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呂博承果真把他的私房銀子上繳了。
蘇青媖一看,傻眼了。
“娘子,我可都給你了。”見蘇青媖一臉驚訝,呂博承急忙表達態度。
“真的全給我了?”
呂博承不住點頭:“真真的。”想了想,又搖頭。
蘇青媖舒了口氣,就說嗎,這數明顯不對。
便聽呂博承說道:“我還留了幾十兩散碎銀子在隨身的荷包里,你可不能全拿了去。萬一誰讓我請他喝點小酒,我拿不出錢,多尷尬。”
大頭都給了,娘子不會連幾十兩都不讓他留下吧?
不過想想,他當初上戰場前,只給了娘子十幾兩做為家用,這幾十兩好像留的挺多的。
“不然,我再給你一些?我留十兩就行。”呂博承緊緊捂著錢袋,有些不舍。
蘇青媖眼睛都瞪圓了:“你一個手握五個州的節度使,就只有這兩千,多兩?前幾年你寄回家里的金子都有一百兩。”
“那是以前有朝廷給我發俸,而且不時還能得些賞銀。現在我自己吃自己,哪有人給我發餉銀!能攢下這些,還是我儉省了呢。”
蘇青媖都聽呆了。
這是什么情況?當老板當得比員工還窮的?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以前不是還有戰利品,現在反而沒了?最近幾年,仗你也沒少打啊。”
“有是有,但都拿給軍需官去換銀子了。”呂博承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養十幾萬大軍,他容易嗎。
蘇青媖愣愣地看著他,這……讓她說什么好。
又見他拍了一下腦額:“哎呀,我都忘了我還偷偷留了一些。娘子你等我,等我啊……”說完轉身就往內屋跑。
蘇青媖也跟了進去。心里頗有些期待。
才進內屋,就只見那廝,竟鉆到床底下去了!攔都攔不及。
“你這是干嘛!”只好蹲下問他。
“娘子你小聲點。”呂博承在床底朝她說了一句。
難道是藏了什么寶藏?還很多?蘇青媖也忍不住禁聲。
不到一會,就見呂博承從床底抱了一個壇子出來。
蘇青媖眼睛一亮。
等呂博承把壇子擦干凈,把里頭的東西倒出來時,蘇青媖話都懶得說了。
一小盒珍珠,還不小,每個都有指頭大,但只有十來個。幾塊玉石,水頭看著很還不錯。還有一個拳頭大的圓的玉石,其余便是各種形制的金子。
這些東西總共裝了半壇子。
“你這喜歡藏金子的毛病,怎么還是沒變?這玉石哪一塊不比你這些金子值錢?”
“玉石值錢是值錢,但是賣不掉啊。這幾塊還是軍需官覺得賣虧了,還給我的。”
那可真難為你了。嘖嘖……
“還是金子能當錢使。可惜我從鳳翔逃出來時,藏在營帳里的那壇金子沒抱出來,最后也不知便宜了誰。想想就肉疼。不過,娘子你看,這圓的玉,軍需官說是玉髓呢,可值錢了!別人出價太低,他就沒舍得賣。”
“除了這些金子……”蘇青媖略掂了掂,大概能值個幾百兩銀子,那盒珍珠,玉石,現在估計賣不上價。
便道:“其他的還都放回壇子,再埋回去吧。金子留著花。”
“不給我兒子留點?”
蘇青媖瞪他:“你現在府里賬上一文錢都沒有,你還想留給你兒子!這一府人不用吃喝啊?”
呂博承摸了摸鼻子。那這些金子還是留著花用吧,總不能花娘子的錢。
邊把玉石收進壇子,邊道:“要不還是別埋回去了,娘子你拿這些珍珠和玉石去做首飾吧?”
“我不要,都不知是誰用過的。還是留著等以后世道好了,拿去賣錢吧。”
“那也行。”呂博承把玉石和珍珠又裝回壇子里,又埋回床底。
蘇青媖無力吐槽他藏錢的渠道。不過想想,也沒個保險箱,還真就床底的地下最安全。
等他鉆出來,替他撣去灰塵,問他:“你平時就不拿俸?”
“不拿啊。我有吃有喝,錢也有,拿什么俸。還不是左口袋出右口袋進?費那事干嘛!再說,軍里要是沒錢了,還不是都找我要?到時候我還不是要掏私房銀子出來?”
蘇青媖都聽呆了,這是什么理論?
當老板的沒有拿月錢,難道還沒有年終獎了?而且公和私怎能混為一談。
“你幾個州都收不上稅銀?衙門里都沒有收入?”
“有是有,但也不夠十幾萬大軍吃喝啊。再說各州也要養活百姓,能省點是點吧。”
蘇青媖徹底無語了。
頗為無奈:“我明天還是去買田買鋪吧,可不敢指望你養家。”
呂博承一聽忙拉住她,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養家的事怎能讓娘子來?我現在有錢了啊,方才不是給你三千兩了?”
“三千兩,很多?”
呂博承愣愣地點頭,不多嗎?娘子胃口這么大了?都快養不起了。
“我當初走時,才給你留了十幾兩,你看你還不是把兒子養活大了。”
“我要靠你那十幾兩,我們母子倆早就餓死了!”
呂博承不敢看她,又摸了摸鼻子:“很多從軍中退下來的,回家時,有些人就只剩軍里發的那十兩安家銀了。”
我這三千兩已是別人的好多倍了。但這話呂博承不敢說,怕娘子懟他。
蘇青媖不打算跟他說話。
把手抽出來,手撐在桌上,琢磨起買田買鋪的事。買鋪要做什么生意呢?買田是要雇人種還是賃出去?
“娘子……”
“別煩我。”
“要不,我以后也跟他們一樣拿俸?明天我就去軍中說去?”
蘇青媖瞪了他一眼:“你這幾州有這么窮嗎?還用的著你一個節度使不拿俸,省吃儉用?”
呂博承一聽她說起這個,連連點頭,對著她大吐苦水。
“窮啊,上月軍中缺錢了,向楚州要錢,楚州還說沒錢,只給了十萬兩,十萬兩都用不了兩個月。我這愁得不行。本以為楚州產鹽,比其他州富裕些,沒想到衙門里還是拿不出錢來。”
呂博承一臉愁苦。難道又要用打下的城池跟別人換銀子養活軍隊了嗎?
那不成了幫別人爭地盤了嗎?
好愁。
蘇青媖現在已經知道了,現代的鹽城就在此時的楚州轄下。
鹽城之所有叫鹽城,就是因為“環城皆鹽場”才改名鹽城了。它沿海灘涂面積幾十萬公頃,占蘇省灘涂面積的七成,而楚州衙門卻說楚州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