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
白淵洗好澡,又挑了一處隱蔽之地藏好了“面具、劍、斗篷”,這才回到皇子府。
窗外,天色灰蒙,金色的光還在地平線下翻涌,未曾噴薄而出。
他打了個哈欠,開始睡覺。
這一覺直接睡到中午。
一睜眼,他就看到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距離很近。
那是一雙水潤的杏眼,可惜卻冰冷的很。
兩人大眼瞪小眼。
安雪見他醒了,抬起頭,拉開距離道:“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懶散。”
白淵面帶笑容,隨口扯道:“在盧家早起晚歇,好不容易做皇子,自然要把之前沒睡夠的覺給補回來。做傀儡不是就這好處嗎?”
安雪神色古怪的看著他,冷冷道:“你可知...你...算了...該起床了。”
白淵知道她要提醒自己“傀儡,注定被人利用到死,最后十有八九不得好死”,但這顯然不便于傀儡的穩定,所以她又收回了話。
安雪退開幾步,坐在一方圓桌邊道:“今天的日常很簡單:
午后,我陪你你去西街走一走,看看青蓮寺,你必須露出向往之色。
暮色時分返回,一碗素湯做晚餐,然后焚香禮拜白玉如來,默誦佛經,直到晚上,之后去睡覺。”
“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
一,皇宮來口諭。
這口諭十有八九是要為你重新尋找一名學士以及一名武者作為老師。
如果發生,你要露出一絲不愿意的神色,但卻要答應下來。
二,華妃來訪。
這位皇妃是很心疼你的,她恨不得將你時刻護住,不受一點委屈。
如果發生,你之前什么樣還是什么樣,只是在最后的時候語氣稍稍放軟些,這就是你今后對她的態度。
暫時就這么多。”
“你起床后,我們先把日常和意外稍加演練,我會糾正你不當的地方。”
白天的生活,充實而被安排的滿滿的。
這就是傀儡嗎?
白淵睡足了,精神也好。
對現在的情況,他也接受了,也明白暫時無法改變。
既來之則安之,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開開心心”地度過“普普通通”的一天后。
夜晚降臨。
府外傳來銅鑼的顫音和更夫的吶喊。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聲音漸去漸遠。
是三更天了。
白淵睜眼,熟練地動用鏡法,
先穿到埋藏“面具、劍、斗篷”的地方,
然后向著皇都北城門外閃爍而去,
在小鏡湖入口與墨娘匯合后,
則是由墨娘領路,向著更北方而去。
路上,白淵不會身法,又無法使用鏡法,但所幸他修行了不少武技,體力還有技巧還是可以的,尤其是天抄地搜魔劍十三這種八星級別的劍法里藏著短程快速爆發速度的技巧,所以...他就信手拈來了。
墨娘倒是中規中矩的施展著身法,可是...她時不時就瞥一眼白淵,神色古怪極了。
這個劍客的身法,很是怪異。
完全看不出來是哪種身法,忽快忽慢,忽然爆發,忽然還顯得影影綽綽,有幾分邪詭之感,忽然又虎步龍行,若八步趕蟬之勢...
太怪了。
墨娘隱約能辨出內里的八九步,似乎是化用的某個功法里的步法,但絕對不是專門用以趕路的身法。
“貴客,你這是什么身法?”墨娘不懂就問。
身為平安賭坊的老板,她自然見多識廣,可這身法還真第一次見。
白淵無語。
他哪兒有什么身法?
他完全是把各種武技里的小技巧信手拈來,組合在一起,這話沒法回答,所以,他繼續擺著高冷的姿態,不回答,不表態,不作聲。
墨娘驚疑不定地猜測道:“莫不是貴客連趕路都在修煉劍法?”
白淵:???
原來我是這么想的嗎?
他默然不答,生怕說錯話。
墨娘也不再多說,只是在她眼中,這高冷的劍客又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圈。
因為,他趕路的步法之中有些法門明顯非常高級。
很可能,這劍客掌握著遠超鬼影劍法的武技。
那就厲害了...
一個時辰后...
兩人出現在一座山腰的岔道邊上。
從這個岔道往里走數十步,撥開一處垂掛的蔓藤,就可以抵達一個高處石臺。
在這個石臺上,剛好可以眺望遠處的情景。
墨娘取出一個長筒樣的東西,遞給白淵道:“貴客,這是異域商人帶來的東西,名為千里眼,對修士沒什么用處,但對我們來說還是有用的,吶。”
白淵一看,這不是望遠鏡么?
他接過望遠鏡,看向遠處。
月光下...
鏡面里呈現出怪異的一幕。
周圍明明是清風朗月,星光如水,但白淵的視線里卻偏偏是狂風暴雪。
無數的雪,仿是下不完了,在漫天狂舞著,似一把一把割人的刀子,劈過空氣,發出“嗚嗚”的尖嘯聲,即便遠遠看著,也能感受到其中那極端惡劣的環境,以及傳遞而出的極度危險感。
風雪里,隱約可見一些樹。
那些樹極高極大,忽然不像是生長了幾十年甚至百年的樹,而像是往數百年、千年甚至更古老的年代延伸。
一些常青樹在月光的大雪里投下陰森的影子,而影子之間又似有許許多多的詭異陰影在聳動著。
“那是什么?”
白淵指了指一個方向,然后把望遠鏡遞給墨娘。
墨娘接過,看了一會兒道:“那就是污染獸,外圍的污染獸并不算特別可怕...”
“禁地里,主要是要防著污染獸么?”白淵隨口問。
墨娘道:“禁地里,你必然會碰到污染獸,大多數時間也會和污染獸廝殺,而有些污染獸也會掉落白玉簡...可是,比起禁地里一些詭異的事兒,污染獸并不算什么。
我這里有一則秘密消息,說是那些詭異的事兒就是污染源頭。”
“詭異的事?比如呢?”白淵問。
墨娘幽幽看著他,然后豎起了三根手指。
白淵道:“行,算第三個信息。”
墨娘這才道:“伐木聲,大頭蠟像,火海幻景......不過遇到的人都已經死了。”
白淵奇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墨娘道:“探索者帶著傳音類的寶物進入了風雪森林,然后總有些人會傳回奇奇怪怪的話...而這奇奇怪怪的話就是伐木聲、大頭蠟像、火海幻景。
那人說,他忽地聽到了伐木聲,然后頭暈眼花,大腦一片空白,心底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恐懼,只想著逃跑。
他一跑,又覺得身后有人在追他,他就回頭看...
可是,他身后只有一片火海。
一片在雪地里熊熊燃燒的火海。
那個人含含糊糊地說了會兒話,然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傳音的寶物是頗為昂貴的,也直接隨他陪葬了。”
“另一個大頭蠟像,也會類似的故事。
那是一個身法不錯的七品武者,同樣帶著傳音類的寶物。
他在禁地三千米之內的外圍,即便遭遇污染獸,也能應對,應對不了也能順利逃跑。
他進入了風雪森林好多次...都沒有出事。
可那一次,他莫名地恐懼地大喊著‘大頭,大頭’‘蠟像’,喊了幾聲,然后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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