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
大學時代
咕嚕。咕嚕。
前沖的慣性,帶動身體打滾,為了避免受傷,迪米特洛夫也就順勢往前懶驢打滾地又多翻滾了一圈,將沖擊力緩沖下來。
狼狽歸狼狽,但這是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
咕嚕。
最后,整個人呈現大字型地直接癱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著粗氣,肺部如同風箱一般,呼啦呼啦地鼓動得厲害。
整個世界都跟著嗡嗡作響。
高文第一時間就追了過來,腦袋出現在正上方,滿臉擔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沒事吧?”
“沒有受傷吧?”
迪米特洛夫沒有說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當第一聲笑聲沖破喉嚨的時候,就再也停不住。
“哈哈,哈哈哈……”
笑聲,是會傳染的,連帶著高文也跟著笑了起來,看著放聲大笑的迪米特洛夫,無奈地搖了搖頭。
經過訓練,就能夠進一步看得出來,迪米特洛夫的狀態不在最佳——
網球,和馬拉松一樣,狀態好的時候,越跑越有勁;狀態差的時候,怎么提速都好像還是在原地踏步。
盡管體能確實不是迪米特洛夫的強項,但也不至于在往返跑訓練里,直接被高文套了三圈,差距太大。
也許,迪米特洛夫本來就狀態不佳,長途飛行和時差影響又進一步放大,這才導致了“訓練里的慘案”。
高文,又離開了。
迪米特洛夫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躺在球場上,靜靜地看著天空的火燒云。
熊熊燃燒的橘色,正在一點一點演變成為更加濃郁深邃的顏色,大片大片的紅色宛若波浪一般暈染開來。
但是,邊邊角角的淺色部分與天空的蔚藍色碰撞在一起,渲染出一層輕盈的粉色,順著波濤的尾巴延伸。
一點,一點,宛若魚鱗一般,透露出一種薄荷味的清新和涼爽,就好像雪碧和冰淇淋混合在一起。
明明眼前的景色如此恢弘如此絢爛,似乎正在燃燒,整個天空馬上就要崩塌,卻又感受不到任何壓力,只是想要靜靜地躺在這里,看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短短時間之內演變出斑斕色彩,讓語言變得蒼白。
胸膛,似乎就這樣被打開,沉積的陰郁和憋屈全部宣泄出來。
“啊!”
迪米特洛夫朝著天空揚聲大喊了一句,笑容輕輕上揚起來,然后又再喊了一句。
“啊!”
盡管幼稚得不行,卻真實有效,忍不住就再多呼喊了幾句。
“啊啊啊!”
回音,碰撞著訓練場四周的鐵絲網和灌木叢,隱隱回蕩著。
明明沒有什么特別的,心情卻明亮了起來。
頭頂上,出現了一瓶礦泉水。
迪米特洛夫一股腦就坐了下來,接過來,打開瓶蓋,大口大口地往喉嚨里灌,此時也顧不上小口補充水分的規則了,就只是單純想要宣泄一下,最后干脆就將礦泉水瓶放在頭頂上,一個翻轉往下傾倒。
嘩啦啦。
高文才剛剛在旁邊落座,就被濺得滿身都是——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一秒,兩秒。
“格里戈爾!這里是沙漠!沙漠,你不懂嗎?我們需要節約用水,好嗎?礦泉水的正確使用方式不是這樣的。”
本來還滿眼內疚看向高文的迪米特洛夫,被這一番話逗樂了,直接笑噴,歡快的笑聲再次激蕩起來。
高文終究還是沒有站起來,而是慢條斯理地補充水分,放任迪米特洛夫的笑聲久久回蕩。
一直到安靜下來。
似乎可以聽到風聲,輕輕吹拂著樹梢和草叢,天空盡頭的云朵也跟著翻涌起來,變幻出不同的形狀。
沉默之中,思緒在翻涌。
高文正在思考著,自己是否應該開口。
他能夠察覺到事情的不太對勁,迪米特洛夫今天特別異常,剛剛訓練的時候,不要命似的宣泄情緒,緊咬牙關地迸發出一絲狠勁,一點都不像是訓練,倒像是折磨自己地釋放能量一般,不管不顧地爆發。
這一點都不理智,也不專業。
但關鍵恰恰在這里——
在職業球員之前,他們首先是一個普通人。有些時候有些事,哪怕理智清楚明白怎么做才是正確的,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們會失控他們需要宣泄他們會傷心會痛苦會哭會笑會受傷,和普通人一樣。
所以,高文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陪伴著迪米特洛夫一起發瘋。
可是,迪米特洛夫發生了什么?鹿特丹的比賽有什么意外嗎?還是墨爾本發生的事情依舊耿耿于懷?
亦或者是記者又再次挑釁攻擊了嗎,迪米特洛夫這個風度翩翩的乖寶寶,在記者面前總是束手無策?
想了想。
高文覺得自己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沒有必要詢問那些私事,如果迪米特洛夫愿意說,他自然會開口;但如果什么都沒說,也就意味著迪米特洛夫還沒有做好準備。
保持距離,也是一種尊重。
于是。
高文開始構思,晚餐應該吃什么呢?
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吞咽一口唾沫,這突然有點想吃火鍋是怎么回事?
可惜!火鍋是職業球員絕對不能吃的飲食之一,即使洛杉磯有四川火鍋店,但他也只能依靠大腦想象一下了。
“我和她說了。”
突兀地,迪米特洛夫開口了,因為不知道應該如何切入,于是就顯得生澀而突兀,沒頭沒腦地說了出來。
高文腦海里正在咕嘟咕嘟沸騰的火鍋畫面暫時消失,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好友,沒有掩飾自己的困惑:
哪個她?
說了什么?
這是什么猜謎破案游戲嗎?如果是,至少也應該多給一些線索才行。
“我和她說,‘我愛你’……”
……原來如此!
高文恍然大悟,但問號隨即就再次冒出來,“可是,我以為你們每天都說的,早晨一次、告別一次、晚餐一次、睡前一次。”
迪米特洛夫被高文調侃的語氣逗樂了,但這次,嘴角才剛剛上揚起來,馬上就耷拉下去,“是認真的那種。”
“我是真的愛她,很愛很愛,我想和她走入婚姻殿堂,然后共度余生。”
高文有些意外:
所以,這是類似于求婚的一次告白嗎?
迪米特洛夫注意到高文的眼神,露出一抹苦笑,輕輕點頭表示了贊同。
等再次開口的時候,就連迪米特洛夫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聲音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下來。
“但是,她說,她覺得我太愛她,似乎已經超越了網球,以至于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辦法專注在比賽上。”
“她認為我們現在都還年輕,應該更多專注在事業上。”
高文:……
這是,被拒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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