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確定了領地區域，靈武殿眾人還要在這一范圍之內，留下特殊的令旗。
等靈武殿兩位太上入界，第一時間便能感應到，從而占據先機。
石嵐圈出的三洲之地，極為遼闊，縱橫皆以億萬里計，且地域崎嶇，雖然海域之中有諸多兇險，但如今時間緊迫，也顧不得其他，只能是分頭行動。
為了盡量避免意外，石嵐以自身血氣凝練了許多護身符箓，作為暫時的護命法寶，分發給了諸位弟子，億萬里距離對于如今的她而言，瞬息可止，稍有異動便能察覺到。
安排妥當，石嵐孤身上路，前往了最為遙遠的邊界，冥洲。
冥洲在上古時代所處的位置，較為偏僻，在某些古籍之中，曾有過記載，此地乃陰氣匯集之所，盛產魔怪邪異，更有傳言稱，此地聯通著黃泉之下。
進入冥洲所屬海域的一瞬，石嵐便察覺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陰死煞氣，她與黃泉已打過不止一次交道，這股氣息明顯源自黃泉。
空穴來風，上古時期冥洲聯通著黃泉，也許確有其事。
由于陰死煞氣的緣故，四周生靈罕見，石嵐沒有受到任何打擾，潛行在汪洋之下，沿著海底的山脈前行，不時抬手擲下一枚令旗。
在行進之中，她看到了許多上古戰場遺留下的殘骸。
冥洲曾經歷過一場不可想象的大戰，許多生靈骸骨已經失去了靈性，一觸即潰，但遺留下的戰斗痕跡，歷經千萬載歲月，依舊未曾被撫平。
山川之間被強行撕裂的缺口，還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的神能波動，從某些痕跡之中，石嵐感受到了無比純粹的武道真意。
凌陽人族最初的武道，就是脫胎于神族戰法，或許正是因為以人體修行神族武道，才會造成短壽。
隨著逐漸深入，四周的陰死煞氣愈發濃郁，甚至開始侵蝕石嵐的氣血。
不得已，石嵐只能鎖住了一身血氣，收斂氣機，憑借萬化圣衣的隔絕，將陰死煞氣全部擋在了體外，她的壽元本就不長，不能有絲毫無意義的損耗。
數日之后，石嵐幾乎逛遍了冥洲，雖然有心留意，但即便開啟了圣魔眼，她也未能找到這些陰死煞氣的源頭，甚至就連蛛絲馬跡都未曾發現。
石嵐沒有浪費時間去細細尋找，插完了手中令旗之后，便準備離去。
“…救………”
還未曾離開冥洲的范圍，一道晦澀不清的古語，忽然自冥洲深處傳來，落入了石嵐耳畔，聲音極其微弱，好似用盡了力氣。
這一聲古語，并非人族語言，石嵐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因為如今體內的古神血脈，她才聽懂了其中意思，這是古神語！
聲音只出現了一瞬，但石嵐依舊鎖定了其大概位置，數個呼吸之后，她便趕到了一處深邃峽谷，伸手不見五指的峽谷，在石嵐的眼中，亮如白晝。
深達萬里的峽谷底部，坐落著一方古祭壇，祭壇四周黑霧繚繞，濃郁的魔氣沉厚如漿。
看到這一方古祭壇，石嵐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這個祭壇她太過熟悉了，與當初玲瓏洞天之中，封印古神王的祭壇，幾乎如出一轍！
而且，此刻隔著祭壇，她體內的古神血脈已經開始了躁動，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祭壇之下鎮壓的，絕對是一尊古神！
“救……”
求救聲再次傳來，石嵐面色不變，腳下卻是悄然間調轉了方向，下一瞬，倏然遠去。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還能自上古時代存活下來的古神，她不敢想象這是何等級別的強者，哪怕她如今有萬化圣衣，她也不敢于去招惹如此麻煩，稍有不慎，就是一場大禍。
“陽……”
石嵐離去之后不久，一聲幽幽低嘆再度響起，回蕩于冥洲，透著難掩的落寞。
剛離開冥洲不久，石嵐體內氣血便出現了波動，有靈武殿弟子遇險，觸發了她所給的血符。
彈指間，石嵐便鎖定了方位，數個呼吸之后，她已出現在了一片陌生海域上空。
數名靈武殿的弟子連同一位至尊化身在內，被十余人團團圍住，這些人的修為皆是清一色的六階圓滿，出手極為狠辣，幾乎是以命搏命。
這種修為，加上此時此刻出現在無垠海，這些人顯然同樣是來自域外。
海域之上已被染紅了一大塊，有殘缺的尸首沉浮，其中并無靈武殿弟子。
啪——
刺耳的炸響回蕩于虛空之中，一縷血氣自石嵐指尖溢出，化成長鞭，鞭影橫空，將那十余人瞬間重創，吊縛于半空。
不等石嵐上前問話，被困縛于半空的十余人當場炸開，化成了連綿血雨，竟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自盡，連囫圇尸首都未曾留下。
這些人自盡的一瞬，石嵐瞬間開啟了圣魔眼，要出手拘留這些人的魂魄，然而卻一無所獲，這些自盡的人，甚至根本沒有神魂波動。
顯而易見，這些人，都是大神通者以源力憑空創造出的生靈，因此才沒有神魂。
見此一幕，石嵐眉心微緊，創造生靈，如今的她在穹羅界中也能做到，但是這樣創造出的生靈，沒有神魂，沒有前生后世，與尋常生靈總是存在著一些差異。
“這些人八成是天道盟中人，天道盟中會豢養這種死士，我此前在域外曾經見過。”
帶隊的至尊化身來到了石嵐身邊，望著眼前浮蕩的血霧，神情有些難看。
這些人，嚴格意義上而言，甚至稱不上生靈，沒有感情波動，形似傀儡，不知變通，剛一見面，便直接出手襲殺。
但這種死士，正是天道盟管理萬界的強大權柄，天道盟中的高層，根本不會浪費心力去處理那些小世界中的事，大多都是由這些被創造出的生靈代勞，包括管理世界牧場也是如此。
這種創造生靈的作法，實際上已是亂了天理倫常，無疑有損陰德，而且源力耗費極大，很少有勢力會那么做，但天道盟對此卻并無禁忌。
天道盟在石嵐眼里，本身就不是什么善類，能有這般行徑，也不足為奇，她未曾過多糾結此事，轉頭問起了令旗的進展：
“還差多少？”
“最多還要兩日。”
話音剛落，石嵐體內的氣血又一次出現了波動，她當即抬手挪移虛空，瞬間遠去。
不出所料，又是天道盟中人，顯然天道盟之中，同樣有某種秘法，探尋到了這一片寶地，否則不會如此湊巧。
這些被創造出來的生靈，戰力稱不上強大，靈武殿中的這些精銳弟子，足可以一敵三，甚至戰而勝之，但架不住其數量太多，動輒三五十人，成群結隊。
轉眼間，兩日已過。
僅僅兩日的功夫，光是石嵐遭遇的，便已近千之眾，這無疑是個相當驚人的數字。
藏好了令旗，石嵐便立即帶著靈武殿眾人撤往幻星域，只要令旗在，就算天道盟中人占住了那片地域，也毫無意義，如果真要起爭端，那也是那些踏入了十階領域的大人物去處理。
石嵐一行人離開后不久，無垠海中便陡然掀起了滔天駭浪。
青冥之上混沌不清，大日光輝被徹底遮蔽，天地陷入了一片灰暗，世界壁壘的強度在逐漸增加，但是天地枷鎖卻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弱。
身處于凌陽界內的所有生靈，皆是感受到了這種變化，神情各異，尤其是在這些年卡在了天人境九重圓滿的生靈，心中皆是一陣振奮，枷鎖開啟，或許便意味著天道會重開滅世大劫，有了破境的希望。
甚至包括部分皇極境的強者，也動了借機成道之心。
隨著天地間的靈氣濃度逐漸飆漲，無垠海的水位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短短幾日，神州浩土原先地勢最高的崇山險峰便顯出了一角，展露崢嶸。
“怎么會這么快？”
發現了天地異變之后，石嵐不禁變了神色，自她回到凌陽，滿打滿算還不到兩月，按照原先的推算，她至少會有半年至一年的時間。
唯一的解釋，便是凌陽天道的身上發生了不為人知的異變。
一時間石嵐頗感棘手，如今天地法則起了波瀾，異變已經開始，如果強行出界，驚動了天道，會招來什么東西，石嵐也不敢肯定，此刻待在帝宮之中，等待靈韻以及蒙的到來，也許才是上策。
隨著天地封鎖，帝宮主殿之中，通往天元大世界的空間通道亦是瞬間中斷，大約過了半刻，方才自其中走出了三道身影。
為首的是一名年輕男子，托著人族史冊，墨發以金冠束起，垂于身后，雙瞳之中隱約有黑白兩色流轉，交織出混沌氣。
他的氣血極為內斂，但依舊能感受到其體內蘊藏著的恐怖爆發力，如一頭蟄伏的兇獸，讓人不寒而栗。
石嵐與凌初曾有過一面之緣，雖然如今看上去張開了些，但還不至于不認識，她微微躬身，對著凌初身旁的兩人行了一禮。
“石嵐見過無虛前輩，柳天師。”
許久不見，柳云崢的氣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不少，有了返老還童之相，看上不過三旬出頭，黑發之下看不到絲毫雜色，溫潤儒雅，豐神俊茂。
“你是石嵐？！”
見到石嵐的一刻，無虛懷中的劍已經出鞘了半寸，在上古時代，他曾經見過古神，知曉這種生靈的可怕之處。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以為是凌陽異變，將那些被封印的古神再度放了出來，殺到了帝宮。
察覺到石嵐身上的氣息波動，無虛下意識繞著石嵐轉了一圈，愣了片刻，方才開口：
“你成道了？”
“恩，前些日子才凝聚的道果。”石嵐坦然點頭：“前輩別來無恙。”
聽到石嵐所言，凌初不由瞳孔微縮，攥緊了人族史冊，喉間有些干澀，這些年為了這條空間通道，他耗費了不少心力，修行不免落下了一一些，如今堪堪邁入了斬道境，距離皇極境尚有不短的距離。
可即便沒有這條通道，他全力閉關，只怕也摸不到皇極境的門檻。
想到這里，凌初不免有些愧色，饒是以他古井無波的心境，也是受到了些許打擊。
他的身后是整個帝庭，加上太始苦心鋪路，可謂是得天獨厚，石嵐不過是孤身一人，想來坐擁的資源根本無法與他相比，修行的速度，卻仍舊遠勝于他，高下立判。
一旁柳云崢的反應卻是平淡的多，他只是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石嵐，半晌后心滿意足的笑了。
至少在他最后所見的這段歲月里，石嵐依舊未變，強大的修為，并未沖淡她為人的本心。
她還是干凈純澈的水晶，沒有被大宇宙污染。
或許楚瀚舟是對的，石嵐的未來……是能夠改變世間格局的人。
人族史冊之上忽然間蕩起一層神輝，凝結出了一道身影，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僅僅是顯露在外的眸光，便好似擁有洞穿萬古的偉力，足可打破生死輪回，得見永恒。
視線相交的一瞬，石嵐仿若見到了時空長河橫貫于面前，看不清其首尾，她并不知曉眼前的人是誰，但想來是人族史冊的真靈一類。
“你……”
自人族史冊之中走出的人影，盯著石嵐如今的面容，剛吐出了一字，聲音便戛然而止。
這并非他不語，而是他所言好似引動了某種秘力，隔斷了時空，根本無法傳遞至石嵐的耳中。
半晌后，他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最終緩緩搖了搖頭，化為朦朧光點散去。
這一番舉動，不禁讓石嵐摸不著頭腦，立于一旁的幾人亦是不解。
“你為何這幅模樣？”回過神，無虛看著眼前石嵐顯化的古神外貌，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我于界外成道，自然無法返回凌陽，借異寶換皮，方可瞞天過海。”
對此石嵐也是有些無奈，實際上古神并非是唯一的選擇，但無疑是最安全的，凌陽這片天地，始終會站在古神這一邊。
“召集妖眾，候本帝調令。”
妖帝宮內，察覺到天地異變的妖帝緩緩起身，一步踏上蒼穹，他眸光熾烈，其內有驚人的神芒在吞吐。
天地枷鎖一開，他的眼中已經看到了帝境之上的門戶。
推開那一扇大門，他便是中古之后第一位妖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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