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宗廟。
白淵并不知道什么“污染獸”“萬古識海”的事。
他在領悟了小禁制術后,嘗試進行第二次領悟,畢竟之前的“雪鳥”讓他明白對同一物的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感悟都是可以的。
是的。
只要沒有感知到“無法再從此物上產生感悟”,理論上是還能繼續感悟的。
而關鍵之處就在于加深羈絆,投入感情。
白淵嘗試著對著皇家宗廟投入感情,但失敗了。
因為這感情太假,假到他自己都不信,他跪在這里都有種人生真奇妙的感覺,怎么可能再產生后續的感情?所以自然無法成功。
十天時間,一晃即逝。
白淵出了皇宮,順著西門長橋回到府中。
小郡主早在門口笑吟吟地等他,然后左一個“淵哥哥辛苦了”右一個“回府煲湯給淵哥哥喝”的說著,茶里茶氣。
然后,回到了府中,她還真的去煲湯了。
白淵長跪十天,算是體力活,此時自又是在焚香和小福子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未幾,
窗外飄來了香味兒,
安雪端來了素湯。
淵哥哥喜歡拜佛,她自然不可能煮葷腥之物。
即便如此,她素湯也燒的很香。
白淵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但如果對方要下毒,他早被下了千兒八百次了,在安雪的注視下,他把湯解決了。
而期間,安雪一直托腮看著他,眸子里隱約閃爍著一種復雜的光澤。
看到素湯見底了,安雪收起湯碗,然后坐回來,幽幽道:“你在皇都還需要以皇子身份存在很久,現在既然順利保全了這個身份,你還需要適當地回歸原來的模樣。”
白淵點點頭。
他也是這么想的。
對于真正的六皇子而言,被皇帝看中是件大好事,但對他而言卻不是。
何況,既然無法反抗,那就享受一下這六皇子的奢華生活好了。
白淵苦中作樂,笑道:“我該怎么做?”
安雪看到他的笑容,愣了下,“你這小仆人,不知自己處境么?居然還笑的出來?”
白淵笑道:“不笑,難道天天愁眉苦臉,無能狂怒,放聲大哭么?”
安雪凝視他半晌,搖搖頭,然后切入主題,言簡意賅道:“三件事。
第一,取出白玉如來,每天供奉,同時翻閱一些佛經,以免有人相問而露餡。
第二,如果宮里安排了老師,那么表現出適當的興趣,但僅限于不把老師氣走的程度。
第三,華妃如果問你喜不喜歡我,你暫時不需回答,時機到了,我會讓你去告訴華妃。
明白了么?
你休息完,我會與你進行一些可能會發生的日常對話。”
安雪長得很美,典型的白富美。
鵝蛋臉,紅杏眼,又水又媚。
但安雪神色冷漠的時候,那杏眼總會瞇著而顯得狹長,讓白淵聯想到毒蛇。
日蛇的雖然有,但他并不是。
回到皇子府的第三天。
白淵在日常里很粗略地了解了些皇都的情形,也成功地在臥室周邊布下了小禁制術。
春夜。
他躺在床上,呼吸均勻,如同睡著了的人一樣。
他在靜靜等著。
他心底猛然一跳。
禁制被觸動了!!
他心底立刻開始默默讀秒。
在數到九的時候,他感到一個極其輕微的呼吸聲出現在了窗外,與此同時,油紙窗上也貼上了一道幽黑的身影。
很明顯,這就是安雪。
午夜時分,如此場景,實在有些滲人。
過了一會兒,安雪才幽幽離去。
白淵又默數到九,禁制傳來一陣波動。
他心里有數了。
反正白天燒香拜佛的時候可以睡覺,而如果能尋到領悟的契機,那么...吸收天地精華也會彌補體力,白淵決定今晚外出。
一旦禁制觸動,他就利用鏡法在五秒內返回,那么就不會被小郡主發現。
“希望今晚好運...能有所收獲...”
白淵坐起在床上,右手貼著空氣,轉向北邊。
一面玄妙而虛無的鏡子頓時浮現出來。
鏡子的另一邊,對稱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早已做過測距,此時心念一動,便是“嗖”地一聲竄出,出現在了北街玄武大道的一個雜物鋪里。
這個雜物鋪的經營范圍頗廣,雖然沒有什么精品,但是卻品類齊全,任何想要闖蕩江湖或是外出游歷的人都能在此處尋到所需之物。
此時,過了午夜。
雜貨鋪里并沒有人。
白淵早就知道這么一個雜貨鋪,所以他把這里選為了第一站。
此時,他正側身在雜貨鋪里挑選著所需物。
很快,他選定了一件品質普通的灰色斗篷,一副磨的啞光的薄銅面具,一把普通的開刃長劍。
衣飾換好后,他借著月光在雜貨鋪的鏡子前微微照了照,還頗有些行走江湖的范兒...
然后,他使用鏡法,于虛空呈鏡。
他的第二站名為...平安坊。
平安坊,其實一點都不平安,反倒是北街的玄武大道里最混亂的街坊之一。
繁華之下必有衰敗,富貴之人亦有黑影。
平安坊就是皇都的陰影之一。
這里說白了,就是個魚龍混雜的貧民窟。
深巷縱橫交錯,仿似迷宮,內里一個個空地毫無規則,樹木參天,投下或深或淺的影子,風吹婆娑,更有些老鼠在陰溝里跑竄著。
而這樣的一個地方,藏著許多暗門,多少機關,許多的隱秘地下室...
若是有哪家的大小姐在這里走丟了,那怕是如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了。
貧民窟里可不止會住著窮人,還可能會有各種意想不到的人。
所以,平安坊,一直是權貴們避之而不及、嫌棄無比的老鼠窩。
但,又有什么比地老鼠更能靈通地掌握信息呢?
白淵對皇城只有一個粗略的了解,他需要這些地老鼠。
所以,他就來了。
月光下,戴著銅面的斗篷客孤影橫斜,貼在青瓦墻壁上。
劍客幽幽行進,仿是天地里只有他一人,所伴者唯有腰間之劍。
深巷里不時傳來酒鬼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一些激烈打斗聲,呻吟聲,怒吼聲...如此種種,混雜在一起。
一抹一抹的寒煙從遠飄來,宛如幽靈。
穿越前,白淵晚上出去要么鍛煉,要么吃夜宵...
他是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以這個形象行走在異界的大道上。
正想著的時候,遠處一道矮小的黑影飛掠而來。
白淵笑了笑。
他知道這黑影的目標是他腰間的錢袋。
錢袋是他故意留在外面的。
電光火石之間,
兩人距離靠近。
那矮小的黑影忽地速度加快,化作一道幽幽的鬼影,如在墻面來回反彈一般,往他身側飛掠而去,而手則是靈巧地抓向那個錢袋。
這等鬼影便是遭遇了尋常士兵的射箭,也可輕松躲過。
然而...
他面前的是白淵。
黑影驟地停下,因為白淵的劍連著劍鞘,卻架在了黑影脖子上。
就好像是黑影自己把脖子送過來一般...
劍勢很是詭異,鬼氣森然。
那黑影竟似是不怕,也不服,一瞬間施展身法,狹窄小巷里頓時鬼影重重...
可是,無論他化出多少鬼影,身法多么靈巧,白淵的劍始終架在他脖子上。
好像這把劍從始至終就黏在他脖子上似的。
而白淵從始至終只動了一只手。
一只手,一把未出鞘的劍,卻已擋下了所有逃跑的路。
黑影這才僵硬地停了下來。
月光下,黑影露出模樣,居然只是個臟兮兮的大男孩,他瞪大眼,呆呆地看著白淵。
這男孩被劍架在脖子上居然不怕,反倒是怔怔道:“大叔,你...你的劍法好厲害...好像是專門克制我的鬼影身法...”
大叔?
這稱呼,讓白淵忍不住默默吐槽。
白淵壓著嗓子,嘶啞道:“我需要知道一些事。”
男孩道:“大叔,你可算找對人啦”
一邊說,他一邊笑嘻嘻地把劍從脖子上挪開,然后稍稍探頭,賊兮兮道:“不過大叔想知道的事,一定不會簡單吧?
否則呀,大叔何必要來這平安坊呢?”
白淵暗暗揣度,莫非還來對了地方?
平安坊就是這種地頭蛇買賣信息的地方么?
看來運氣還不錯,不過也需要更加小心。
大男孩看到面前的神秘劍客一言不發,只覺其高冷無比,再想到剛剛那一劍,忽地小聲問:“大叔剛剛用的劍法...難道是鬼影劍法嗎?”
“不錯...”嘶啞而冰冷的聲音傳來。
男孩得到答案,愣了下,然后猶豫片刻,忽地如蛤蟆般彈跳起來,一個翻身翻身撲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道:“大叔可認識屠山盡?”
白淵:???
“不識。”
高冷的姿態落在男孩眼里,男孩連連磕頭道:“大叔若肯教我鬼影劍法,我屠六子所有信息都免費相告。”
顯然,他和鬼影劍法有些淵源。
“你能告訴我什么?”
名為屠六子的男孩道:“許多許多信息。無論大叔想知道什么,我都能打聽到......大叔不要覺得我吹牛,我是孤寡幫的二幫主,言而有信!”
孤寡幫?
白淵一頭霧水。
這種謎一樣名字的幫派,到底是干什么的?
屠六子微微抬頭,看著那張在月光里的冰冷面具,解釋道:“大叔有沒有聽說過,混江湖的最好不要招惹小孩、老人和寡婦,而孤寡幫正是由小孩、老人、寡婦組成的!
大叔隨我來便是,我自會讓大叔看到我孤寡幫的實力...”
白淵指了指遠處的空地,嘶啞著聲音道:“我在那兒等你。”
屠六子道:“好...好...我叫我們孤寡幫的大幫主來見你。”
說著,他起身,微微鞠躬,然后往回就跑。
跑了兩步,他又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從懷里摸出一個樹根雕琢的牌子想遠遠丟給白淵,但抬手姿勢才一動又縮了回來。
他走到白淵面前,一雙小手托著樹根牌子恭敬地遞去:“大叔如果遇到麻煩,出示這令牌就好。”
白淵隨手接過令牌,站到不遠處的空地上。
這里空曠,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提前察覺危機,而動用鏡法瞬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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