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十四年十二月中旬,香山行宮賢良皇貴妃院。
這里當然就是林黛玉和史湘云的院子,如今衛家后宅的女子不算多,但也從沒一人一院安排過住處,而是按照相互關系商量著來。
比如,皇后秦可卿那邊自然帶著寶珠和甄英蓮兩個丫頭,薛家姐妹從不分開,徐清言身邊少不了知秋,毒島冴子和鞠川靜香歷來一起,東方白和商秀珣關系最好,白素貞必然帶著胡媚娘。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哪吒、妙玉就沒有院子,兩人在香山行宮也沒有什么“專屬住處”,妙玉長期留在白山黑水之地,那邊算是她的“專場”,哪吒無事時不是全天下亂轉,就是和衛旭住在一起。
當然,有院子也不代表一定常駐,比如商秀珣對她的飛馬牧場從不懈怠,一年之中除了“輪值”的日子,倒有一大半住在牧場,東方白往往跟著她“蹭房間”。
又或是像毒島冴子那樣,因為鞠川靜香大部分時候都在太虛幻境內的實驗室,她沒了“室友”,一多半時候都和哪吒一樣,與衛旭住在前殿,往往還少不了甄英蓮的“貼身伺候”。
白素貞和胡媚娘更干脆,基本上不怎么出太虛幻境,她倆在香山行宮名義上的“院子”基本上全年空著,就連衛旭想她們,大部分時候都要到太虛幻境去“倒插門”。
“哎呀,累死我了。”雪雁回到房間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略作調整又坐了起來,端起床頭柜上的茶碗一口氣灌下去,“每到年底姑娘就忙的要命,連帶著我這個丫鬟都跟著受罪。”
“誰讓你自己這么喜歡忙碌?”一旁的躺椅上,翠縷正無聊的一個人玩起了九連環,甚至躺椅旁邊的小幾上還有兩盤點心,“跟著我家姑娘,就從沒這些問題。
我平日里只要伺候好,其他時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加上姑娘身邊總少不了好吃的,活少不累月錢還高,姑娘又是個疼人的,這日子簡直給個神仙都不換!”
“沒心沒肺!”雪雁忍不住罵了一句,“你家姑娘那是沒事嗎?她倆可是整個大夏朝軍隊的最高層,除了陛下就是她們,年底多少事情啊,兩位姑娘這些天都忙的要命。
你倒是好,讓你學著識字,你到現在也就會寫自己的名字;讓你學算賬,至今算不明白自己的月錢;吃的倒是痛快,簡直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誰說我算不明白月錢?”翠縷氣的扔下了九連環,先抓了一枚點心放進嘴里才說道,“我一個月三兩銀子!”
“哦,是嗎?”雪雁冷笑著說道,“如今可是冬季,你的取暖補貼是多少?臨近年底了,姑娘賞的置裝費是多少?以上銀錢加起來,最后該發多少?”
“我——”翠縷皺眉半天,又是掰手指又是嘀咕,連腳指頭都用上了,最終還是很沒底氣的癱在了躺椅上說道,“我等著發就行了,反正姑娘又不會克扣我的銀子!”
“要是宮里的丫頭都像你這樣,我可是要累死了!”正說著,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嘻嘻,鴛鴦姐姐!”剛剛還軟趴趴的翠縷一下子坐了起來,“我上次要的‘紅三刀’帶來了嗎?那個可是貢品,吃起來可甜了,上次還是跟著我家姑娘......”
“帶來了!”鴛鴦沒好氣的把一個點心盒仍在她懷里,“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要是你們姑娘,就天天把你拉出去打板子,什么時候學會干活,什么時候再說放了!”
“嘻嘻,幸好我們姑娘心善。”大概是習慣了被笑話,翠縷沒心沒肺的撕開點心盒,取出一枚紅三刀放入口中,瞇著眼睛細細品嘗,“再說我們做丫鬟的,會伺候人不就行了?學這么多干什么?
原想著服侍好我家姑娘和陛下,一輩子開開心心做他們的奴婢就好,可惜陛下看不上;可是,我知道我不行,你們又是為什么?如今我們都是快三十多的人了,陛下也不收了。”
她說話完全沒啥感覺,但有句話叫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鴛鴦和雪雁原本還不錯的心情一下子全部消失,對望一眼后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連干活的心情都沒了。
“當初我還被前朝的皇家暗衛控制時,就為陛下出了不少力,后來直接投效,原指望有個名分,想不到至今也只是‘香山行宮總管’,怕是外面很多人都以為,我已經被陛下收用了吧?”鴛鴦幽幽說道。
“一直羨慕知秋姐姐,能和文貴妃一起服侍陛下。”雪雁也早已不是那個懵懂丫鬟,“我們姑娘也幫著提過,可是陛下始終不要,也不知我是哪里做的不好。”
“你們兩個不知羞,哪有女兒家這么不顧廉恥的?”翠縷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繼續開嘲諷,“反正我這輩子跟定了我家姑娘,陛下是不是收用,又能值什么?我只要伺候好就是了。”
“沒心沒肺有時候也挺好。”雪雁無語的吐槽了一句,“其實又何止我們?當初在榮國府的一把子姐妹,如今各奔東西,幸好陛下整治道路,這些年也沒斷了聯系。”
“平兒是個有福的,雖說跟了璉二爺,以前受了不少委屈,璉二奶奶去了之后已經扶正,還被封了四品夫人,這可是實打實的誥命,以前榮國府的主子,又有幾個能高過去?”鴛鴦羨慕的說道。
“誥命算什么?平兒姐姐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雪雁同樣一臉憧憬,“太子妃對她可是比璉二奶奶還親,不止一次說過視她為母,這是多大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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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都是當年一起的姐妹,我們還能不照顧,只是......”鴛鴦苦笑著說道,“晴雯還好,畢竟身子干凈,襲人可是開了臉收房的寶二爺姨娘,改嫁也找不到太好的。”
“也罷了,那蔣玉菡雖說是梨園出身,對她還是不錯的,再說他可是如今京城最紅火的班主,哪家有喜事想熱鬧,還能離了他的蔣家班?”雪雁笑著勸道。
“吃香喝辣倒是沒問題,可這名聲.....”鴛鴦苦笑著說道,“要是別人還罷了,蔣玉菡當初和寶二爺可是認識的,說不定兩人還見過,就是想要隱瞞,都沒法子瞞過去。”
“襲人倒也聰明。”雪雁的語氣明顯帶著不滿,“她擔心自己被嫌棄,就拉著當初在怡紅院時關系最好的麝月,兩人一起跟著蔣玉菡兩頭大,到如今也算是和和美美。”
“倒是晴雯那蹄子,命好入了西府大奶奶(李紈)法眼,被她要過去服侍小蘭大爺,如今也是兒女雙全,不過是差了個名分罷了。”鴛鴦笑著換了話題。
“那蹄子一向是心高氣傲的,上次我們幾個相見,她倒是沒走什么大折,還是那副樣子,也不知為什么沒挨板子。”雪雁笑著說道,“聽說還挺受寵的。”
“我記得榮國府里還有一個,和晴雯姐姐長得好像,就是小了幾歲,我都分不清。”翠縷突然插了一句,“叫什么來著?我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不用想了,后廚柳嫂子家的柳五兒,就是身子弱了點兒。”鴛鴦立刻想起來,忍不住笑了,“別說是你認不清,你以為大奶奶為什么把晴雯要了去?”
“她倆?一塊兒?”翠縷傻傻的說道。
“都去伺候小蘭大爺了。”雪雁笑的的直捂肚子,“上次我們姑娘賞了不少東西,讓我給西府大奶奶送去,正好小蘭大爺回來復命,她倆都在家,我都認不清呢!”
“這不就是我們最想過的日子嗎?”鴛鴦露出向往的神色,隨即變成了苦惱,“可惜,陛下看不上我們這幾個燒糊的卷子,這也難怪,有各位娘娘在,我們哪有比的資格?”
“還有紫鵑姐姐。”雪雁笑著說道,“當初我們姑娘在榮國府暫住的時候,老太太派了她過來,幫我一起服侍姑娘,雖說日子不長,但也能看出來,她是個有心的。”
“現在見了她,也要稱呼一聲夫人了。”鴛鴦笑著說道,“賈家這么多男人,到如今只有三個草字輩的有出息,小蘭大爺不說,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后廊的蕓二爺,如今也背著千戶的官身,娶了當初林之孝家的小紅;再就是旁支的賈藍,如今也是副千戶,聽起來和小蘭大爺名字一樣,紫鵑可不就嫁過去了?”
“當初陛下照顧賈府,很是找了十多個子弟,一起送進了金陵指揮學院,不過是三年的功夫,撐到最后的就這兩位,其他人全都是扶不起來的。
如今不過十幾年光景,日子變得我們自己都認不出來了,那些當初退出了軍校的廢料,也不知道現在想起來,會是什么光景,大概是后悔不已吧?”雪雁涼涼的說道。
“倒是玉釧兒,怕是誰都沒想到,她平日里看起來懵懵懂懂,竟是個心硬的。”鴛鴦表情復雜的說道,“當初陛下抄了榮國府,真沒看出來,王夫人那菩薩樣的,背地里竟然偷人。
更想不到,這件事情被玉釧兒捅了出來,目的是為了姐姐(金釧兒)報仇,可惜她身為王夫人的貼身丫鬟,出了這種事情哪還有個干凈?”
“聽說她沒等上堂審問,就在女監里上了吊。”雪雁輕聲說道,“是個有心氣的,雖說可憐了點兒,能帶著王夫人那黑心婦人一起,也不枉拼了性命。”
“對了,鴛鴦姐姐今日過來,不是就為了給這我送點心吧?”眼看著氣氛壓抑,同樣不再是迷糊妞的翠縷笑著轉移話題,“你在我們這里可不短了。”
“哎呀,都被你們這兩個死蹄子弄迷糊了。”鴛鴦揉了揉雙頰說道,“皇后娘娘讓我把今年的春節招待晚宴章程給兩位兩位皇貴妃送來,差點兒就忘了。
還是和往年一樣,皇后娘娘需要掌總,百官的女眷按文武區分,文官那邊是文貴妃(徐清言),武將自然離不了兩位皇貴妃,到時候不拘哪一個,總要過去的,不知......”
“我們姑娘和林姑娘都在,快送去吧!”翠縷晃了晃手中的點心,笑嘻嘻的說道,“倒是你這里,鴛鴦姐姐,最近還有沒有......”
“就知道吃!”鴛鴦氣的敲了她一下,急急忙忙去了前殿,臨走還沒忘了交代,“最近高麗、棉蘭老島還有蘇門答臘都進攻了不少好東西,要是有什么點心方子,我讓人做了給你送來。”
“還是鴛鴦姐姐厲害,到哪里都少不了大管家的身份。”翠縷羨慕的說了一句,繼續吃點心。
“你呀,哪里知道我們的苦。”看了看沒心沒肺的翠縷,雪雁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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