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人非生而強大,我亦如此。
若要我為你們留下什么話,那便是不放棄,絕不放棄,永不放棄!
若是我那時候放棄,我怕是永遠都不會見到導師。
導師是太陽,而我只是一只在太陽下承載著光芒的無知野獸。
————《鯨心王回憶錄》
五月二十五,早晨。
白淵完成了第二輪的氣運積蓄,使得氣運達到了20點。
然而,此時,老林的車卻也已經抵達了神靈王朝的腹部,只是卻沒有發現目標。
這倒不是說地圖不準,而是獸王殘部很可能處于一種“游牧”狀態,在不停地奔逃,不停地轉換地點,要知道植王的追殺可從未停止過。
林小玉輕輕推開棺材縫,拉長脖子,讓慘白的小臉到這外域的空氣里透透氣。
外面...黃沙萬里。
熱風卷起一疊一疊的沙浪,往遠處奔襲。
陽光如刀子般割人皮膚,卻又暴曬的此處大地一片滾燙的金黃,好像沙礫的熾熱海洋。
海洋固然有風暴突起之時,但大部分時候卻還是寧靜的。
這沙海便是寧靜的。
林小玉的脖子如探出海面的望遠鏡鏡頭,拉長,旋轉,拉長,升高。
身為惡鬼,林小玉也不是廢物,只不過平日里她的能力被老林給遮擋下去了。
而偵查,還有留影傳訊,都是她所擅長的。
論到攻擊手段,她也會普通惡鬼所會的詛咒,上身,打墻,嚇人等等...
過了一會兒,林小玉縮回脖子道:“一個人都沒有欸。”
白淵問:“有沒有建議的前進方向?”
林小玉道:“都是沙子,唔...往哪個方向都一樣。我們...我們居然迷路了?”
白淵側頭看著窗外的大沙漠,這地兒有地圖都不管用,因為地形隨時在變化...可能也正是這樣的地形,才能庇護住獸王殘部吧?
但是,植王找不到他們,自己也很難找到啊...
那怎么辦呢?
他想了一會兒,忽道:“老林,我記得我們這車上裝載了怨氣導航的,對吧?”
“怨氣...導航?”林小玉詫異地瞪大眼。
白淵點頭道:“不錯,我記得老林你曾經說過,這輛棺材車可以探查到周邊怨氣濃郁之地,然后追尋過去,對吧?”
林小玉頓了兩秒,道:“阿爹說對的。”
白淵道:“既然沒有方向,那么...我們就往周邊怨氣最濃的地方去吧。
一般這種地方都會蘊藏些秘密,因為普通的兇殺并不足以造成能被老林感受到的怨氣...
而在這樣環境的地方,一旦產生怨氣濃郁之地,就很可能和獸王,蠟教有關系。那我們就能順藤摸瓜了。”
林小玉慘白的瞳孔亮了亮:“對!”
一人兩鬼統一意見后,老林開始“信馬由韁”了。
他放開了韁繩,任由骸骨牛頭馬面在地上一邊嗅嗅著,一邊前進。
熾熱的黃沙上,肉眼所看不見的“異度空間”里,這噩夢般的棺材車正裹在濃郁的黑煙里,飛快掠遠。
嗖嗖嗖
一只只黑豹從荒原上飛快掠過。
豹身上則是裹著輕甲、抓著長槍的騎士。
說是“一只只”,其實細細看去,也不過三十只而已。
為首的騎士身形魁梧,鋼鐵面兜后的一雙眼睛充正狠狠瞪著,其中血絲密布,而關節的護鎧之間則是呈現出鋼鐵般肌肉,肌肉上青筋突起,他叫古文嘉,乃是獸王皇室。
古文嘉神色專注,五指輕輕抓著長槍。
“快快啊!!”他心底嘶吼著,“不想,不想再失去一個同伴了!”
就在這時,忽地遠處天穹響起一聲鷹唳,驚空遏云。
古文嘉左側的一名黑豹騎士揚手。
云層里便有一道灰影如擊穿天心的雷電般,射擊在這黑豹騎士的手臂上。
但那不是雷電,只是一只羽翼如鋼鐵的灰色大鷹。
黑豹騎士額頭微微觸碰大鷹的腦袋,嘴唇動著發出些怪叫,那大鷹也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三十黑豹騎放緩了速度。
古文嘉側頭問:“如何?”
那手臂上蹲著大鷹的騎兵神色凝重,緩緩搖頭,“不行,原本定下的會合地點已經不安全了,無法前去。”
這時,又有一只大鷹從遠處而來,落在另一只黑豹騎士的手臂上。
那其實感應了一會兒,又對古文嘉道:“將軍,干木河上游這個地點也去不了了...”
再接著...
又是不少偵查的鷹返回了。
諸多騎兵紛紛反饋。
“將軍,大雁鎮也不行。”
“將軍,黃沙十三村里都是植王的人,可能還有神廟守衛...”
古文嘉一一聽著。
這簡直是十面埋伏。
想到族人慘死的一幕,他雙目通紅,卻很快平復,然后道:“不是還有一個地方嗎?那個地方呢?”
說到那個地方,所有騎士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還怕嗎?”
“不是約好了么?若是無處可去,那就去臨山村匯合。”
有騎士道:“可是...臨山村是不祥的鬼蜮之地,其中甚至存在惡鬼...”
古文嘉道:“惡鬼,總比遇上神廟守衛好。”
說罷,他振臂一呼道:“以獸神之名!!”
話音落下...
其余騎士也紛紛肅然,隨之喊著“以獸神之名”。
這五個字好似藏著深沉的魔力,讓他們擁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
另一邊,距離此處不遠之地。
黃沙山峰,光光禿禿,隨處可見縱橫的干燥的溝壑。
其中一處,被稱為蝎子大峽谷。
這峽谷兩側的斷崖上有著一座長長吊橋,聯通兩地,可省去一天的路程。
這吊橋當地稱為“代都日爾”,意為通天索橋。
只是,此時這通天索橋前,卻是攔著一隊穿著卷草紋輕鎧的甲士,甲士約莫兩千人。
這兩千甲士身側,則有幾個裹著灰色斗篷的人。
這些人全身上下都籠罩在斗篷中,而從垂袖出露出的雙手則是充斥著一種冰涼惡心的枯蠟感,像是死人的皮膚般令人心底生出惡寒之感,顯然這是蠟教教徒。
而在這兩千甲士和蠟教教徒的對面,卻站著三個人。
一個雙手手腕、雙腳腳踝套著雪白鈴鐺的美麗少女。
這少女正赤足在地上尬舞。
只見她旋轉跳躍閉著眼,一個落腳點不對,竟會摔倒在地,然后在地面上翻滾幾圈兒,再爬起來繼續跳。
可詭異的是,即便這舞跳成這幅德行樣子了,那兩千甲士和蠟教教徒卻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好像這少女跳的極好極好,就連她摔一跤都是那么的美麗動人。
少女在跳舞的時候。
后面兩人卻是在大口喘氣,顯然是在這少女跳舞的功夫里,快速恢復著力量。
這兩人里,其中一個少年右手斷了,左手正揣著一個玉盒子,顯然玉盒子里藏著極其重要的東西。
另一個則是個身形強壯到不像話的男子。
那男子虬髯滿面,身高三米,體毛旺盛,背著把刻繪血槽花紋的巨刀,正喘著粗氣看向對面被少女舞蹈吸引了的甲士們。
跳舞的少女名為古青月,曾是百獸神宮的信徒,她接受過獸神的賜福,而擁有了這名為“狐大仙”的能力,只要她跳起舞來,一切異性都會忍不住駐足觀賞,哪怕她其實不會跳舞...
這種能力,被稱為特殊法術,并不依靠境界品次而存在,但極大部分都是輔助向能力,就好像吞吃了妖丹的六子從妖丹里汲取了法術一樣,也像直接利用妙道感悟法術的白淵一樣。
斷了右手的少年名為古靈,他也曾受過獸神的賜福,而擁有了了“猴竊”的能力。
“猴竊”能讓他在一定范圍內,強行鏈接兩個空間點,從而在遠處取到另一個地方的東西。
只不過,這一次竊取的過程中,他的右手被斬斷了。
然后,古靈反應迅速,才用左手偷到了所要偷取之物。
他要偷取的,正是自然神廟最深處,那被稱為神居所之地的蠟人神龕上的“詭異眼珠子”。
這“詭異眼珠子”被稱為圣珠。
據說,只要減少了這圣珠的數量,就可以削弱自然神廟一種名為“兇”的恐怖存在的力量。
而“兇”正是獸王神宮乃至獸王一脈覆滅的主要原因。
兇是什么?
沒人知道。
即便到現在,獸王一脈還是不知道。
數年前,他們稀里糊涂地就敗了。
然后就是面臨著無止無盡地后續追殺,直到今年他們才在一支神秘力量的幫助下得知了有關“兇”的信息,也得知了“兇”和“圣珠”之間的關系。
“兇”是如何產生的并不知道,但若是盜竊“圣珠”,卻可以削弱“兇”的力量。
于是,獸王一脈就開始了漫長的盜竊計劃。
他們堅信,只要削弱了“兇”,他們就可以卷土重來,領著信奉獸神的子民們重新返回家鄉。
獸王一脈雖是覆滅,但其中卻有不少精英存活了下來。
數月之前,在精密的謀劃之下,他們成功地竊取了一顆“圣珠”,只不過那“圣珠”卻是隨著守護之人一起消失了,這消失,應該就是死在了某個地方。
若是他們有墨娘那邊的情報,就會知道這“圣珠”被“黑箭鳥號”上的一名大廚通過摸尸給摸走了,然后又輾轉從翡翠城這個裝貨港抵達了皇都的通天河碼頭,再又被采買古物的墨娘給買了,最終落在了白淵手里。
是的。
這“圣珠”就是兇無忌的眼珠。
數月之后,獸王一脈再度籌劃竊取圣珠。
只不過,深入天空神山需得派遣精銳中的精銳,人數能有多少就有多少,否則一旦被發現那就是功虧一簣。
在這形勢下,
古靈第一個入選,因為他是竊取圣珠的核心人物。
第二個入選的是獸王一脈年輕一輩中最強者古瀚。
古瀚,也是被稱為鯨心王的存在。
鯨心王的戰斗能力極強,按照皇朝的分類,他算是七品之中八星巔峰或者九星巔峰的存在了,同時他也接受了百獸神宮獸神的祝福,擁有了“鯨心”。
古瀚,更是獸王皇室欽定的下任獸王。
只是,現在的局勢下,卻再也沒人提獸王了,所有人心底都只有復仇和再返故鄉的想法。
古瀚,作為以一當千的存在,自然成為了護送并協助古靈的不二人選。
第三個人選則是古青月。
古青月的“狐大仙”能力,能夠讓三人即便被包圍了,還存在脫身的可能。
這一路上,三人結伴而行,可謂是完成了一番堪比“魔戒”的史詩級旅程,步步驚心,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而在這旅程的終點,
古靈不負眾望,再次成功地盜取了第二顆兇無忌的眼珠,然后遵循計劃,要去和古文嘉大將軍匯合,繼而將兇無忌的眼珠交給他,那么...任務就算完成了。
他們提前約定了許多的見面地點,可那些地點無一處能去,最后的地方只有臨山村了。
哪怕這臨山村被稱為鬼蜮之地,他們依然要去。
這鬼蜮之地從前并沒有,也是近年來出現的。
根據那神秘勢力所言,鬼蜮之地的產生也和“兇”有關,只是其中并沒有“兇”。
這鬼蜮之地人人都害怕進入,甚至包括植王一脈和自然神廟。
故而,臨山村是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交接之處。
然而,即便是這一路,這三人精英小隊依然遇到了各種追殺。
在這過程里,古瀚和古青月是輪流上場。
古瀚殺完一波。
古青月尬舞又吸引一波。
但敵人卻是一波接著一波。
這些敵人包括清剿獸王余孽的植王一脈,還有發現“圣珠”失竊后的神廟守衛,以及民間一些賞金獵人之流...
此時,他們本想通過蝎子大峽谷上的通天索橋抵達另一邊,抄近道前往臨山村。
可沒想到,卻又被提前攔截了。
“那鬼...鬼珠子還在吧?”古瀚喘著氣問,他雖然強大,但連番殺戮讓他的力量都快消耗到見底了,丹藥吃了一個又一個,也快沒用了。
古靈道:“在...”
古瀚咬著牙,發出困獸“嗚嗚”的聲音,他一雙兇目瞪著遠處的神廟教徒,還有植王一脈的甲士,又瞥了一眼那跳尬舞已經跳到精疲力盡的古青月,壓低聲音道:“一會兒,我抱著你,再抓著古青月沖過那橋...沖到一半時,我會斬橋,你一定要抓緊我。”
古靈點點頭,握著兇無忌的眼珠的手又緊了緊。
不遠處...
古青月已經在躺在地上打滾了。
因為她發現即便打滾,這“狐大仙”的能力依然能發動。
那些甲士和教徒就連她打滾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有時候,古青月忍不住想,如果這群人能看她睡覺都看的津津有味那就太好了。
可她不敢試...
忽地,她看到古瀚動了。
鯨心王深吸一口氣,壓低身形,繼而一足踏地,塵埃氣流如被流星入海,爆出軒然的氣浪怒潮。
其間,古瀚身后浮現出一只巨大的藍鯨虛影。
而他左手抓著古靈,右手則在經過古青月時猛然一抓那依然在尬舞的姑娘,然后電射向不遠處的吊橋。
藍鯨虛影則是撞開一個個還未反應過來的甲士,教徒。
計劃很順利。
三人再度闖過了埋伏,然后斬斷了吊橋。
只是才剛剛落腳,卻見又許多甲士從吊橋另一邊的山石后走了出來。
古瀚苦笑一聲,抽出巨刀,他心底有些不詳的預感...
即便這一次沒死,下一次,下下次估計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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