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談判、建交、結盟,這些都不是荒所擅長的事情,也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因此在霧隱使者離開之后,荒也在對千乃簡單吩咐兩句、定下優先選擇和平共處的大體方針后,就直接離開了會客室。
畢竟五大忍村以下的勢力,并不值得他親自會面。
湯之國的現狀也不是什么傳統意義上的忍村與王國合作,而是類似于土之國的集權專制。
不過,縱橫半生卻在晚年遭遇巨大滑鐵盧的兩天秤·大野木,是否還能夠將巖隱凌駕土之國之上的格局維系下去,誰也不好說。
當然,這也不并不是荒所要關心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就是他秉持的對外態度。
湯泉山上,
山風習習,四野安寧。
身著繡有團扇代紋短衫的青年獨立于此。
風掠過其面頰,掀起垂眼的碎發時,也帶來的喃喃低語:
“那么就先從你開始吧。”
“遵吾號令,降臨此域!”
惡鬼,
那些人類到最后好像都是這么稱呼本大爺的。
不過也無可厚非,
擁有強大力量的我,對于孱弱的人類來說,確實是如同惡鬼一樣的存在。
可最近已經很少再聽見這樣的稱呼了,
畢竟,這么喊本大爺的家伙都已經被吾解決掉了呢。
難道這世間就沒有什么強大的人類,能夠讓我稍微開心一下嗎?
當然,那個混蛋家伙除外!!
伴隨著滾滾的妖氣與血腥味道,一道妖軀魁梧,赤發垂腰,頭生一對猩紅鬼角的大妖怪從虛無中踏出。
在降臨的第一眼,他并沒有看向那同樣存在于此處的生靈,而是在貪婪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后,順著過耳的山風眺望向了視野中那炊煙升之地。
“誒,還真是不錯的風景呢。”
“沒想都在這個別樣的世界,還能夠有如此安寧、闊大的人類城鎮。”
“那么,”
“作為你將我召喚過來的恩賜,”
“就先從你開始,展開這場殺戮吧。”
“我的,召喚者!”
狂傲不羈的宣判隨著其豁然直指的血紅長戟迸發。
沒有絲毫的虛與委蛇,沒有半點的前菜戲弄,此刻的他只想痛痛快快地享受殺戮,用來洗滌過去那段時間的憋屈時光!
嗜血惡鬼·夜叉!
妖怪描述:嗜血且熱愛殺戮的武斗派妖怪,
會在固定的地方出沒,
等厭倦,又或者說當地再無生靈供其消遣殺戮之后,才會選擇更換下一個活動的地點。
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家伙,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所擁有的,只有這熱忱的殺戮之心!
級別:恐怖夢魘
降臨條件:擊敗邪神教信徒·飛段。(已達成)
終于輪到本大爺出場!
所以,都已經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
這是荒在曉組織據點中,強行鎮壓下妖怪·青坊主后所觸發的召喚任務。
但礙于那時候的我愛羅已經差不多從昏迷中蘇醒,因此也就沒有繼續進行召喚。
“死吧,人類。”
橫跨過二者之間距離的夜叉殘忍的宣判道。
那直抵而來冰冷的刃芒,參雜著其肆意而嗜血的笑意。
對此,于之視野中的人類青年卻沒有絲毫的動作,仍舊矗立于原地。
驚吼,恐懼,逃竄,質問,
什么慌亂的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什么求生的動作也都沒有做。
就好像是完全已經被自己的突襲給嚇傻了一般。
明明是吾之召喚者,
卻是如此的不堪,
人類還真是無趣而弱小啊!!
篤定的定論于之心中再次的響起。
夜叉臆想中的血花飛濺、白骨斷裂的情境并沒有發生。
“鏗!!”
只聽一道刺耳的金屬碰撞音響起,他緊握于手中血紅長戟的行進路線竟猛然被阻!
而也就是此刻,夜叉才豁然發現,周遭已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一種暗金色的光芒給占滿!
這絕對不是自然的天光,
因為他能夠從中感受到晦澀的能量氣息!
“當啷。”
清脆的鐵環碰撞音再起,
也就是這時,其才從短暫的驚愕中清醒,并隨之看向了兵武碰撞之處。
只見,一柄流轉著黑色紋路的金底錫環不知從時從地探出,進而將自己的進攻給阻擋了下來。
而順著這呈現出詭異狀態的錫環朝著持有者看去,
一位其似曾相識的僧人逐漸占滿了他的視野,
“又是你!!”
絲毫不掩地驚呼順勢脫口。
夜叉自然是認得這家伙的!!
那時候的他剛剛消減掉一個人類村莊,正愁失去了當前的意義。
而伴隨著錫環的碰撞音與一連串悲天憫人的呵斥下,這個名叫青坊主的麻煩僧人出現了。
大戰無可避免,
但佛門的凈化之力,卻對于自己這樣的殺戮妖怪有著很大的克制。
因此,在自覺打不過的時候,他立刻就選擇了逃跑。
但無論其逃亡到哪里,這個執著的臭和尚總是會依著自己的行蹤與妖氣追尋過來,就像是一條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哈巴狗。
而用對方的口吻來說,那就是‘追到天涯海角,窮極此生此世,也必然要將自己度化成佛’。
喂喂,有沒有搞錯!
明明這個世界上有著那么多邪惡的妖怪不去管,甚至放著妖怪橫行的大江山不去肅清,卻偏偏盯上自己一人,這不是欺負喜歡獨行的老實妖嗎?
就在數十日沒有遭遇之后,夜叉本以為自己這次終于甩掉了那個家伙,今后能夠重歸曾經的殺戮生活。
可不曾想,卻又在這里碰面!
不過,對比其曾經的狀態,以及以往一碰面就會啰里啰唆的什么‘降妖伏魔’、‘皈依佛門’的話。
此刻的青坊主,卻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僅是那流轉于周身的金光完全被一股紅黑色的血氣所壓制,包括手握的錫杖,劈于身上的素樸袈裟,都被一道道詭異、晦澀的紅黑色紋路所侵占!!
那時常掛在嘴邊的佛門真言,現在卻像是修了閉口禪一樣,完全封緘。
這哪里還是什么佛門僧人啊?
分明就是皈依魔道的亂世妖僧!!
“欸,”
“你們果然相識啊。”
就在夜叉心中驚愕不斷上升的僵持時刻,一道平靜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畔。
且這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其分明能夠從中分辨出一種戲謔的味道。
這種感覺就像是往日的自己,在戲弄已經被自身逼到絕境的獵物一樣!
而這令之感到陌生的聲音,
無疑就是那個召喚者!!
“你不是要殺了我嗎?”
“怎么了?”
“怎么不動手了?”
“是改變了意愿,”
“還是說,不能夠?”
荒神情平靜地看著及近于自身的武斗派妖怪·夜叉,冷漠無感的狀態,像是二者之間調換了人類與妖怪的身份。
對于無理由嗜血亂殺的妖怪,
他也沒有什么需要刻意平等的對待。
締結契約,保存性命,這就已經是一個等價交換。
“臣服,或者被退治。”
“在我的耐心耗盡之前選一個吧。”
青年陰陽師語落的那一刻,那黑金色的晦澀佛文便自錫杖上轟然爆發,而攻擊的目標赫然就是身前的夜叉!!
而這座山已經被其提前布置了封印結界,絲毫不用擔心這兩個家伙搞出動靜會影響到山腳下的城鎮。
“那么下一個,”
將目光收回后,他喃喃著掃視召喚列表。
“降臨此域,海忍。”
這也是一位不需要任何通靈材料的妖怪,達成的條件是背叛當前所屬。
如此特殊的召喚條件亦象征著其身份與存在的特殊性。
伴隨著咸咸的海風與縷縷不易察覺的幽幽鬼氣,一道身形纖瘦的妖怪少女從突兀亮起的召喚陣中走了出來。
只見,她衣衫清涼,筆直的雙腿亭亭玉立,腰間斜背著修長的太刀,玲瓏的面頰上纏繞著白色繃帶,烏黑的長發束成高馬尾。
但真正讓人在意的,并不是她表現出倩麗的模樣,而是其貼著符咒的左瞳與漆黑的左臂。
嗯,準確的說,是從肩臂處分裂開的數條漆黑左臂,它們并沒有實質的肉體感覺,更像是由某種能量具現而成!
并且,盡皆手持較短的肋差。
而與前一位式神·夜叉截然相反的是,
不止是其降臨時的安靜如水,就連對自身的出現以及身份定位也都十分清晰。
“是您召喚我的嗎?”
“那么,今后請盡情吩咐我,主人。”
無視著那正處于戰斗中的兩位妖怪,她向著自己的召喚者前行數步之后,便十分地恭敬地半跪于地上。
無論是走路時聲音,還是當前這乖巧的狀態,都安靜輕巧的像只貓。
不過即便如此,
即便新降臨的這位式神表現出了如同忍者一般的忠誠,
但荒的臉上卻依舊沒有顯露半點的動容,甚至那原本是黑色的瞳孔也在不經意間緩緩地滲透出猩紅。
如此沉默持續了數分的時間,
而沒有得到回答的海忍也在某種意念的驅動下,輕輕抬起了面孔。
然而,還未等她真正的探尋到身前的召喚者,冰冷的聲音就已經落入了她的耳畔。
“我命令你抬面了嗎?”
這樣的話語,頓時令這位妖怪少女意圖抬首的動作猛然一僵,并隨之垂首:
“抱歉,主人。”
果斷的道歉態度像是最虔誠的仆人,
可明明,其連象征成功締結契約的妖怪烙印都沒有印刻。
于這樣的情境下,荒想起了有關于對方的傳記:
在即將向前來雇傭自己的主人宣誓效忠的時候,有詭異的敵人闖入了儀式現場,并通過特殊的秘術控制了大多數的組織精英,殺戮就此掀開,進而導致整個鬼之村淪為了鋪滿尸骸的廢墟。
在無數的忍者精英中,獨活的只有其一人。
之所以沒有被控制的原因是,組織的首領在關鍵時刻斬斷了她的左臂,成功阻止了其被秘術控制的命運。
可是看著對方那帶有著不詳氣息的左臂,
或許能夠推導出的結論只有一個:
那時,被邪惡力量所吞噬、所占有的只有這位鬼族少女一人,而整個組織的毀滅,也恰恰就是其一人的杰作。
這也能夠對應,為什么海忍去過的勢力,最終都不免被鮮血洗滌,甚至到最后只余她一人。
“主人?”
“為什么跪見自己的主人,還要手持離鞘的武器?”
“這也是鬼族前輩所教導的嗎?”
荒的聲音很冷,就像是面對敵人一般,沒有給與之半點溫柔。
“還是說,想要對我動手?”
更是在最后冰冷的質問道。
一時間,周遭的氣氛變得詭異,也能夠明顯得看到少女的身子輕輕繃緊了一些,似乎是在如此貿然的質問下,感到了些許的畏懼與害怕。
“不是。”
“未曾。”
“不敢。”
“我對主人的忠誠不會改變,這就是鬼族忍者的恪守,亦是我的意愿。”
垂首的海忍如同機器人一般逐一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做給我看吧,”
“你的忠誠,你的實力。”
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無論少女是多么恭敬的回應著前者的問題,都不能夠打動他冰冷內心分毫。
“是,”
“主人的目標是誰,那個呱噪的家伙,還是全部。”
此間,她恪守著此前的命令,沒有絲毫抬面,只是單純地從二人迸發出的聲音來分辨目標。
且在聽聞殺戮的時候,她那只獨露出的右瞳里閃爍出與當下順從截然不同的芒光。
是一種嗜血的芒光!
她雖然在個性上與夜叉那張揚的態度相反,但是單單是這從身上傾瀉出的濃郁血腥氣息,完全不亞于!!
開什么玩笑!
一個臭和尚就夠我受的了!!
一直有分心關注那可惡的人類的夜叉頓感背脊一寒,揮動血色大戟的動作亦跟著遲緩了一些。
但是與之對戰的青坊主卻絲毫不慣著,一道黑金色的佛光又是轟然綻放,那滾燙的烙印感,令之不敢再分心他處。
“不,”
“不是他們。”
“是你自己。”
“若是忠誠的話,那么就把你自己的性命奉獻給我吧。”
面對這表現出絕對忠誠的妖怪少女,荒冷漠的態度卻絲毫沒有改變,脫口的冰冷自語,就連其37°的體溫都無法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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