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侯”諸葛先生,曾是皇帝身邊的第一侍衛,等同于皇帝的影子,其實力可想而知。
而他已入主正氣閣龜家三十年。
三十年里...他的相貌沒有任何變化,實力卻越發深不可測。
讓諸葛先生作為皇子之師,并不是諸葛先生的福分,而是皇子之福分。
由此可見,皇帝確是因那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而覺著這個廢材兒子可能是個可塑之材。
白淵對“長生侯”這個侯名有些好奇,畢竟這名字和玄武大道那地下勢力之中的“長生樓”頗有些相似。
那么...長生樓要么本就是皇家在外的勢力,要么就是碰巧。
午后...
長生府中。
一個儒雅的中年人端坐中堂,看著遠處回廊過道里被領入的蟒袍少年。
“見過長生侯。”
白淵跨過門檻,便恭敬地行了一禮。
如小郡主所言,早晨皇帝口諭傳來,令白淵拜師長生侯。
而小郡主也對白淵進行了“培訓”。
這是一項大挑戰,因為長生侯并不好糊弄。
再加上事出突然,所以小郡主才那么早叫他起床,然后對他進行了“臨時突擊”和“專項訓練”,為的就是他能夠加固六皇子的行為風格。
領他入內的是個沉穩的大個兒,此時退后幾步,好奇地看著這皇子...
傳聞之中,這皇子實在荒唐可笑。
大個兒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近距離觀摩,實在是頗為有趣。
諸葛先生擺擺手,黑大個兒便先退了下去。
“白淵啊,在我這兒,不必拘束,你不必稱我為長生侯,我也賣個老叫你白淵,可好?”
“稱呼不過身外之物,我不看重。”白淵開始進入角色。
諸葛先生笑笑著看著他,道:“你的事,皇上已經和我說過了,你好奇他對你的評價嗎?”
“不好奇,名乃身外之物,知道的多了,不過是羈絆多了,若是羈絆多了,又豈能再復自在?”白淵微微仰頭,雙瞳里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
諸葛先生道:“那你可愿拜我為師?”
白淵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參見老師。”
諸葛先生倒是被他這果決弄的愣了下,笑道:“你是個有趣的孩子,在過去,世人或許誤會了你。”
“我正是要他們誤會,我不僅要他們過去誤會,現在未來,還要他們將來誤會...凡夫俗子而已,我不在乎,反倒是被他們理解了,我才覺得恥辱。”白淵繼續著。
正廳里兩人談話的時候,門外的窗沿兒下正傳來壓低的笑聲。
兩個強壯的少年,一個身形玲瓏的少女,還有個散發著藥味兒的少女正笑著。
“實在是忍不住啊...嘻嘻嘻...”身形玲瓏的少女一副要笑死的樣子。
“這什么六皇子啊,說的話笑死人了。”一個強壯皮膚偏黑的少年忙跟著道。
另外兩人也是帶著笑容,覺得有趣。
忽地,一聲“咳嗽”聲傳來。
諸葛先生道:“都進來吧。”
四人這才低著頭入了正廳。
緊接著,又有一名男子一名少女從后堂而出。
男子是個面癱,少女則是坐在輪椅上。
諸葛先生掃視了下六人,這才道:“白淵啊,正氣閣內龜家的事很多,皇朝牢獄,特殊監獄都由我龜家負責...但這些地方很是危險,魚龍混雜,生死無疆,一入其中,生命就無法得到保證了。
而若非大事,我是不可離開長生府的,因為這里是諸多重要卷宗的存放之所。
所以,你今后若來學習,便是在這府中好了。”
白淵淡淡道:“無妨,都可,我若心底平靜,外面便是五濁惡世,也不得傷我分毫,府邸也罷,監獄也罷,哪兒都一樣。”
“哈!!!”
“噗!!!”
身形玲瓏的少女一個忍不住,狂笑起來。
但她似乎笑過頭了,所以竟是放了個屁,當屁放出的時候只覺不對,本能地夾緊了臀部,于是...這一聲屁反倒是變得尖銳而細長,好像是有人在吹著長笛,宛轉悠揚,延綿數秒。
大廳里安靜極了。
身形玲瓏的少女雙頰通紅,如要燒起來了,低頭連連道:“抱歉抱歉...”
白淵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周圍的人一眼。
長生府里似乎氛圍很是輕松,并沒有森嚴的等級,反倒像是個溫馨的大家庭。
諸葛先生道:“玲兒,不得無禮!”
名為玲兒的少女急忙紅著臉對白淵道歉:“六殿下,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沒忍住,哈哈哈哈...”
諸葛先生臉都白了。
白淵淡淡道:“無妨,不過紅粉骷髏罷了,發出什么動靜,與我何干?”
玲兒雙頰猛地脹起...然后深吸一口氣,把笑給憋了回去,結果似乎沒憋住,小嘴兒一撅,發出一聲:“唾!!哈哈哈...”
一口口水向著白淵噴去,直接噴在白淵臉上。
全場鴉雀無聲。
白淵:
神奇。
太神奇了。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吐口水。
玲兒又是一愣,臉上的紅都燒到脖頸子了,她急忙從懷里掏出絲巾遞給白淵,連連真誠地道歉,“六殿下,不知道為什么,我聽你說話就是想笑,對不起對不起。”
白淵沒接絲巾,只是自己擦了擦臉頰,然后云淡風輕、不怒不慍地搖了搖頭。
之后,諸葛先生把長生府的人對他介紹了下。
府中的人很少,少的出奇,少的連一個侍衛一個侍女都沒有。
常駐者只有八個。
諸葛先生。
諸葛先生的三名弟子:無相,無情,無念。
面癱男子就是無念,殘疾輪椅少女則是無情,無相在出任務沒在府中。
另外四人,則是府中的干事,也是龜家的精英,四人既承擔著守衛、辦事的職責,也承擔著煮飯燒菜的職責。
放屁吐口水的少女名為玲兒,喜歡跟著她說話的黑大個兒名叫大黑,另一個領白淵入內的壯漢叫大牛,最后那個散發著藥味兒的少女叫阿珍。
夜幕降臨。
長生府,迷宮般的木架在天窗的月光里投落影子。
木架上整整齊齊地堆放著一卷又一卷的卷宗,這些卷宗幾乎都是還未徹底破開的懸案。
當然,對外,這些懸案是早已被了結的。
可是...正氣閣卻默默地在進行著后續地追蹤,并把后續的線索整理成卷宗存放在此處,由此可見,這書架何其重要。
咔咔咔...
一聲聲傀儡齒輪的聲音于深夜響著,書架也隨之而動,如游動的厚重大蟒向北而去。
北邊,
無情正坐在被傀儡舉高的輪椅上,閱讀卷宗。
忽地,她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無情放下卷宗,轉身,恭敬地喊了聲,“老師...”
門外的正是諸葛先生。
他問:“無情啊,今天你看了小師弟,感覺怎么樣?”
無情道:“面上平靜,滿口佛門禪法,心底卻在暗暗發笑...”
“哦?你看到他心底在笑?”
“是...他在笑,甚至玲兒在笑的時候,他心底也在跟著笑。”
是的。
無情,作為諸葛先生的弟子,擁有著奇特的“窺探人心”的能力,但這“窺探人心”并不是說能夠聽到別人心里在說什么話,而是能判斷出對方心里的真實情緒。
除此之外,她極擅傀儡機關暗器術,是一個能夠把“長生府”打造成機關堡壘之地的存在。
諸葛先生說若無大事,他不外出,這是對的。
但若是有了大事他不得不外出,那么...守家的就是無情。
曾經有逆黨圍攻過長生府,然后被無情一個人擊退了,因為...整個長生府都是無情的武器。
“他居然在笑?”諸葛先生喃喃著。
無情道:“不少僧人都是如此,以禪語驚人誑人唬人,心底卻在笑人,以此得到優越感,六殿下不過是沾了這點惡習罷了。”
她口稱六殿下,自是未能認可這般的小師弟。
當然。
無情自然不可能想到,這個六皇子是假的,也不會想到白淵自己也覺得六皇子特別傻,所以扮演的時候心底忍不住發笑。
他的笑,是覺得好笑,而不是嘲笑。
諸葛先生沉吟著點點頭道:“白淵確是荒唐,但本性不壞。今后他在我長生府,耳濡目染,增進閱歷,自是可以改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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