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在能夠正常呼吸后,身形頓時恢復了絕對的靈活。
再加上有那位神出鬼沒的無名恩公掠陣,心里更是多了幾分底氣。
幾息的功夫,兩個斗笠人已經向他撲來。
另外四名灰衣人則手捧黑色蠟燭,在大街小巷的陰影里快速行走,似乎想要重新包圍無相,繼而點燃蠟燭,制造出窒息空間。
無相也知道他們的意圖,便以一敵二,邊打邊退,往開闊的地帶掠去,以免誤傷百姓。
無相的劍技只算普通,但他的腿和酒卻是雙絕。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越戰越心驚。
因為他竟處于被壓制的階段,步步驚心,這兩人的劍技刀技都很是邪詭。
高閣之上...
白淵靜站在黑暗之中。
他境界未達七品,所以感知能力無法擴張到很遠處,此時只能在黑暗里取出“千里眼”去觀看戰況。
無相和那兩名斗笠人的激斗很激烈,
勁氣縱橫,裂風碎雨,
中心爆發出連連炸響恍如春雷,而四周則是不停拍打翻滾的氣浪。
氣浪余波卷著雨水,一大潑一大潑地往外濺射,而但凡被這雨水拍打到的樹木都是攔腰斷折,被這雨水蹭到的巖石都是蛛網裂痕重重而顯!
這樣的激烈程度,他根本無法插手。
因為,他根本無法抵擋七品力量的攻擊。
所以,他靜靜等著,觀察著那兩名斗笠人的武技破綻。
就在他等待時,另一邊的高閣上,竟然也有一名斗笠人在觀察。
雨水落在他斗笠邊沿,一絲一絲垂落,而斗笠里藏著的臉龐赫然是歌舒云。
此時的哥舒云,完好無恙,斷頭也被接回去了,似又從地獄里爬了回來。
白淵抓著千里眼,很快掃到了哥舒云。
而一直在默默觀察的哥舒云也剛好掃到了他。
兩人四目相對...
短暫的沉寂后,
哥舒云身形忽地閃動,在這孤縣的黑瓦房頂上如狩獵的暴怒狂獸,飛速向他撲來,
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近了十多丈距離,人還未知,滾滾的殺氣卻已撲面而來。
白淵畢竟是和平年代穿越過來的,自然沒有這種腦袋掛在褲腰口的亡命之徒的氣魄。
若不是尸山血海里打過滾的,哪里有這等煞氣?
而沒有經歷過無數死亡洗禮的人,在面對這等煞氣時,十有八九會被震的腦瓜子嗡嗡作響,十成武技怕是只能發揮個兩三分。
然而,對方有煞氣,他也有對策。
白淵看著那狂撲而來的斗笠人,心底暗道:就當打游戲了!!
說起游戲,他也是一把好手啊。
這種法子是穿越者專屬,
果然,他旋即冷靜了下來。
“不會瞬間位移的人,沒有資格追上我!”
他心底暗暗吐槽,然后不慌不忙,左手五指,往下按動。
他腳下的虛空頓時呈現一名虛無的明鏡,與之對稱的高閣一樓亦是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倒影。
刷!!
一剎那,他取代了倒影,進入了這高閣的一樓。
高閣早就打烊,樓中并無人。
哥舒云看到人突然消失,愣了愣,旋即發出一聲狂怒的低吼,繼而又開始四處游走,試圖找到那劍客。
白淵聽著遠去的腳步聲,繼續利用鏡法,瞬移到一個高閣的頂層。
然后,他手指抵著油紙窗,推開一條縫,抓出“千里眼”,繼續往外觀察起來。
沙...
沙沙沙...
巷道陰影里,四名灰衣人手捧黑燭,迅速移動,已經快完成對無相的包圍了。
正常來說,這四人是很安全的,因為無相被纏著,高處還有哥舒云在守護,這四人本身也是極度擅長隱匿的那種。
這樣的羅網之下,根本不存在太大危機。
可是...
這兒有白淵在。
白淵掃到他們的一瞬間,心底就有了分析。
“之前大師兄說的窒息空間,應該就是這些人捧著的黑蠟燭搞出來的...”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么原理...”
“唔...這種有著萬古識海的異界,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不管如何,滅了他們就可以了。”
殺這等只會點蠟燭的存在,白淵簡直如抬手砍瓜,快捷方便。
他目光瞥到四人里的一人。
鏡法,殘像顯,殘像揮劍。
一人倒地,額后咕嘟咕嘟地冒著血。
他在高閣黑暗的頂樓四處奔跑,觀察著那四人,很快又見一人。
鏡法,揮劍。
這一人又不明不白地死去,倒在血泊中。
他如法炮制,在幾個呼吸的功夫里,先把外圍的三名灰衣人給斬殺了。
在面對第四個的時候,
他稍稍猶豫了下。
“不如留個活口來盤問?”
但他旋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萬一對方再搞出幺蛾子呢?這又不是碾壓局...算了,謹慎為妙,謹防翻盤。”
鏡法,揮劍。
第四名灰衣人,瞬間倒地,卒!
一旁掠陣的哥舒云如果有感情,那簡直會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每一次都是他才想動,灰衣人就死了。
他想動了四次,灰衣人就死了四次。
四人倒地,帽兜掀開,露出皮包骨頭的蠟面,深陷的瞳孔里還帶著某種邪惡的狂熱。
而就在灰衣人全滅的時候,一幕古怪的場景出現了。
無論是哥舒云,還是另外兩名斗笠人好像失去了控制似的,身形猛地僵硬住了。
無相不知怎么回事,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套七星武技的腿法,糅雜勁氣,狂暴踢出,接連踢在那兩名斗笠人胸口。
兩人胸口頓時下陷,往后仰倒。
而就在這時,又不知為何,僵硬的兩人突然又似“重新連線”一樣,在倒地的剎那,雙手一拍地面,旋身再度撲來。
一把細劍,詭異妖邪。
一把血刀,魔氣盎然。
細劍,血刀構織成一道毫無間斷的絕殺之網,向無相攻去!
無相雖然心底古怪,但他早存了小心。
見到明明被自己打得胸口都下凹的兩人,竟似沒事人般瞬間反擊,他也不慌不忙。
一口美酒倒灌入口,
一口酒霧,宛如鋪天蓋地的子彈,直接和細劍,血刀構織的絕殺之網撞擊在了一起。
細密連綿的交鋒響聲里,無相逮著機會,腿出連環,直接掃向左邊那拿細劍的斗笠人。
一腳踹實,卻又如一腳踹入了泥沼里。
那是一種奇異的蠟感。
緊接著,無相感到腳下一股妖邪的勁氣反擊而來,這勁氣竟是黏住了他的腳。
另一邊,那血刀也砍破了酒幕,攜帶著翻滾的魔氣,重重斬下。
無相手中長劍直接迎去。
刀劍撞擊,竟又粘在了一起。
一時間,三人竟然進入了某種“拼勁氣”的狀態,而如是凝固在半空般,呈現出某種斜斜的疊羅漢姿態。
白淵也通過“千里眼”看到了這一幕。
他等的就是這一幕。
“這個時代的七品居然還能動用這種類似拼內力的方式?”
他暗暗吐槽。
但是,
他心底雖在吐槽,可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因為現在就是他出手的時機。
無人的黑暗里,平平無奇的劍綻放出妖異到刺目的光華。
一瞬間,就連這小小閣樓里的桌椅窗門都扭曲了起來,虛空里仿是一切真實都變幻成了幻影,而這些幻影都在如同雪花般簌簌而動。
劍者,
詭道也。
十星武技。
圓滿。
時間宛如凝固了。
春雨宛如凍結了。
只有那一把劍在出鞘。
哧
但在看到“三人靜止時”要出手的,并不止白淵一個。
高處的歌舒云也抓著這時機,出尺了。
云棉七重量天尺。
七重勁氣隨著他的突然沖刺直接向無相攻去,這一擊落實,無相必死!
但是...
在白淵拔劍的時候,一切在他眼中如是靜止了。
此時的局面,很復雜。
救人?
救不了。
因為無相和另兩人粘在一起。
那就只有先殺人。
而無論殺哪一個,僵局都不會被打破,因為無相依然會被被另一人牽制住,旋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面對半空撲來的歌舒云。
圍魏救趙?
不行。
他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從正面面對哥舒云。
哥舒云的勁氣會瞬間擊傷他。
當然,他還不知道這是“死而復生”的哥舒云。
電光火石之間,白淵的思緒亦如閃電。
方法只有一個。
“千手...魔羅。”
隨著宛如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吟唱,白淵的背后驟然生出了兩條手臂之相,這兩條手臂完全復制了他的左右兩臂,以及...劍。
兩把妖劍,在四只手里拔出。
緊接著,劃破了空間。
無相瞪大眼。
恍似四臂的魔神驟然降臨,兩把驚艷妖異的劍光閃過。
難言這一剎那的光華!
而,兩顆斗笠人的頭顱已同時飛起...
與這樣的劍,這樣的攻擊比起來,這兩個斗笠人的武技根本沒有資格用“詭邪莫名”或是“魔氣盎然”去評價,這仿是在魯班門前弄大斧,仿是在日月之前炫耀螢火之輝,可笑無比。
剎那里,
無相只覺兩邊粘著他的氣力驟松,他飛速地往邊上完成了一次挪移,而堪堪躲開了天空歌舒云必殺的一擊。
無論是他,還是歌舒云都忍不住側目撇去。
那灰衣銅面的劍客,卻已不在原地,而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高處的屋檐邊角,靜如一尊古老的神魔雕塑。
四臂猶在,雙劍入鞘。
春雨方始恢復了流轉。
劍尖兩滴紅血,隨刃流下,滴落。
此情此景,魔幻無比,令人神魂震駭,難以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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