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十年三月初六，京城，貢院，衛旭帶著林黛玉和史湘云，一身男裝打扮坐在隔了一條街的酒店二樓雅座，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擁擠的人群。
春暖花開，又逢春夏之交，此時的京城已經沐浴在了一片綠意與花海之中，這卻要感謝十年來衛旭堅定不移的城市綠化與改造，因為以前的京城，他實在看不上。
封建時代各個方面都比現代社會、甚至是近代社會差得多，不只是技術問題，還有理念方面的差距，比如說城市建設，大順朝時期的京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整體規劃”。
不只是大順朝，其實整個封建時代都一樣，還要加上百姓素質方面的問題，比如隨便在陰溝、排水道傾倒垃圾、臟水甚至馬桶，還有亂扔亂丟等等。
就這還算好的，同時期的西方，連廁所的正規化都沒形成，很多所謂的“貴族”在自家城堡都是隨地大小便，以至于很多現代社會著名的大城市，放在中世紀直到工業革命早期，那都是臭烘烘的。
長達十年不間斷的改造，其實也沒啥高明的方法，無非就是拓寬主干道、建設綠化帶、改造棚戶區、用棍子和鞭子強行提升居民素質等等，如今的京城，整體市政水平應該能接近現代小縣城了。
“旭哥哥總算是開了恩，給那群大頭巾一點念想。”史湘云輕笑一聲說道，“十年啊，建國、登基十年，大夏朝竟然沒有開過哪怕是一次科場，所有官員只用金陵行政學院的畢業生，那群文官已經不知道急成了什么。”
“連父親都已經非常不滿。”林黛玉輕聲說道，“幸好五年前，旭哥哥在金陵行政學院放開招考的時候，允許過去有功名的讀書人按照對等學歷參加，否則那群文官早就炸了。”
“旭哥哥，為何一定要等五年才放開金陵行政學院的社會招考？”史湘云好奇的問道，“按說那群大頭巾雖然靠不住，但只要你給他們一個考試當官的渠道，就是在考試內容上做些手腳也無妨啊？”
“可是為了等第一批義務教育學員畢業？”林黛玉反應明顯更快一些，“這樣一來，過去的普通百姓就能和那群秀才、舉人一起參加招考，盡可能給所有人機會？”
“不錯！”衛旭點了點頭，“我把義務教育期限設定為五年，其中三年小學，兩年中學，前者任何人必須達到，后者看情況招收以及培養，但只有中學畢業才能參加朝廷招考。
按照你編寫的課本水平，只要三年小學合格畢業，放在封建時代已經算得上有知識、有文化，更何況這個世界并非講究科學的地方，很多現代社會必修的知識，放在這里都沒用，完全可以不學。”
“語文、數學、技術、品德再加上中學必修的政治、社會與思想，十歲入學的兒童，十五歲就能畢業，再加上行政學院三年培養，出來就是合格的鄉鎮一級官員。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以后恐怕就不好辦了。”林黛玉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也是我爹提的建議，如今天下仍然百廢待興，自然可以用這種方式培養官員。
但等到將來一切穩定下來，根本不需要這么多的官員，這種培養方式很容易造成類似于兩宋的冗官、冗員問題，給朝廷帶來極大的負擔與麻煩。”
“所以，我放開了新的科舉制度。”衛旭笑著說道，“具體措施我就不浪費時間了，你們都去過現代，應該懂得公務員招考，只是我這里加了一點兒限制。
必須是中學畢業之后滿十六歲才能參加，而且鄉鎮、縣城、府城乃至于省城、朝廷的招考各有不同，越往上難度越高，對參考者的要求也就越高。
考上了也不是直接授官，而是送到金陵行政學院培訓，一般府城、縣城和鄉鎮招考人員只需培訓半年，省城和朝廷招收人員則是一年，以便確保這些人的工作能力。”
“這——”林黛玉眉頭一皺，“是不是太多了？”
“今年秋季，金陵行政學院不再招收新生，以后也不會再有，這座學院今后的職責，就是官府人員的入職培訓以及晉升人員的中級乃至于高級提升班。
各級官府給出固定編制，逢進必考，有了空出來的編制才能進行人員招收，任一級的官府招收人員，必須報上級官府批準，哪怕是還有一定的冗員，也能控制在合理范圍內。”衛旭笑著解釋。
“怪不得那群大頭巾罕見的全力支持。”史湘云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一聲說道，“只要還能給他們機會當官，他們才不管究竟要向誰下跪喊萬歲。”
“別忘了，旭哥哥可還允許他們按照過去的功名對等報考。”林黛玉笑著說道，“一般學子還要一定的標準，比如家世清白、三代不得有犯罪等等，而且必須中學畢業。
還要求支教時間，鄉鎮一級一年，緊接著是縣城兩年、府城以上三年，允許疊加計算，但過去有功名的舉子可以不受此限，秀才即可參加縣城招考，舉人以上沒有限制。”
“那是因為這十年時間，凡是有志于朝廷的大頭巾們差不多都已經完成了支教時間要求。”史湘云忍不住笑了出來，“就是不知道，他們看到考試題目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十年，我給了他們十年時間，但是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依然沒有絲毫價值。”衛旭冷冷一笑，“除了少數人改了，按照我們的標準學習之后報考金陵行政學院，其他人依然只認四書五經。
就連讓他們去支教，絕大多數人竟然也只是教人識字，以至于我們直到今年才算是勉強做到給所有鄉鎮小學、縣城中學配齊了數學老師，其他科目只能根據課本自學。
這樣的所謂‘人才’，留著又有屁用？讓他們上任之后繼續吟詩作對，然后把地方行政全力都讓給宗族、士紳還有世家嗎？那我的改革算是什么？”
“說起旭哥哥的改革，其實還要多虧了水泥大道與傳音法陣的建設，如今朝廷的任何命令，都能在第一時間下發到鄉鎮官府；地方的任何問題，也能以最快速度傳到京城朝廷。
只是，鄉鎮以下的改革，恐怕還要有些日子才行，因為我們的交通改善只到鄉鎮，下面的村子想要徹底連通起來，恐怕沒有二十年都做不到。”林黛玉不放心的說道。
“沒事兒，我們有的是時間。”衛旭對這一點并不著急。
紅色華夏用了將近五十年才算是勉強做到了‘公路村村通’，電話或者說是有效通訊在農村全面鋪開還要晚了十年左右，這兩條想要在封建社會做到，只會更困難。
無所謂，對于一家子長生不老的衛家人來說，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哪怕是衛旭自己累了煩了，兒子孫子一樣可以毫不動搖的傳承下去，遲早會做到。
“等到各地道路暢通，百姓素質上來，這群大頭巾才會真正意識到，旭哥哥為什么一定要堅持推進這兩條政策。”史湘云看了看下面興奮的各路舉子，“可惜，這些人怕是永遠都弄不明白了。”
“他們不需要，注定要被歷史淘汰的東西，也就無所謂什么意義，這次之后我也能應付朝堂上那群整天蹦跶的文官。”衛旭淡淡的掃了一眼說道，“畢竟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可是他們不中用啊！”
“噗嗤——”兩個妹子都聽過這個梗，全都沒好氣的送他一記衛生球。
“對了，我記得旭哥哥還提過，要對各級官員實行任期制。”史湘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如今朝廷官員大都已經干的時間夠長了，為何還沒實行？”
“很快就開始。”衛旭笑了笑說道，“雖說我們已經替換了大部分的官員，但現在絕大多數人仍然想當然的以為，當官是終身制的，短時間內恐怕教育不過來。
不過，普通百姓可以慢一點，官員方面已經能夠進行了，我們的絕對地位完全穩固，推行這條政策也就沒這么大阻力，不只是各級官員，軍隊也一樣。”
“旭哥哥，是不是還要加上軍隊的退役制度以及義務兵役制？”林黛玉輕聲問道，“畢竟這也是現代社會早已成熟的先進制度。”
“不錯。”衛旭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兩條徹底推開之后，我們才算是真正做到了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