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承口中，還不斷的口誅筆伐著那些將自己把柄罪證呈現上去的所謂背后捅刀陰險小人，臉色十分難看！
更氣沈芙玉竟然就真的這么把沈老夫人跟顧氏趕了回來！
此刻什么修復維系父女情分，全都化作了烏有，沈書承難免怒火沖天的吼道：“這個不孝女！她是石頭做的心腸不成！沈家若是倒了，她是覺得她自己還能好好的不成！”
一邊說著，他一邊又在趁著這個間隙抓緊去聯絡同黨相助，始終沒把這次的事情當作一次大事，還喋喋不休道：“封后大典在即，皇上又怎可能這個關頭讓沈家出事，這些年為了皇上，沈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還能視而不見不成！”
“父親，今非昔比了。”沈璘昱卻覺得，或許已經是在劫難逃了，“您真的到現在都還覺得，那皇后之位是因為有沈家支持才得來的嗎？”
“行醫治病，濟世救人，臨危不亂反殺叛賊，推行新制度，改革，如何治國都有她出謀劃策，如此功勞若放在男子身上，封侯拜相唾手可得！名滿天下名垂青史，父親你真覺得，這皇后之位僅僅是皇后之位這么簡單嗎？”
再不服氣也要服氣，沈芙玉如今是民心所向，她那一身本事，何須靠家里？又憑什么拿尋常女子去衡量她？
沈璘昱想，哪怕沈家現在身敗名裂盡數被誅，沈芙玉都會安安穩穩的做到皇后的寶座之上。
一旦她坐在了那個位置上，皇后的意義就徹底與以往大為不同了。
昔日只是后宮之主，不過是前朝后宮的紐帶，平衡后宮的存在。
往后可攝政可治國，是帝王之外新誕生的被國民所向往所敬仰所信賴的存在。
她并不低于帝王一頭，平起平坐聯手治國聽著荒唐，卻又是擺在眼前的現實，她哪里需要沈家呢？為人臣，忠則留不忠則去，沈芙玉是大巽的皇后，早就不是沈家的四小姐了。
只是這話無疑在沈書承看來是挑釁！他怒不可遏的拿起桌上的東西就砸了過去，嘴中狠狠道：“家法！家法呢！”
沈璘昱沒躲，被茶杯砸了個頭破血流，大少夫人見狀驚呼一聲，上前拉住了沈璘昱。
“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我看你也是跟你妹妹學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沈書承氣的從下人手中一把奪過戒尺，“給我跪下！還皇后不是從前的皇后，這皇后就只是皇后！古往今來就從沒有變過！”
皇后不是皇后了，皇后是可以攝政的，是可以治國的，是跟皇帝有著一樣權力的，這不是荒唐是什么？讓一個女人如此大逆不道……
沈書承愣了愣，隨后狠狠的拿著手中的戒尺朝著沈璘昱抽了過去！
不行，這就是不行！
“父親！別打了！”大少夫人在一旁求饒，又拉著自己的丈夫道，“夫君，夫君！”
“父親，究竟是誰不知天高地厚？”挨著打跪在地上，沈璘昱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那是皇上皇后，天下之主！我們是什么，臣子！您根本不是認為改變有錯，您是覺得一旦變了沈家就失去了皇后這一助力！您是不想自己失去一重保障，不想皇后脫離您的掌控，不想現在連個給你說情的人都沒有！”
“混賬！”
沈書承狠狠一下抽了過去，戒尺落在沈璘昱背上力道極大，直接從中間折成了兩斷，沈璘昱一口血直接噴了出去，讀書人的身子骨根本就算不得多硬朗，這一下直接讓沈璘昱失力趴在了地上！
“您只是……”但沈璘昱還是要說，“擔心失去您自己的利益，您從來就沒有管過其他，父親……為人臣不忠，這又豈是求情就能被忽視的……”
他勸沈書承放棄那些，從前沈家得勢，如果愿意盡忠職守，那如今只會借著沈芙玉的光繼續水漲船高。
南下時沈芙玉那句話說的太對了，本分還需要別人提點別人給機會嗎？
不忠不義的臣子，皇上本就是容不下的，誰會希望自己的國家里藏有蛀蟲？誰有會忍著腐爛不去管？
太可笑了，憑他一個人去勸說什么，去做什么，根本救不了沈家。
沈書承被戳中了內心的痛處，竟還要再出手，可這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所有人才開始勸阻沈書承讓他算了！
但沒人贊同沈璘昱的話，在他們看來，沈家沒了利益，沈家就沒了，是皇上忽視了他們的辛苦，是沈芙玉冷血無情連家人都要舍棄！
“夫君……”大少夫人小心攙扶著沈璘昱起來，然后要帶他先離開。
踉蹌著，走去偏房坐下，沈璘昱伸手拉住了大少夫人的手道：“這幾天，你要照顧好自己。”
“夫君，你別說這些！”大少夫人眼中含淚，“你別說了……”
可沈璘昱想，或許他也在劫難逃，如今想來，錯事他跟著沈書承并非沒做過，相較起來，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不過是這幾年逐漸認清現實，轉變了方針，他瞧得出，只要本本分分做事，皇上必定厚待忠臣罷了。
“還有孩子。”沈璘昱擦去了嘴上的血，“夫人，沈家氣數已盡，皇后是不會幫咱們的，你記好……”
“這些天，不要惹母親，還有祖母生氣，就好好的，熬過這些日子，她們要遷怒你，你就忍忍……咱們皇上仁慈，此事應當不會牽連府中女眷，我盡可能，保你和孩子一條出路，之后拿著你的嫁妝，帶著孩子好好活著……”
正說著，外頭突然的就熱鬧了起來，不過片刻就有禁軍沖了進來，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大少夫人一跳！
“你保重。”沈璘昱有些艱難的站起來，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我走了。”
到這一刻，沈璘昱覺得他還算冷靜，似乎早已接受了現實，紙包不住火，總歸會有這一天，這世道是一直在變化的，不會為了沈家停留片刻。
“夫君！……”
大少夫人想追上來，但是卻被禁軍伸手攔住：“少夫人，還請您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