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宋惡霸是又要帶人去哪家做惡了?
瞧這陣仗,又要有人倒霉了。”
“嗐,這樣的事還少了嗎?這些年也不知道都禍害了多少人家了。”
“可不是,害得人家破人亡賣兒賣女,要遭報應喲,天打雷劈生兒子沒屁眼。”
“哎喲,你們幾個可快小聲些說話,這要是讓宋惡霸聽到了,還要不要命吶?”
有人提醒之后,眾人議論的聲音果然就小了下來,也都不由后怕。
“哼,還不是仗著王府的勢,狗仗人勢的玩意兒,死了都要下地獄讓閻王老爺拿他下油鍋。”
在這一片的罵聲中,有個不和諧的聲音。
“真要老實本分的人家,也不會去那種腌臜地兒,又哪兒來的家破人亡?”
說話的是個年輕人,正在路邊的面攤子上吃面,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
說話的神色淡淡的,仿佛剛才那話并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因為他這話,剛才還義憤填膺罵人的百姓們紛紛看過來,卻被他這淡然做派驚愣住,一時間沒有人開口。
還是面攤子的老板先打破僵默,“客人是明白人,理兒正是這么個理兒。
正經人家,誰又會去那種地方呢,正正經經過日子,比什么都強。”
之后,眾人又轉了話題,沒人再議論宋惡霸又要去禍害哪家的話了。
雖然,大多數人心中還是看不上宋惡霸,認為他才是眾多悲劇的源頭。
要不是他開那些個腌臜地方,那些人就是想去也沒有去處,自然也就斷了悲劇的發生。
只,這堪平鎮上可不知宋彪一人開那種堂子。
這天下間,也不止一個堪平鎮。
對這些罵名,宋彪早已經不放在心上,罵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這幾個。
背著他罵算什么,真有本事到他跟前兒來罵啊,叫著他宋彪的名字罵。
真有人那樣做了,宋彪還能稱他一句有骨氣。
宋彪點的這人,是鎮西街上的魯塘,家里還是做生意的,就在西街上開了個雜貨鋪子。
這雜貨鋪子在魯家可算是祖傳的營生,從魯塘太爺爺那輩兒起開始的。
魯塘的爺爺靠挑貨販賣為生,到了四十歲上的時候才拿一輩子積攢的積蓄開了這個雜貨鋪子。
老爺子做生意誠信,日子一長啊回頭客也就多了起來,鋪子能掙銀子。
老爺子不在了,鋪子就到魯塘他爹手上,他爹得了老爺子真傳,為人也是和善,生意也不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不過三代,到了魯塘這兒,完全沒遺傳到他爺爺和老子的誠信仁善。
魯塘這小崽子打小就不是個讓他老子娘省心的主兒,貓嫌狗棄的。
今兒翻著院墻上了隔壁的核桃樹偷核桃,明兒就又伙同著玩伴兒下了河摸魚蝦。
再不然,就是又把誰家的雞攆了,菜園子禍害了。
從小就被他老子娘領著去左鄰右舍的賠禮道歉,回來再挨他爹一頓好打。
怕不是打小被打得多了,皮厚,連帶著臉皮子也厚實。
到了十五六歲上的年紀,竟然還伙同幾個狐朋狗友學會了上窯子。
被他爹發現之后,打得好幾天沒能下得來床。
就算是這樣,也絲毫不妨礙他能蹦噠了之后繼續禍禍。
以前他也就是禍禍外頭的人,這回可好了,在宋彪的賭坊里輸紅了眼,連帶著把家里的鋪子都搭了進去。
當初簽契約的時候可是白紙黑字寫著的,期限三個月。
宋彪也是想著他欠的數目不少,一百三十兩呢,便給了他三個月的時間去湊。
時間到了還不上,就得拿鋪子抵債。
其實,魯家的雜貨鋪子可不止這一百三十兩。
鋪子里的貨沒多少銀子,但鋪子本身值錢啊,又是在正街上的,干什么不行?
這個時候宋彪沒打算去魯家,直接就到了雜貨鋪子里,找魯老板可比找他兒子頂用。
那小崽子要是真能湊到銀子,還會拖到現在?可只差兩天時間了。
說實在的,宋彪跟陸老板無仇無怨,也不想他傾家蕩產。
他只不過是拿契約要債,目的達到也就夠了。
只要魯老板給的爽快,也省了他浪費精力去搞那些血呼啦啦的。
宋彪帶著人往雜貨鋪子門口一站,直接就把整個門口給堵上了。
這陣勢,嚇的外面的人不敢進,里面的人不敢出,都戒備膽顫的望著他們。
有這宋惡霸出沒的地方就不會有好事,可是整個堪平鎮百姓都認定的。
魯老板正好在鋪子里,見了這情況也是心頭打突突,趕緊的從柜臺后頭轉出來,笑臉迎了上來。
而本來是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伙計,已經嚇白了臉,腿肚子也打顫轉筋。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東家怎么就得罪上了這尊羅剎。
“宋爺,您這是?”
魯老板已經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確定自家沒有招惹這位爺。
宋彪撩著眼皮兒在鋪子里瞄了一圈,確定沒有看到魯塘,這位是意料之中。
“你兒子沒在?”
突然被問到兒子,魯老板心頭咯噔就是一下,后脊梁還是冒涼氣兒。
夏天里還能冒涼氣兒,可見他是想到了什么。
宋彪都還沒有說,他就已經往那些方面猜測了。
“犬子該是在家中,不知宋爺找他有個貴干?”
猜測歸猜測,話還是要問清楚。
希望,是他想多了吧。
宋彪沒再說話,只從懷舊掏了張折疊好的紙給他,正是當初魯塘寫的欠條。
這個,可是比宋彪親自開口說來得更有力度。
看了上頭的內容,陸老板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人也要站不住。
“伙計,還不過來扶著你家老板。”
眼見陸老板身形不穩,宋彪沒有讓他的人上前去碰人,只招呼鋪子里的小伙計來。
也不是怕被人訛,在這方面他宋彪就沒怕的,只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小伙計雖然是怕,但都被點名了,又想起平日里老板待他不錯,還是硬撐著膽怯過來。
“逆子,逆子……”
陸老板身體搖搖欲墜,嘴里不停的說著逆子二字,小伙計大概能猜到是因為小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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