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八爺更清楚，皇貴妃才剛冊立，皇上根本就沒叫人預備皇貴妃的禮服。
而是直接叫預備皇后禮服了。
按著皇上旳種種吩咐，等皇貴妃繼后的時候，會比當初冊立皇后更隆重。
而皇貴妃的冊封禮，皇上只是說，皇后新喪，一切從簡。
十四爺沒有對曲迆說，不過也不急。
總要等個兩三年才能辦這件事。
如今嘛，也叫各處都要知道。
雖說曲迆的娘家本身出身一般，但是有曲江在。門第是不差了。
何況就是門第不夠又能如何？她有那么多孩子呢。
也足以彌補了。
也不光是曲江，還有陳家，那也是曲迆的依仗。
還有三福晉的娘家。
三格格的額駙如今雖然只是個小小翰林院編修，可他是兩榜進士，正經的出身。
只要做人不是太糟糕，遲早也要青云直上的。
如今十四爺處處都帶著三阿哥，安排給他許多事做。
四阿哥天天被抓壯丁，陪著三哥做事。
本來也可以叫六阿哥一起，寫寫算算是可以的呀。
可六阿哥不肯，他裝傻，一叫就裝傻。
說去三哥那吃飯吧，好的。他一下就來了。
說跟三哥做點事吧，不行，我功課沒做完。
三阿哥也是拿這個弟弟沒法子，只能放棄了。
至于七阿哥，他還小，如今每個定性，天天就知道瘋玩。
時間過的飛快。
二福晉在八月十五的早上生了二阿哥的嫡長子。
一時間，她也算是站住了。二阿哥很喜歡這個孩子，連帶著對福晉過去的怨氣也沒了。
皇后都過世了，二福晉也不想那些有的沒的。跟二阿哥一心過日子。
雖然她還是喜歡拈酸吃醋，但是至少知道分寸了。
二阿哥也不怪她。
暢春園中，曲迆和十四爺在逛園子。
借著今年皇后過世為由，也沒辦中秋。
就一家子隨便吃了一頓飯，就各自散了。
這會子明月當空，十四爺牽著曲迆的手：“你這些日子累了吧？”
“還好，宮里有宮里的規矩，辦事的人一大堆。我不過動嘴。”曲迆道。
“光動嘴？你不是還查賬了？查出什么了？”十四爺問。
“查出來的東西不少，不過我也不著急。慢慢來吧。那些經年的東西，該翻片兒就翻了。”
“你喜歡年嬪？”十四爺問。
曲迆失笑：“沒有。她那天過來請安，我雖說不愛見她們。可她不常來，也不好回回都不見，就見了。她瞧著我看賬冊，就幫我。倒是還有些本事。又識字，又會做賬。順帶就用她了。”
也多少有點同情吧。
一個從來沒伺候過皇帝的嬪妃，已經是個嬪位了，還得這么低三下四的奉承。
可見日子也不是很好過。
十四爺嗯了一聲。
曲迆不想跟他提起年氏了，怕他說漏嘴。
于是道：“說起來，您后宮里人是少了些。高位也沒幾個。本來今年選秀的，這也耽誤了。”
十四爺就站住不走了，低頭看曲迆。
曲迆一愣：“怎么？”
“你這話說的像你嗎？”十四爺彈她腦門。
曲迆不好意思：“多大人了，還彈腦門。”
“那該怎么辦？打你屁股？”十四爺問。
曲迆……
越發不像話了。
“朕多少日子沒去過別處了，你還想著給朕選秀呢？”十四爺問。
曲迆一愣，一時間還回答不了。
是有很久了，兩年了？
她沉默，十四爺就嘆氣：“朕以前沒想這么多。就有一次聽三格格說話。朕也不是故意去聽。就那么聽見了。”
十四爺捏捏她的手，拉著她繼續走：“三格格說，額娘說了，男女相愛，首先就是要只有兩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真。就連納蘭性徳寫了這樣的詞，本身還不是有諸多妾室？口口聲聲念著嫡妻，并不耽誤他有幾個妾。自己倒是因為念著嫡妻早逝了，可身后還留下美女懷著孩子呢。”
“朕以前不知道，原來你心里是這么想的？”
曲迆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只是……叫三格格可以這樣。她是公主，天然的優勢。額駙要是還敢納妾，總有您可以管。”
“只是就算普通百姓家，多打兩斗米都想娶個小老婆。富貴人家更是如此。您是皇帝，還有什么好說呢？”曲迆笑了笑。也不傷感。
她早就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她自然喜歡十四爺，十四爺對她這樣好。沒有人幾十年享受這樣的對待還能不喜歡對方。凡事那么嘴硬的，都是假話。
只是再喜歡，也終究不是那種愛情。
十四爺低頭看她：“為什么你從來不說？”
曲迆迎著他的眼睛：“因為說了也不能改變。我給你做格格那一天晚上，忍不住哭了。我當時很難受。有諸多心緒。可其中一條是，我永遠沒有辦法跟一個心里只會有我的人在一起了。”
時隔多年，自然能說。
她也自信十四爺不會生氣。
“可是這些年相處下來，我早就不去想那些了。”
“當年也是我自己同意跟爺，并不委屈。”曲迆笑了笑：“如今，你把天下女子想要的一切都給了我。我還能不滿意嗎？”
時代的價值觀不同啊。
就算是現代社會，那些豪門富足，只有一個妻子的又有幾人？
只不過，法律不在庇護那些女人了。
可對于妻子來說，感受有什么不同？
十四爺嘆口氣，沒再看她，只是牽著她繼續走：“日后，你要的我都給你。”
曲迆不說話，只是在十四爺手心里撓了一下。
“只是一樣，你得從心底里喜歡朕。”十四爺這話說的，多少有點沒底氣。
曲迆笑了起來：“喜不喜歡一個人，難道對方感受不到么？你我這些年相伴，難道是假的？”
“我當然喜歡你，很喜歡。也不光是因為你是我孩子的阿瑪。至少我從給你做了格格開始，再也不必擔心生活。你給我的，比我想象中的都多，都好。”
“還有，我很喜歡你的性格。雖然你脾氣暴躁，可你一直對我沒有發過火。反正，很喜歡你。”曲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