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余亢鎮。
二十年過去,鎮子上早就有了另外的酒家。
亞倫如今已經不太愛飲酒,卻是漸漸喜歡上品茶,小鎮酒家之中,倒是各類飲品都賣。楽彣説蛧
他時不時就來點上一壺茶,配上各色點心,悠悠閑閑地打發時光,有時候能混上一天。
至于半閑堂的事務?自然全部交給混蛋兒子打理。
最近這小子迷戀上了一戶人家的女兒,亞倫卻明言不會給他成親出多少錢,如今正在苦哈哈地給自家老子打工攢彩禮……
“唉……方大夫您真是命好……方希也相當不錯,不像我,經常被兒子女兒氣死!”
看到亞倫又來,已經頗有老態的錢掌柜就嘆息一聲。
他如今已經老眼昏花,做不得生意,早早退了下來,也是每日閑著無事,倒是跟亞倫湊了一對老年組。
只是經常為兒女操心,還埋怨自己年輕之時花錢太多,攢不下幾個老本。
“哈哈……關鍵還是自己莫要生氣,便沒啥事了。”
亞倫哈哈一笑。
世間各種煩心事,其根源就是在此,只要不在乎,便可云淡風輕。
兩人坐下,亞倫點了一壺‘龍團茶’,錢掌柜則是要了一壺最便宜的酒水,還總是嚷嚷著摻水多了。
亞倫吹拂著茶湯,望著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只覺怎么也看不夠。
這時,忽然有一隊官差敲鑼打鼓地走街串巷,大聲講著一條消息:“圣上有旨,豁免受災三地錢糧……”
“如今這位天子,倒是一位明君啊。”
錢掌柜聽了,神情就是一動。
之前十幾年,天災人禍不斷,連皇帝老兒都換了幾任。
前一任皇帝無子,皇位便落到了當今手中。
當今這位天子,當王爺之時頗喜歡白龍魚服、游戲人間,倒也做了許多好事,有‘俠王’之名。
做了皇帝之后,更是勵精圖治,生生挽回不少國運。
亞倫聽了一嘴,也就罷了。
在他看來,不管什么賢君昏君,數百年后,照樣不過一捧黃土,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倒是錢掌柜起了興趣,笑道:“聽說當今這位天子繼承大統之時,頗為遇到了一些風波,有朝廷奸相與另外的王爺從中作梗,幸好天子有一群布衣之時結交的好朋友幫忙,這才助他得了帝位……其中還頗有幾個不喜歡做官,拜別皇帝而去的,我前幾日進城,就在一家茶樓之中聽到了說書人講這個故事,名字就叫做——《三俠七義》!”
亞倫頓時來了點興趣:“怎么這里不見聽?”
“嗐,咱們這偏僻地方……說書人都是茶博士兼任的,學的話本也頗過時……還得等段時日,才有最新的流傳過來。”
錢掌柜嘆息一聲,就跟亞倫一起鄙視酒樓中說書人的水平。
亞倫笑罵幾句,讓店家又上了幾樣小菜,忽然就聽見外面又熱鬧了起來。
“出了何事?”
他探出頭去,叫了一聲,登時就有人回答:“可稀奇了……李家客棧那邊,居然有人買了那里的地,要重新起一座大宅子哩!”
“哦?一起去看個熱鬧?”
亞倫丟下一串銅錢,對錢掌柜道。
“同去、同去!”
錢掌柜眼睛一亮,站起了身。
兩人走出不遠,就到了李家客棧地界,原本這里已經荒廢,此時卻有一群苦力正在搬運碎石瓦礫,間或有人拿著木尺丈量,果然是一副要開工的架勢。
在工地旁邊,還湊了不少鎮民,都是看著熱鬧。
又等了片刻,就見到一輛馬車過來,用的都是上好錦緞當簾布,此時車簾一掀,就下來一對年輕夫婦。
男的劍眉星目,生得隱約有些面善,女的卻是英姿颯爽,配著一柄長劍,作江湖俠女打扮。
看這兩人動作親昵,應該是一對小夫妻。
“遙哥兒,這便是你故鄉么?”
亞倫耳朵微動,就聽到了女子的低聲問話。
“正是!”
李遙應答一句,又團團作揖:“各位父老鄉親……在下李遙,已經從官府手中買下此地地契,日后大家都是街坊鄰居,還望和睦相處,有事行個方便。”
他說話聲并不如何高,卻宛若在每個人耳邊訴說的一般,這份內力修為,可當真非同小可了。
縱然亞倫,都不由暗自一驚:‘這李逍的兒子……倒是比他老子強多了……’
至于為何李遙敢來此定居,就差在自己腦門上刻著李家余孽四個大字,亞倫也知曉其中原因。
其中最大的因素,便是……趙家倒臺了!
李家的大仇人,那位尚書家的公子,他老爹原本年紀就大了,前幾年又在皇位更迭之中站錯了隊,被抄家論罪。
那位趙劍塵趙公子也不知所蹤。
這樣一來,官府對當年追索李家余孽的事兒,也就不甚上心,隨意找個關系便能沉冤昭雪。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亞倫嘆息一聲,也答應了等到新居落成,便來吃一杯水酒,慶賀李家喬遷之喜,這才告辭離去。
等到人流漸漸散去,李遙忽然彎下腰背,狠狠咳嗽幾聲,抽出手帕,擦拭著嘴角的鮮血。
“遙哥?”
旁邊的妻子,不由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李遙乃李逍之子,從小跟著父親與張成翔顛沛流離,沒有幾年,李二娘也過世了,著實吃了一番苦頭,飽經人世冷暖。
他資質倒是比父親強出不少,鐵手功學得甚快,后來被張成翔收為徒弟,悉心傳授本門武功。
李遙也不負厚望,將一對判官筆修煉得青出于藍,開始正式闖蕩江湖,甚至機緣巧合之下,與當初的‘俠王’結下交情,在對方登基之中出了大力。
只是皇權斗爭何等慘烈?其父其師,都隕落于此役之中。
等到俠王登基之后,李遙以傷重為由,拒絕了高官厚祿,帶著妻子與父親、師父的骨灰,就回到了故鄉。
此時望著根本一點都不熟悉的故鄉景色,雙眼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就對妻子說著:“我無事……還是盡快選好墓地,安置先人吧……”
“喂,蕭琰嗎?”
“是我,你是誰?”
“七年前,艾米麗大酒店里的那個女孩,你還記得嗎?”
蕭琰一聽到“艾米麗大酒店”,呼吸便為之一窒,顫聲問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兒?”
七年了!
他等這個電話,等了整整七年!!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但那個如曇花一樣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卻讓他始終無法忘懷。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也不苛求任何東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艾米……是你女兒。”
“什么!我女兒?”
蕭琰驚呼一聲,心弦瞬間繃緊。
“她今年六歲了,很可愛,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顧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歡抱著洋娃娃睡覺……”
聽著女子的話,蕭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斷她道:“你別想不開,有什么事和我說,我這就過來找你,我來幫你解決。”
“沒用的,你斗不過他們的……”女人苦笑一聲道:“我將艾米送到……”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以為你躲得了嗎?”
接著便是一聲尖叫,以及砰的一聲巨響。
那是手機落地的聲音!
蕭琰心中咯噔一聲,仿佛心臟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沒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響著,信號中斷了。
“該死!”
蕭琰急得差點將手機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過了幾秒鐘,電話中又傳來了那女子的吶喊聲。
“放開我,放開我!”
“蕭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顧好她!”
“你答應我,一定照顧好她!”
“你答應我啊!!!”
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蕭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對著話筒大喊:“放開她,給我放開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電話那頭都沒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絕望!
該死!該死!該死!!
蕭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換來了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親生女兒卻備受欺凌!
不可饒恕!
蕭琰前所未有的憤怒,一團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燒,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燒為灰燼。
他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現在就飛過去。
就在他幾欲崩潰的時候,手機話筒中傳來了一個男人不屑的聲音:“這個賤人竟然還想找人,呵呵……”
蕭琰急忙厲聲說道:“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人,膽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誅你九族!!”
“嘖嘖,好大的口氣啊!我好怕怕喲!”
“你就是那個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趕快來吧,否則再過幾個小時,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至于那個小賤種,下場會更慘,或者會被人打斷手腳,趕到街上去乞討,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為一些變態老男人發泄的對象,嘖嘖,想想都好可憐喲!”
男人的話語中充滿了戲謔、不屑,以及濃濃的挑釁。
“你找死!”wwω.Χqχs8.℃òm
蕭琰紅著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說吧,呵呵……”
話音一落,蕭琰便只聽見咔擦一聲脆響,電話中斷了。
“該死!!!”
蕭琰爆喝一聲,渾身粘稠的殺意如潮水一般洶涌而出。
剎那間,風云變色,天地皆驚!
想他蕭琰,戎馬十載,殲敵百萬余眾,年僅二十七歲便以無敵之態問鼎至尊之位,封號鎮國!
手握滔天權勢,身懷不世功勛!
前無古人,后也難有來者!
可如今,連自己的女人和女兒都保護不了,又拿什么去保護這億萬百姓?
正在營地外特訓的三千鐵血戰士,被這恐怖的殺氣震懾,全部單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大夏五大戰王聞訊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戰王齊齊上前,滿臉關心之色。
“至尊,發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龍戰天顫聲問道,他跟隨蕭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殺意,他也只見過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為遭遇叛變,數萬漠北軍被困,數千男兒力戰而亡。
蕭琰一人一刀,沖進敵軍大本營,于萬人之中斬殺叛徒。
那一戰,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戰,殺得八十萬敵人膽戰心驚,退避三舍!
那一戰,讓所有人認識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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