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侍寢，是在上個月？還是上上個月？
感覺都記不清楚了，皇上但凡來弦月宮，好像就只可能是來找皇貴妃娘娘的。
“聽說，皇上這會兒在小廚房里陪著皇貴妃娘娘不知在捯飭著什么。”麗美人的話有些酸溜溜的，她也有些憋不住話，兩個落寞的人湊在一起,苦水又哪里憋得住不吐，“仔細想想，皇上可從不曾對別人這樣好過，九五至尊甘愿陪著女人做飯……”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說沈芙玉太瘋狂，還是皇上用情至深。
珊美人抿了抿嘴，笑容也多少有些繃不住：“……那也沒有法子，皇貴妃娘娘,家世、容貌……還有她自己的本事,哪些是咱們比得上的。”
尤其是她那一身驚人的本事,出了武功，還有那宮規賬簿，她管理六宮，可比從前皇后與林云雅要好太多太多。
換她是皇帝，她也肯定要寵著沈芙玉這樣的女人，哪怕她脾氣再不好。
雖然這樣想，多少是有些不愿意承認皇上的心里就只有沈芙玉。
“你說的也是。”麗美人捧著茶抿了一口，“仔細想來，皇上每次來皇貴妃娘娘這兒，都能聽見主殿里十分熱鬧，再想想皇上偶爾來我這兒一次……就好像例行公事似的。”
壓根沒什么交談，來也是趁著夜色，至多是會賞些羹湯,而后云里霧里的，一晚就結束了，她自己好像都不太記得清跟皇上發生了什么。
只是她說出這話，珊美人也是一驚：“皇上來我這兒時,也是這樣的。”
“你也是？”麗美人微微一驚,“不會吧？妹妹好歹比我……還是生的貌美些的啊。”
可珊美人也不得不苦笑道：“跟皇貴妃娘娘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皇上來我這里，也基本上是說不上什么話的，來了也就是常公公會端些吃食來，說是皇上記掛賞賜的，可我瞧著……興許這樣做只是看上去好看些……”
她們兩個，壓根是從進宮以來，連皇上一星半點的可憐都沒得到。
以前好歹侍寢了，誰也不好意思說明明侍寢了卻沒怎么跟皇上說過話，現在乍一說開，才突然覺得她們顯得有些好笑。
御膳房送了晚膳來，珊美人索性就留了麗美人一同用膳，兩人吃著，也便聽得見主殿那邊的歡聲笑語，麗美人嘆氣道：“咱們見到皇上的時候，皇上總是不茍言笑的，妹妹你聽聽，皇上待皇貴妃和待咱們，真的是不同的。”
“我聽說……”珊美人放下碗筷,輕聲說道,“嚴美人學著林山長那樣，去求皇上與皇貴妃放她出宮去了。”
此話一出麗美人眼睛一瞪，不敢置信的拔高了音調：“真的假的？”
珊美人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姐姐小聲些。”
麗美人慌忙捂了自己的嘴，左右看了一眼才悄然松了一口氣。
“我也是聽寧妹妹說的。”珊美人道，“嚴美人的確是去求了，她不是前幾日才來過一次弦月宮么，聽說那之后，她就回去收拾包袱了。”
可麗美人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這也太荒唐了吧？她出宮了又能去哪里啊？”
“誰知道呢。”珊美人也不太清楚細節，“但看著樣子，搞不好皇上是真的同意了呢。”
對比之下，她們這些侍寢過的，其實日子也沒見的好到哪里去過，人就這么一輩子，后宮的女人更是每日無事可做，肚皮久久沒有動靜，寵愛也撈不上，刨除侍寢，就好像出家了似的。
“嚴美人……到底沒侍寢過。”麗美人忍不住道，“大不了隱姓埋名，過普通日子，咱們估計是沒這福氣了……”
這也現實的很，誰家明媒正娶娶得不是完璧之身？
林云雅有本事，可難聽的話不還是到現在都沒消停？更不要說她們了，只怕是更頂不住這流言蜚語。
翌日，嚴美人被恩準出宮，準許其歸家再嫁，各自安好。
誰也沒想到嚴美人這一試真的成功了，與嚴美人關系好的妃嬪大多都來送了她，看著她穿著樸素背著包袱，拋棄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更讓人羨慕些。
“各位姐妹，保重。”嚴美人，亦或者說是嚴畫冉面帶笑容，朝著昔日的姐妹拜別。
“妹妹。”有人喊住了嚴畫冉道，“我們聽說……你家中并不愿意接納你回去，要不然你還是留下吧。”
女子沒有家，要依靠誰活下去呢？
就算父母愛惜，也是養在外面，沒有家中安排，也是沒法嫁好人家的呀。
“沒事，姐妹們別擔心我。”嚴畫冉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家里不能依靠，我就不能依靠我自己么？我已經想好了，我也可以去皇上辦的廠子里做工啊，我知道姐妹們心疼我，怕我過苦日子，雖然做工苦累，可接下來的日子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也挺好？”
一旁的妃嬪見她這樣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分別總是難過的，雖然談不上多好的關系，可到底曾經也一起相處過不是？
“此去一別，只怕是再也見不到了。”有人忍不住道了一句，“你一定要保重。”
“我會的。”嚴畫冉努力笑了笑道，“我會記著你們的。”
出乎意料的是，宮人并沒有阻攔她們的道別，幾個人哭了一場，嚴畫冉就這樣消失在了宮門之外。
宮門口有一輛明顯是臨時叫來的馬車正等著嚴畫冉，里面坐著的是嚴畫冉的父母，見著女兒出來，夫妻兩個一時間不知是悲是喜的哭了一場，才帶著嚴畫冉去了小宅子里。
說是宅子，其實也小的很，就那么兩間屋子而已，這是屬于夫妻兩個的宅子，不必經過家族同意就可以給嚴畫冉。
“冉兒，你……”嚴父看著女兒，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明明是做父母的，偏偏現在卻什么都不能給女兒做。
“沒事父親。”嚴畫冉笑了笑道，“在宮里我也沒見到過皇上啊，與其就這么老死在宮里，出來我還能沒事見見你和母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