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叩門聲響起,秦致逸的聲音出現在了門外:“兄臺可休息了?”
門過了片刻后被打開,是方才隔壁的陌生男子,他見秦致逸后道:“還沒,兄臺可是有事?”
秦致逸忙拱手道:“方才真是多有打擾,在下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特來賠罪。”
見秦致逸態度如此的好,那男子心中的一點郁悶也隨之消散,他回之一笑道:“兄臺客氣了,令夫人也是喝醉了酒,一點小事我不會掛在心上的。”
“我特意要了些好酒來賠罪,不知兄臺如何稱呼?”秦致逸手中拎著酒,做足了感激和賠罪的意思,是為了方才大鬧一場的賠罪,也是為了套近乎,“在下沈逸。”
秦姓為國姓,隱藏身份行走在外,秦致逸不打算暴露。
“沈兄客氣。”男子回了一禮,“在下季俞安。”
秦致逸與他說了幾句,神情十分誠懇,不論季俞安是否在意,他都表現出一定要感覺季俞安的樣子,幾句話的功夫便讓季俞安覺得不好拒絕,再一次讓秦致逸堂而皇之的進來。
“沈兄姓沈,莫非是沈家人?”喝了幾杯閑聊之余,季俞安問了秦致逸一句。
秦致逸苦笑一聲回道:“不過是幾乎沒人記得的旁支罷了,比不得嫡脈的少爺們。”
沈家嫡脈在京中,也便是沈書承那一支,其余沈家人也算遍布五湖四海,能讓人記著的都是沈家重要的人物,更有數不清的沈家人不知道活在哪里,世家便是這個樣子,尤其是世家的族學學堂里,多的是穿金帶銀的世家乃至貴族子弟,跟衣衫襤褸的族兄弟坐在一起念書。
秦致逸很快就給季俞安構造了一個沈家落魄旁支只得入贅的形象,博取同情之余季俞安似乎也喝多了酒,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沈兄與我一樣皆是可憐人。”
“不過我看令夫人同沈兄倒是感情和睦,想來令尊令堂在天之靈也能安心。”季俞安說完這話后也不免苦笑一聲,“我便沒有這么好運了。”
酒后往往容易在疏忽時說出平日里藏在心中的事情,季俞安便是這個情況,說這話喝著酒,神情自然的落在了他的小包袱上。
“方才看令夫人如此記掛已故的弟弟,便想起了我那連話都不曾說上幾句的心上人。”季俞安說著,也不免難過的紅了眼眶,“但或許她都不曾記得我過。”
秦致逸為他倒了酒:“逝者已逝,生者必須要好好活著,才能為九泉之下帶來慰藉。”
“讓沈兄見笑了。”季俞安喝掉那一杯酒,努力的笑了笑道,“慰藉或許也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我與她,出身上有差距,且也不過幾面之緣,我自知是沒有那個命能求娶到她的,只想著藏在心里,可沒想到再相見,就從他人口中聽到了她過世的消息。”
“她走的不光彩,連喪事都沒人愿意為她操辦,后來實在不行了,她家中人才同意火葬,讓我帶走她。”
“我記得她曾經說過,身為女子,終生要守在后院四方的天里,不像男兒,能游歷四方……她還說想看一看邊塞的風景,直到她臨走前還在說這些。”
“所以我想帶她去玉州安葬,只不過……現在玉州也去不了了……”
秦致逸一邊安慰他,同時也弄清楚了整件事情,原來這才是他想去玉州的原因,只是反復想想,仍然沒有想起來京中有哪一家姓季的,或是說有季姓親戚的。
奇怪,可若真的只是哪個宮女太監的親人,不該讓他記憶如此深刻才對。
“最近玉州那邊不太平,季兄想安葬佳人的心固然難得可貴,只是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聊到這里,季俞安身上也幾乎沒有什么可疑的點了,“不如過些時候太平了再過去。”
可這一句話卻讓季俞安搖了搖頭:“不,我一定要送她過去。”
“她生前那樣想看一看塞外的風光,伯母也私下囑咐我希望我能完成她生前的心愿,雖然難辦,但我一定要去。”
秦致逸:……
這人也是沒救了。
這種時候還要冒險去玉州,很難不被當作探子之類的抓起來,并不是說讓他放棄這件事,而是緩和上一陣子再去,何必非要在這個時候犯險呢。
但這秦致逸也管不了,與季俞安說了幾句之后便告辭了,與沈芙玉一起稍作休息,今晚他們也要趕路去玉州了。
“皇上,收到了一封密信。”
裴如琢身形還算與秦致逸相似,易容之后不是親近之人幾乎看不出差別,從禁軍手中接過密信,裴如琢打開一觀而后道:“可找到這送信之人?”
“屬下疏忽。”那禁軍忙請罪,“等屬下追出去的時候,并未看到什么人影。”
“朕知道了。”裴如琢手中拿著信,稍微猶豫了一下道,“你帶些身手利索的人候著。”
“是。”
證據收集到一半,裴如琢拿著信走回了房間,看著在屏風后坐著的廖桃問道:“你將人打法走了?”
“姑且……”廖桃感覺自己要死了,看到裴如琢來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道,“怎么辦,我感覺我捅了大簍子了,我編了謊話把他們趕走的。”
簡單了解過情況之后裴如琢卻松了一口氣:“廖兄不必擔心,你這也算歪打正著了,方才有人送來了密信,該是你廖大人出手的時候了。”
這話瞬間讓廖桃來了些精神,裴如琢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廖桃之后,廖桃頓時滿血復活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太好了!”
這密信簡直就如及時雨一般,廖桃火速進去將身上繁瑣沉重的皇貴妃服飾脫了下來,并且換上了自己的便服,重新穿上男裝的感覺真好!她感覺自己已經快全心變成一個男人了!
“這邊有我。”裴如琢與她交換,“你速去速回。”
“放心吧。”廖桃活動了一下肩膀蓄勢待發,“保準全都拿下!”
果然假扮別人這種細致活不合適她,她就合適做這種指哪打哪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