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南北之戰收尾,遺詔白淵為皇(5.0K字求訂閱)
282.南北之戰收尾,遺詔白淵為皇(5.0K字求訂閱)
古道西風,瘦馬一匹,牽系在流水邊的老樹上。
馬,沒了主人,也沒有方向,只是低著頭,嚼著地上黃黃的枯草。
主人去了哪兒?
在這南北大戰之中,主人自是已赴國難,在不遠處戰場的尸體堆里,再難分辨。
大地上、流水里的尸體和血液,迎來了食腐的鳥兒,發出嘎嘎的聲音,在夕陽里尖銳嘈雜地亂叫著。
鎮北王登高遠眺,望著這般的蒼涼之景,默然良久,然后抓起早早放在城垛上的酒壺,一杯斟滿。
這酒自是有毒。
“該落幕了...”鎮北王喃喃道。
南北大戰已到了結束的時候,他這個叛王一死,那么一切就會真正的結束。
回想一生,戎馬一生,便是成了這異姓王,卻依然是鎮守北國,年年征戰。
可他即便傷痕累累,卻也未曾能夠護佑住這北地的蒼生,心懷愧疚,卻依然選擇了發動叛變,將蒼生送到了這戰爭的烤架上,承受痛苦。
“皇上啊...你真是好大的手筆,好硬的心腸...這北國的百姓,說獻祭也就獻祭了。”
鎮北王心情復雜,他垂下眸子,似乎在回憶著此生。
此生漫長,但卻不過在此時的一念之間,如雷電走馬燈般地繞轉了一圈兒,又回到了原地。
他舉酒杯,先對蒼天,又對向遠處那一地的戰死骸骨,再對向四方沉重地旋了一圈,算是敬蒼生,然后欲要一飲而下。
這酒是毒酒,見血封喉,死者死前痛苦不堪。
鎮北王正是要將這等痛苦銘記于心。
只是,這杯酒,他卻未能夠飲下。
因為一道強勁而腥臭的惡風,從遠方抽來,宛如一條凌厲的鞭子,狠狠砸在杯身上。
鎮北王反應迅速,運力抓住酒杯。
只可惜那惡風中蘊藏著的力量卻不是鎮北王能對抗的。
酒杯脫手,余力直震的鎮北王虎口流血。
哐當!!
酒杯摔砸在不遠處堅硬的墻垛磚巖上,發出刺耳的聲音,繼而落地粉碎,毒酒撒了一地,在碎渣里冒著白泡,哧哧作響。
鎮北王只覺一股腥臭鉆入鼻中,頭暈目眩之感頓時生出。
他強忍著暈倒之意,轉身,握劍,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如蛇般在地上蠕動的身影,但細細看去,卻是個佝僂著背、身體彎的極低的男子。
男子雙目閃爍著厲芒,拄著拐杖,正直勾勾地盯著鎮北王。
這男子正是當初來和鎮北王接洽、勸降的戎朝昆侖國司祭“濁方”。
鎮北王拄劍撐地,維持著身體平衡,發問道:“濁方司祭,何意?”
濁方怪異地笑著:“桀桀桀桀....沒什么意思,只是...王爺既然已經準備赴死了,那不如再把這軀體借我朝一用。”
鎮北王愣了愣,驚疑不定,但卻越發感到暈眩。
濁方也是才接到上面的任務,說是務必要生擒鎮北王。
這是太元的想法。
太元知道自家沒有高層戰力,要和人族聯盟,向人族求援,那必然會被獅子大開口,狠狠咬上一口,所以決定把鎮北王當做一個談判時的籌碼。
這個想法導致了任務。
而任務讓濁方來到此處,并阻攔了鎮北王自殺。
之后,濁方會帶著暈倒的鎮北王迅速北上,然后送至指定地點。
鎮北王只覺眼皮灌鉛,瘋狂地往下耷拉,即便他竭盡全力去控制,眼皮卻還是慢慢合攏,直至成了一條細縫。
借著最后的清醒,他一咬舌尖,繼而瘋狂舞劍,徑直往脖子抹去,可是這一抬手,卻又覺雙臂如是成了棉花般,軟軟的用不上半點力氣。
長劍直接脫手,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圈,又滑了段距離。
昆侖國的毒素,鎮北王抵抗不住。
他心中閃過一抹絕望,身體再無法支撐,眼睛再無法睜開。
啪...
眼皮合上。
鎮北王往前撲倒。
濁方冷笑一聲,身形閃動,便要上去抓住這鎮北王。
可是他才動了下,卻忽地感到一股凌厲的寒光從斜后方迅疾地刺來。
這寒光沒有靈氣波動,而只是真氣。
濁方不以為意,隨手一揮,想要轟開來人。
他作為昆侖國的六品強者,在這等人間,有自傲的資格。
但是,他才揮袖到一半,卻愣了下。
“怎么會這么快?而且,這感覺...”
一念之間,那寒光竟是已經到了他眼前!
情況古怪,濁方停止揮袖,往后倒退,在拉開距離后,方才看清對面的是一個陌生的紅衣少女。
少女手持一把長劍,在運用著普通的劍法。
那明明是簡簡單單的刺擊,是哪怕未曾入門之人都能做出的劍術動作,可在那紅衣少女手中卻呈現出一種詭譎的魔力。
妖極!
少女踏步,散發著濃烈的妖詭氣息。
時間仿是都緩慢了。
少女身形如夢似幻,往前一步后,身后竟是又生出了四條手臂。
六臂持劍,妖異氣息更加濃郁。
濁方愣愣道:“這是...”
他忽地想起一個人。
無名!
但無名并不是少女。
而且,無名也不會有這少女這么弱。
這少女的手段若是對付武者,那怕是會讓武者難以對付,可是對他這等修士而言,還是太弱了。
濁方看明情況,冷哼一聲,袖中一溜煙的毒蟲便要飄出,意欲將這少女迷暈。
可是,他這動作還沒做出,就看到虛空里忽地出現了百劍千劍。
這百劍千劍,迅如閃電浪潮,瞬間將他淹沒。
濁方只覺身體一痛,便再無知覺。
一道白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城墻上,剛剛那秒殺濁方司祭的攻擊,不過是他看也不看的隨手為之。
白衣少年落在紅衣少女身前。
小郡主嘀咕了聲:“師父...”
白淵抬手,隨意收起從劍墓里照出的古劍。
他淡淡道:“為師的劍法,能被你用成這亂七八糟的樣子,也是不易。”
小郡主委屈巴巴道:“師父可是,我覺得已經很厲害啦...您這種武技,根本就是最厲害的那種!”
白淵看了一眼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中年人。
他一眼就看出鎮北王體內氣息紊亂,身體上那是新傷舊傷都未斷,此時倒地昏迷,竟可以看到內里那些白發。
明明是王爺,卻活成這樣,可見這王爺當的是真辛苦。
他閃身上前,一指點出,精純無比的真氣瞬間傳遞而出。
真氣如甘露,在鎮北王干涸的經脈之間游走。
片刻后,鎮北王雖依然昏迷,但臉上的痛苦之色卻已消失了。
但白淵終究不是醫生,而鎮北王這等新傷舊傷、陳年舊病也只有經過細心調養才能恢復。
“多謝師父”小郡主道了聲,然后匆匆扶起暈倒的中年人。
白淵忽地注意到鎮北王的白發,又看到小郡主走動之間兩鬢的幾絲斑白,不禁愣了愣,問:“你哪兒來的白頭發?”
小郡主用撒嬌的口吻道:“師父,這是人家很努力的證明呀,腦子用多了,連白頭發都有了,嚶嚶嚶”
白淵追問:“什么時候的事?”
小郡主道:“也就前幾天。”
白淵閃身至了她身側,想了想,一指點在小郡主身上,精純的真氣入了少女身子,開始了探查。
這是最好的探傷之法,若有病癥,氣息紊亂,若有衰竭,氣息緩慢,如此種種...
人活一口氣,一切亦會由氣而呈現出來。
對于武道大師而言,即便他們無法治病,但看病卻是一看一個準。
白淵這種,更是“看病如神”了,而若是普通的問題,或是一些身體衰竭類的問題,他直接以氣療之,可在不用藥物的情況下助其恢復個七七八八。
氣,縈繞了一圈兒。
白淵收回手指。
小郡主看著他。
白淵搖搖頭,表示并沒有問題。
小郡主眸子稍稍垂了下,然后仰頭,露出笑,道:“我沒事的,師父...我們還是看看鎮北王怎么辦吧。”
白淵淡淡道:“為師,已有安排。”
數日后。
北地。
塵埃落定。
鎮北王舉家自焚。
而攻入了北地的皇帝卻似因為大戰時的一些傷,還有一些修煉問題,嘔血三升,奄奄一息,在簡單地交待一些遺囑后,竟是駕崩于北地。
昏君和叛王,竟是如此結局,無人想到,因果報應,果是不爽。
戰爭,徹底結束了。
而以上,不過是給天下人的交待。
此時此刻,在一處密林包裹的江畔小亭中。
兩位中年人正在對弈。
江水濁黃,奔騰不息,小亭寂靜,巋然不動。
待到黃昏時分,晚霞滿天。
對弈勝負,亦已分出。
左側那花白頭發的男子輸了。
花白頭發男子帶著恭敬的笑,拱拱手道:“終究是您棋高一著。”
另一個精神充沛,完全看不出老態,反倒是充滿威嚴的中年人道:“你我君臣一世,能以結局收場,也是難得,今后去了那靈氣充沛的龍脈,好好和我下幾盤棋。”
花白頭發男子笑道:“臣,領旨。”
“領什么旨?就是下棋。”
“是是是...就是下棋。”花白頭發男子笑著應了聲,他雙手交疊,忽地問,“其實,我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我是怎么來這里的,又是怎么能去龍脈的,而且...您又是如何能夠接受我的...要知道,我可是罪臣。”
“罪臣?罪臣算什么?孤還是昏君呢,哈哈哈。”那威嚴的中年人大笑著,笑著笑著,卻是雙目噙淚,低下頭。
花白頭發男子從未曾見到眼前之人這等軟弱的一面,慌忙起身,行禮,不敢多看,可他心底卻也知道這曾經的帝王在為何而哭。
這種哭泣非但沒有讓他小瞧,反倒是更多了幾分敬重。
為自己而哭的,那是大軟蛋,可為天下而哭,那就是真英雄了。
這男人一世梟雄,年少隱忍,風云聚會,殺伐果斷,卻不想還有這一面。
威嚴中年人笑完,看了一眼對面之人,笑道:“老安啊,說來,你我還有姻親。”
“姻親?”花白頭發男子愣了愣,旋即醒悟,“您是說我家那小丫頭,還有您那位六”
可說著說著,他越發糊涂。
首先,他知道的,他家小丫頭死于皇室中秋盛宴,動手的人應該是天人組織的。
其次,那位六皇子是個假貨啊...
皇帝,您糊涂啊...
安祿很是尷尬,他嘴唇嚅動了幾下,心想著要不要把“六皇子其實只是江南盧家仆人”的事說出來,可話到口邊卻又不知道怎么說。
一時間,他竟愣在當場。
西風起,大江上下,浪生白條,濤濤不止。
蕭索風波之中,忽有一艘漁船忽隱忽現,直到近處才瞧的分明。
那漁船宛如一梭閃電,極快,卻又如一只蝴蝶,翩遷而至。
漁船一點亭邊陸地,便是停靠不動,任由波濤起伏,卻巋然寂靜。
曾經的皇帝起身,拍了拍曾經鎮北王的肩膀,道:“老安,走,上船。待到了龍脈,你我閑來無事,再慢慢磕到這些事。”
“皇上,我...”安祿越發尷尬,他覺得自己可能辜負了這信任,此時如鯁在喉,卻不知從何說起。
皇帝笑了笑道:“走吧。”
“可是,皇上...”安祿覺得不把這些事說清了,之后會永遠說不出口。
他暗暗咬牙,然后道:“老臣想問,您說的姻親,是不是指我家那小丫頭和六皇子...”
皇帝看著他,緩緩點頭。
安祿道:“皇上,老臣有罪,老臣...”
皇帝笑瞇瞇地看著他,然后道:“上船說。”
安祿大聲道:“皇上!老臣若是不把此事說清,便是有負您的信任,這船...老臣上不得!!”
說罷,他便要將這些事一一道來。
可皇帝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道:“安祿啊,你既然還自稱老臣,那孤便給你下最后一道圣旨。”
安祿半跪在地,道:“老臣,領旨。”
皇帝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不許說。”
說罷,皇帝哈哈大笑,身形一動便上了漁船。
安祿愣了半晌,才醒悟過來,這最后圣旨的內容就“不許說”三個字,他再一想,便是恍惚間猜測到了些什么。
這位曾經的鎮北王眸中閃過一些異色,一些難以置信之色,旋即便是起身,緊隨著皇帝步伐,上了那漁船。
漁船上,坐在船尾的,是一個戴著斗笠的白發老者,老者身側卻是個眉清目秀的男童。
安祿知道這些都是人族的前輩,保不準報上來的名字他就在歷史書上看到過...
于是,他急忙對向那白發老者行禮。
但白發老者卻匆忙讓開,不敢率先受他這一禮,同時又道:“你這小家伙,怎生如此不懂事,帝君在此,何以給老夫先行禮?”
“帝君?”
安祿看向那眉清目秀的男童,心底一震,他曾經猜測過龍脈里可能藏有人族先賢中的強大君王,可到了眼前,且又是這么小的,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也不知如何稱呼,只是尷尬的揉搓了下手,然后擠出笑容。
他還未說話,另一邊的皇帝卻已上來,對著那男童,恭敬行禮道:“白治見過炎帝,不過一趟歸程,何勞帝君前來。”
安祿也急忙道:“安祿見過炎帝。”
那眉清目秀的男童看向皇帝,笑著點了點頭,卻未回答他的疑問,而是道:“你入五品,急功近利了,去了龍脈,取一本名叫抱樸的書好好研習一番,再尋丹王取幾枚‘造化丹’予以調養。你入五品未久,未曾徹底定型,當能彌補。”
“多謝帝君。”皇帝急忙行禮。
男童說罷,想了想又道:“到時候,記得報一報你身份,讓丹王知道你是誰的父親,否則他不會給你造化丹。那些丹藥,他看的跟寶貝似的。”
皇帝愣了下,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沒想到這竟是享了那孩子的福,想年初他還怒斥那孩子為孽子。
不過,那孩子的福他倒也享的心安理得。
另一邊,被稱為炎帝的男童既已話畢,便不再多說,而是站到船頭,眺望遠方的人間風光,難得來一次人間,自是多看看。
白發老者見人到全,一撐魚竿,漁船如閃電離岸,急穿而遠,沒入浩渺風波之中,無影無蹤。
孤舟東去千萬里,由江入海,待到一片碧藍汪洋,炎帝便會離舟、踏海、遠去。
炎帝來此處,也只是護一護那位的父親,算是結個善緣,待到事情了了,他便會去人間了。
雖說鏡子里顯出面對最終浩劫的是那一位,可是...身為人族先輩,自當殫精竭慮,如此方能造成最后的局面。
“爹,真的去了龍脈...娘,也被安頓在龍脈外圍的村鎮了...”紅衣少女愣愣地守在江邊,看孤帆遠去,心底牽掛又少了一分。
“師父,原來是龍脈的人。”
白淵不置可否。
事情能夠如此解決,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而這也該是南北之戰的收尾了。
收尾之后,卻又是新的忙碌開始。
白淵感知了下空間戒指。
這戒指里放了一張圣旨,一塊玉璽,一張秘書。
圣旨內容很簡單,即...下一任皇帝為六皇子——白淵。
秘書里則是記明了皇宮里的一些隱秘,還有三皇子白儒會全力支持他之類的事宜。
但是,皇帝只是把圣旨交給了他,卻沒有直接宣讀,這其中的意思很清楚。
即,什么時候登基,你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