無首,我那幾個叔父都不是能擔事的人,屆時亂中生錯,馮大人少不得要拿捏這些錯處,他們必定要來求馮大人高抬貴手,屆時馮大人大可以扶持自己人摻和進秦家的生意,屆時秦家財富盡歸馮大人,豈不快哉?”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種可能,尤其是馮大人野心勃勃,原便想憑借著兒女的婚事,而不花一文錢便占有秦家生意的股份。
“他不會得逞的。”顧昭道:“且不說即便馮姑娘當真因秦家而死,到底不是秦家害死的馮姑娘,秦家也至多是受些輿論風波罷了,馮同知此為原便是犯法的,不過是當著鄞縣沒人能管得了他,他這樣無法無天,大抵朝中當真有他的保護傘。”
“不過想要治他,倒是簡單的很,但倘若能依靠著暫時的示弱,剝蠶抽絲,抽出他的背后人,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秦寧也是這么個意思,“眼下只瞧著馮大人之后會做些什么,又會同何人聯手。”
秦寧的懷疑,也正是顧昭的猜疑。
云二夫人回來的時間太巧妙,她不過剛回來,秦黎便被調回京中,馮寄慧身死,馮大人上位,秦家大房被下獄。
誠然,倘若這一切背后的推手是云二夫人,云二夫人在早知道秦黎不日便會被調走的情況下,不至于又是跑縣衙,又是過來找顧昭說情,但誰又能說明這不是云二夫人在作秀呢?
“你接下來打算做些什么?”秦寧問道。
顧昭道:“眼下唯有等了,等事情的真相漸浮現水面,等新一任縣令上任。”
“那我與一道兒等。”秦寧溫聲一笑,“不過一會兒我得去一趟謝家村里,皓兒的戶籍還在那里,不妨趁著如今閑暇,將這事給辦了。”
顧昭忙道:“你現在這個時候過去,謝家村里的人因謝駙馬緣故與你有舊怨,不怕他們會將你送官。”
秦寧道:“我身邊有你給的暗衛,難不成還怕他們?再者大抵如今誰也不會想到我會在被通緝的時候去到謝家村里。”
她是連帶著將這份通緝令都沒當成一回事,古代終究不比現代,科技不發達不說,縣衙里的人手也比不上國都的人手精干,她略微裝扮幾分,連顧昭都不大能認得出來這便是她。
秦寧頂著故意偽裝過的面容出了破廟,顧昭也非要跟上來,她就遂了他。
秦寧原想著走路去謝家村的,但臨出門方才想到,自己并不大認得路,原主記憶中倒是有,但如今已有些模糊了。
再加上身后跟著的那位少爺,想來也是走不了這么長的路的,索性她便雇了輛馬車。
馬車悠悠,直奔向謝家村里,也不過用了一個時辰罷了。
記憶中的謝家村里不是很富有,但也不是特別貧窮,起碼家家戶戶有上好的瓦房住,有充足的糧食吃。
而就在幾個月前,秦寧剛來到鄞縣,謝家村的里正還曾帶著村民們上門來鬧事,那時候她所見到的謝家村的村民們一個個不說膘肥體壯,但起碼也都是魁梧有力的。
然而秦寧一路走來,遇到的有限的村民們一個個的都是面黃肌瘦,滿臉苦色,見到她上來打招呼,還有些呆滯。
“大哥,我來找謝里正,可以為我領一下路嗎?”秦寧上前來問,掏出了一串銅錢。
然而那人看著秦寧手中的銅錢,卻是半點興趣也無,“我帶著姑娘去,這錢便不用了,糧食都沒有了,要再多的錢也沒處花。”
秦寧很詫異,前一陣正是農田里豐收的時候她是在北郡,不過即便在鄞縣,她也不會去關注這些事情,所以對農田里的情況是一點兒都不知。
秦大爺做的是酒樓生意,倒是應該知道一點兒,但秦大爺也不會與妻女說這些事情去。
不過秦寧倒是知道前些日子,正要播種的時候,連著下了好些天的雨,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使得這些村民們錯過了播種的季節。
秦寧雖與這些村民們有過節,但這些過節的根本原因是在于謝駙馬,再者謝家村里的人對她也并沒有造成什么切實的傷害。
再者,倘若當真是鬧了饑荒,受到損失的也不止是當日里鬧事的那些人。
秦寧不由熱心了幾分,“怎會沒處花,前一陣的時候不是剛秋收。”
那村民瞧了她一眼,甚為驚訝道:“我瞧著大妹子你穿得也不是很好,料想也該是附近村里的人,難不成不知道今年顆粒無收嗎?”
“不僅如此,今年北方陰雨連連,附近的好些村落都生生錯過了播種的季節,這代表著明年也不會有顆粒糧食,我們北向不像南方,一年就等著這么一季,一連兩年顆粒無收,只能坐等著被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