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好了,”
“否則掉下去可就不是我的責任。”
看著掛在自己臂膀上如同拖油瓶一樣的女孩,荒脫口的聲音并沒有蘊藏什么特殊的感情。
聽著那突兀入耳的聲音,螢雖然沒有開口回答,但是從其蹙緊的精致五官還是能夠一窺其心中的緊張與害怕。
同時她也依言狠狠地將前者的臂膀又抱緊了一分,深怕對方那倒霉的烏鴉嘴一語成讖。
畢竟再怎么說,他們現在可是翱翔在千米高空之上!
掉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這一個結局無疑。
再說了,
這是什么鬼師傅啊!!
怎么能夠如此輕描淡寫地對自己可愛的小徒弟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爺爺,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吶!
螢在心中恐懼攀升之余,也在反復地數落著前者的冷漠與自家爺爺的擅作主張。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居住的家族開始遠行,亦是首次就以如此驚心動魄的方式。
所幸,在閉眼的世界中,這段旅行并不算太久,在模糊的感覺中似乎只是過了半天的光景,于之耳畔就響起了這新認師傅的聲音:
“差不多到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螢依言睜開禁閉的雙目,
頓時有失言的景色鋪滿其視野中。
只見,在遙遠的地平線處,一輪巨大的赤紅正緩緩太陽下山,于之周邊的云彩、天空、世界,盡皆被渲染成了火紅的顏色。
而她就置身在空中看著這于之而言十分特殊的景色。
“好美。”
許久,才有一道輕聲的評價于之嘴角溜達出來。
且自始自終,她的視線都怔怔地盯著那滾燙火熱的太陽緩緩下山。
這就是修行忍術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或許,有這樣一位強大的師傅,也并非完全都是壞事。
有怦然心動的躍動于之心底翻涌。
荒與之不同,
他的注意力則完全放置在了那坐落于雨林中的人類村莊,以及那隱隱顯現于山脈中的恢弘遺跡上。
應該就是這里沒錯了。
幾十年前,空之忍者戰敗后的遺留在大陸上的遺跡。
又或者更準確一點說,那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向這個世界重新展露出獠牙的空中堡壘!!
再遠遠眺望了一眼,并記下大致方位后,他旋即帶著螢墜下。
雖然,于一覽無余的空中,其并沒有看到有關空忍活動的跡象,但是為了防止此行的獵物感知到什么風聲,進而憑借這片雨林的遮蔽逃離,小心謹慎一點總歸沒錯。
畢竟,他要狩獵的那頭名為零尾的東西,沒有驅動者可不會憑空顯現。
“這里是?”
隨著從天空降落,密不透風的黑暗與野蠻生長的高聳林木開始逐漸取締視野,一種沒來由的恐懼亦就此開始支配生來處于溫室,從未接觸過熱帶雨林這種特殊環境的螢。
尤其是當響起于耳畔不再是單純的風音,取而代之是各種纖細的蟲鳴、獸音;當即便是沒有修習過忍術,但整個感官中卻能夠清楚感知到周遭有大量莫名氣息時!
這種處境簡直令之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火之國邊境,”
“我有說過吧,讓你呆在葛城山,等待你的爺爺,或者我辦完事情回去接你。”
看著即便已經落足在地面,卻是比在空中的時候更加堅定攥著自身衣襟的女孩,荒有些無奈地說道。
自覺沒有什么危險,并不代表完全沒有一點危險。
而且,單單是用危險這種詞,根本就無法完全的涵蓋旅途的整個過程如何。
聞言,螢的身體明顯能夠察覺到一僵,顯然其也是想到此前自己還在葛城山時說過,不怕困難、不怕辛苦的話。
“對不起,老師。”
她小聲的說著抱歉的話。
但是那緊緊攥著前者衣角的手掌卻沒有任何松動,其身體對于周遭的恐懼依舊很誠實的表現了出來。
“如果害怕的話,那就繼續閉著眼睛吧。”
看著瑟瑟發抖于自己身側的白撿徒弟,荒也無法直接說出什么嚴厲的話。
畢竟,人類對于突然到一個極度陌生的環境,都是會感到恐懼與不知所措的,即便是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也是一樣。
而且,要怪也得怪役之行者那個老家伙。
放任自己從未出過遠門的孫女跟著自己來這種地方,蘊藏其中的小心思,荒怎么可能一點都看不出?
那家伙是想要通過這段旅途,讓螢與自己之間只是局限于口頭的羈絆變得更加牢固一點。
如此,才能夠讓他在百年之后更加安心的離開這個世界。
其說同樣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自然也不會是什么憑空捏造的虛構事情。
想來應該是去處理那個叫做白浪的家族子弟了。
之所以沒有選擇在此之前動手,可能是還對那位具備一些才能的家族后輩抱有著一些希望。
妄圖時間、歷練、血脈等外因可以改變對方對于家族秘術的執著,倘若可以轉而成為自己孫女的護道者那就更加為幸事。
但是現在,當為螢找到更強大的歸宿后,他保持仁慈、保持等待的心態立刻出現了變化。
更迭為要將所有可能對自己寶貝孫女構成危險的禍患,一并鏟除!
也因此,在暫且分開的時候,役之行者才會說出‘也是給閣下勢力減少一定麻煩’這樣的話。
“嗯,”
得到獲許的女孩輕哼著,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
她沒有拒絕,也沒有膽量拒絕來自前者的這份好心。
而荒也在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后,再度舒展開了深紫色的查可拉翅翼,朝著此前所看見的村落聚集點行進。
雖然在樹木叢生的雨林中很難飛行,但總的來說,比起身上掛著一個拖油瓶行走要方便一些。
其實連方向都不用分辨,直接順著溪流的流向行進,視野就豁然變得寬敞了起來,一座由人類構造的石頭城鎮也伴隨著星星點點的橘黃色火焰落于眼中。
在穿行的期間,荒自然也遭受到了來自諸多野獸、蟒蛇、毒蟲的覬覦。
不過,有些靈智的貨色在感受到其釋放出的氣息后,瞬間便機敏地知曉這是不可貪食的獵物,迅速逃離,而一些沒有靈智僅是本能獵殺的蟲獸,則全部化為了巫蠱師毒蟲的餐食。
在其通行過的路徑上,隨處可見到一團團蠱蟲在大口地貪食著大自然所饋贈的蛋白質。
如此細密且如影隨形的咀嚼音,也讓螢全程保持著蜷縮,緊攥身側青年衣角的狀態。
“你們是什么人?”
“來自異鄉的旅者?”
突兀的驚呼傳入耳畔,
順著聲音望去,出聲詢問的是一位體型精悍的成年男子。
此刻,他正高舉著火把站在一塊巨大的花崗巖上,于之身上還背著一柄制作有些粗獷的勁弩,想來是這個村子夜晚的守夜人。
畢竟,這座人類集聚點,可是坐落在毒蟲、野獸遍布的雨林中,隨時都有可能遭遇一些特殊的襲擊事件。
“好啦,到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再緊抓著不放,我的衣服可就要被你給扯壞了。”
荒沒有直接回應守夜人的問話,而是對著身側的女孩說道。
讓生活在溫室中的花朵,第一次旅行就經歷如此糟糕的夜晚,確實好像有些不地道了。
不過,恰恰也可以令之看看忍者的基本生活,若僅僅只是面對自然就表現出了恐懼,那么以后又該如何面對同類的敵人呢?
聞聲,螢輕輕將眼簾抬起了一條纖細的縫隙,并在分辨到不斷臨近的火光與人音,以及不知從何開始起就已經不再徘徊于耳畔的蟲獸聲后,她才緩緩地松開了緊攥于手心里的衣角,并努力地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抱歉。”
“這是我第一次經歷,”
“不,我會努力克服這一切的,師傅。”
她開口道歉并想要解釋自身難堪行為,但是卻又很快的更改了話術。
因為其突然想起了自己是要立志成為一名合格的忍者,并盡可能將土蜘蛛這一族的名字發揚廣大的心愿!
“嗯。”
對此,荒僅是輕哼著回應了一聲,因為屬于視野中那座巖石村子的村民已經在守夜人的一聲驚呼中,三三兩兩地聚集了過來。
“真是不得了呢,來自異鄉的旅者,你們竟然是踩著夜色從雨林中穿梭過來的嗎?”
“那座雨林里面光是白天就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危險,晚上的兇險就更不用說了,真不愧是,忍者?”
“原來年輕的小哥你是一名忍者啊!!”
團聚過來的村名你一言、我一言的說著。
尤其是在注意到來者系于額間上的護額與沒有絲毫狼狽、襤褸之態的衣著時,人們都對這兩名突然出現的旅者表現出了濃濃的驚愕與熱情。
畢竟他們所居住的這個既偏僻又危險的地方,平日里可是連商人都不愿意光顧哩。
說是與世隔絕都不為過,而今夜,算是一下就出現了兩張陌生的面孔。
“是的,”
“我們從遠方來,耗費很長一段時間,身后的雨林也確實蘊藏著很多兇險。”
荒神態自若的回答道。
不過,對于大多問題都是簡單的一帶而過,其中就包括如何穿梭夜晚的雨林這一點。
倒是于之身側的女孩在這樣的對答中出現了一些恍惚感,
耗費了很長的時間?
蘊藏著很多的兇險?
她下意識地回首看向了以這座石頭城鎮為界限,被甩在身后的幽深雨林,一種的沒來由的心慌猝然乘虛而入,更是令之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那宛若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那仿若潛藏著無數視線的狩獵圣地,都好似這個的世界最大的恐怖!
然而,這放置于常人眼中無疑是象征死亡的地方,所蘊藏的危險卻僅僅局限于對方的口中。
騙子師傅。
螢在心中的小聲嘟囔著,并下意識地朝著身側的溫暖源挨了挨。
好像這樣就沒有那么讓人害怕了。
她眺望著身后的那片黑暗,心中的恐懼開始逐漸被撫平。
“所以,異鄉人,你們不懼危險深夜穿越雨林來到我們的村子,究竟是為了什么?”
“總不可能是單純的為了觀光吧。”
在諸多好奇、驚嘆、熱情的贊嘆中,亦存在著警惕的態度。
不過從那清脆的聲音分辨,出聲者似乎并不是成年人。
果然,借著跳躍著的橘紅色火光,能夠分辨出對方有著一張格外年輕的面孔,年齡許是與螢一般大。
大抵是生活的環境不同,前者的肌膚沒有那么的細膩白皙,而是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紅,再配上有些厚實的穿衣風格與束發頭巾,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假小子。
但這樣也為之平添了一抹區別于螢的干練感。
至少,她面對黑暗與外來者的眼睛里,沒有呈現出任何一點的退縮與畏懼。
這樣的詢問頓時勾引起了周遭居民們的警惕,相近的提問相繼響起。
果然,比起這身份不明的兩個人在夜幕中無傷穿越雨林,更加讓人好奇以及警醒的,還是對方前來這里的目的!
且,倘若對方額間所系的是象征木葉的護額也就罷了,那還能夠證明大家是同屬于火之國這個的大家庭。
可那鐵片的正中央卻顯露的是一個清晰的妖字。
在突然變得爭鋒相對的質問下,螢的心情微微收緊,落在遠方黑暗的目光也不由地看向了身側的白撿師傅。
“自然不是為了觀光。”
在諸多目光下,荒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
因為,借著先行一步的蟲子,其已經找到了此行的獵物。
假若那家伙現在再想要趁著夜色與地形逃離,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而是為了來找一個人。”
“他的名字應該是叫做神農,是一位醫術不凡的游方醫師。”
在意著此地居民那驟然莫名緊張起來的神態,荒將此行的目的道出。
與此同時,
位于巖石城鎮中央的一座石頭房中,一位借著燭火伏案研讀的白發長者猝然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并眼睛一眨不眨地鎖定了那落在紙窗上的斑斕飛蛾上。
“這,好像不是雨林里存在的品種。”
有喃喃的低語從其口中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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