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寒頓時生出了想要帶墨玖逛遍全城，再買遍全城的念頭。
但這個念頭剛一生出，立即就熄滅了。
少年說了他只要這個蓮花掛飾，她再買其他的東西，說不定他不會喜歡，也不會要。
而且這樣一股腦送出的禮物，又哪有誠意可言？
“師尊，好看嗎？”
沈月寒回神過來，發現那朵蓮花飾品被墨玖系在了手腕上，綠色的繩結跟白皙的肌膚互相映襯，形成了精致的點綴。
“好看，蓮兒戴什么，都好看。”沈月寒輕笑道。
她沒有再沉浸在懊悔的情緒之中，那可能會影響到墨玖。
只要從今天開始，她每天送給墨玖一個禮物，就未嘗不能彌補少年的這份遺憾。
兩人牽著手，繼續在夜晚的城鎮里緩緩漫步著。
沈月寒用無形的氣場包裹住了她和墨玖，隔開了其他所有人，不會有任何不識相的人敢來打擾她們。
墨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掛飾：‘你猜猜現在的沈月寒在想什么？’
系統想了想：‘夜黑風高，是做那件事情的好時候？’
墨玖：‘……’
這滿腦袋黃色廢料的系統好像不能要了。
‘不是。’墨玖緩緩道，‘而是想著從現在開始，每天送我一個禮物。’
‘嗯？’系統眉頭一挑，‘沈月寒不是死渣女嗎，她會懂這些？’
墨玖：‘渣女之所以是渣女，不是她什么都不懂，而是她什么都能懂，卻不想懂。你以為之前她在面對溫慕曦的時候，跟面對我的時候是同一張面孔嗎？到了現在她開始在意我了，自然就想懂了。’
‘哦，我懂了。’系統點點頭。
好復雜，它不懂。
‘還有這些東西，是我讓她懂的。她不知道這些年對我的虧欠與遺憾到底有多少，又怎么會愧疚呢？’
‘等一下。’系統發現了問題所在，‘那要是她彌補了這些虧欠與遺憾了呢？’
那沈月寒不就不會再愧疚了，那樣宿主就得不到氣運，得不到氣運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不離開這個世界就是要跟沈月寒在一起，跟她在一起就是代表宿主愛她……宿主居然愛上了沈月寒？！
墨玖根本不知道系統的思維到底跳躍到了哪種程度，他只是道：‘讓她彌補不了不就好了嗎？’
系統瞬間長出一口氣。
好險，它差點兒就要被自己的腦補嚇懵了。
‘你怎么了？’墨玖疑惑道，為什么感覺它如釋重負了一樣？
‘沒什么！’
兩人慢慢而行，直至整個街道上都再沒有了什么行人。
“休息？”沈月寒低頭問著懷里的少年。
在她的手段之下，完全可以讓墨玖在外面也能休息的舒服又安逸。
看得出來墨玖已經有些困了，但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想看星星。”
這似乎不像是一種請求，星河如此廣闊、璀璨，只要抬頭就能看見。
但少年所說的看星星，顯然不是這一種。
“好。”
下一刻，沈月寒便抱著墨玖扶搖直上，直沖云霄。
在距離星空的最近地方看星星，這對凡人而言是只有在夢里才能實現的愿望，但對沈月寒來說，輕而易舉。
此刻，星河燦爛，仿佛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墨玖抬頭仰望著這片夜空，在沈月寒的懷里，眼神漸漸的迷離，有些癡了。
在沈月寒以為少年困意席卷，即將睡去之時，就聽他輕聲的開口：“師尊，我很開心。這七天時間，是我此生最開心的時候。”
這話聽起來像是墨玖在對她徹底敞開心扉，但沈月寒從其中捕捉到了一絲訣別的意思，心頭一慌，溫聲道：“我以后還會讓你更開心的。”
她擔心少年再一次離自己而去，哪怕他沒有了那樣的手段，而且他現在正在她懷中，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死去的，但她還是感到了一陣沒由來的慌張。
“嗯。”墨玖輕輕應著，“我相信的。”
這一句話堵住了沈月寒接下來的話語，她還想再說些什么，但墨玖都說了相信，她還要解釋什么？
這里一時沉默下來，靜謐的令人如此安然。
終于，墨玖再度啟唇，一字字的道：“師尊，消除我的記憶吧。”
“什么？”沈月寒猛地低頭看向少年。
“以師尊的能力，能做到的吧？”墨玖的腦袋往后又仰了一些，整個人都倚靠在沈月寒的懷中，那雙清澈的黑眸定定的望著她，細膩的脖頸以及往下的胸膛都清晰可見。
“為什么要消除你的記憶？我不明白，為什么？”沈月寒想要保持平靜，但一連兩個‘為什么’，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
“因為這樣……我就又能相信師尊是愛我的了……”
沈月寒心頭一滯。
她知道少年不會這樣就相信她對他的感情，但卻沒有料想過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而且，這算是墨玖重新對她敞開了心扉嗎？是的吧，不然又怎么會讓她消除他的記憶，讓自己相信她是愛著他的。
但磨滅少年的記憶，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如果真的那樣做了，那么他永遠都不會真正的相信與接受她，潛意識里也依舊會不安。
“不行。”沈月寒艱澀的拒絕了墨玖。
墨玖蘊含期待的眼眸又黯然下來，瞳孔里映照的星河也黯淡無光。
沈月寒曾暗暗發誓，不會再讓少年出現這樣的眼神，但當他再次失望之時，她卻無可奈何。
只有這件事，只有這個要求她沒有辦法答應……
許久，墨玖再度開口，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我相信師尊是真的溫柔的對我了……我也想要相信師尊是真的愛我的，為什么……為什么只是這樣的要求都不同意？”
沈月寒深吸一口氣：“因為我是真的愛你，我不需要你強迫自己相信，因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的。在那之前，就讓我們繼續這樣在一起，好嗎？”
聞言，墨玖緩緩閉上眼眸，滲出的水霧沾染了睫毛：“那師尊，是為什么愛我呢……”
沈月寒怔住了，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原因，愛一個人還需要什么理由嗎？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親眼看見墨玖要死的時候，她驟然醒悟過來，意識到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就在這時，墨玖揚起唇角，露出一絲清淺的微笑，柔聲道：“是在看見我要死的時候吧？師尊就是在那一刻‘醒悟’過來的？”
沈月寒難以置信的看著墨玖，瞳孔顫動了一下。
下一刻，墨玖笑著，眼角卻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一滴淚珠：“可師尊又怎么知道，那到底是愛……還是對我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