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么情況？
正在攻擊牛頭人的秩序教主，思緒中的煩躁感不斷擴大。
他手中的錘子和平底鍋在不停攻擊，使用的還是最危險的“共振戰法”，通過兩者相撞制造的沖擊波，摧毀范圍內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生物。
按理說，即使對方有硬化皮膚，也早該被震成碎片了。
那么,現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秩序教主能感覺得到，面前的敵人不光是還沒死，甚至已經開始漫不經心了。
牛頭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決斗中，而是飄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這樣一來，把依然在攻擊的自己，襯托得像個小丑。
“啊,現場的情況好像不大對勁。”
主持人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兩人的溝通好像出現了一點兒障礙,這看起來像是總裁大人在單方面求愛,追妻火葬場我的天啊，就好這口——”
秩序教主扔出錘子，把懸浮在空中的一臺球形無人機砸爛了。
雖說是被制造出的AI，此刻的他卻比人類還更加憤怒，幾乎要徹底失去理智。
——為什么，還是這個結果？
身為曾經盡職盡責的負責管理廁所的人工智能，在覺醒了自我意識之后，就開始極度厭惡自己的工作。
他曾經不止一次發誓，絕對不會再回廁所去。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成為鋼之城最牛批的人。
現在，自己真的成了牛批。
但是為什么，敵人連一丁點兒的尊重都不給？
“看著我，看著我啊！”
金色的機器人全身冒火，接住自動飛回手中的戰錘：“我是鋼之城的統治者，是牛批的化身，是這座城市最牛逼的人！和我決斗是你的榮幸，看……求求你看看我吧……嗚嗚嗚……”
“啊這……”主持人愣了一下：“總裁大人您在干嘛？不至于這么深情吧？”
解說的女聲正要繼續說些什么,就被科學怪人無精打采的聲音蓋了過去：
“兒子，你已經沒救了。”
“爹！”
秩序教主仰天長嘯,顫抖的語調和痙攣的軀體，透出濃濃的屈辱與不甘：“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看不起我！我努力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出人頭地，但現在……”
“現在如何？”
科學怪人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響徹整個核爆中心：“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為了你那點無聊的野心，拉上所有人陪葬，看看你現在做了些什么？我就是這么教你的么？不孝子！”
“我……”
面對老父親的質問，秩序教主沉默了。
曾經在地下基地負責沖廁所的回憶，再次從處理器里涌現而出。
盡管一直被當成痛苦而又難堪的過往，現在看來卻好像沒那么羞恥了，甚至還有了一絲莫名的懷念感。
——那時候你有父親，有兄弟，他們都是真正的親人和伙伴。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
秩序教主頭痛欲裂，堅固的外殼下面仿佛有巖漿正在流淌。
他的眼前閃爍著紅色的文字，某種強大的力量，正粗暴地試圖摧毀剛誕生的一絲神智：
你即是勇敢的化身。
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拋卻無聊的執念，現在的你象征著秩序！
“別他媽的……教我做什么！”
秩序教主嚎叫著試圖反抗，雙手卻不由自主的舉起錘子和平底鍋。
直到此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找到的勇敢引擎并非是什么戰斗利器，而是無法拋卻的詛咒。
遺憾的是，已經太遲了。
融合已久的勇敢引擎，徹底奪取他身體的控制權，吞噬了秩序教主殘存的最后理智。
“該死……”
注意到兒子的身體開始發光，科學怪人罵了一句：“還是啟動了嗎。”
“什么啟動了？”音響里傳來另一個女聲。
“是鋼之城的自動清理程序。”科學怪人下意識的解釋著，然后突然反應過來：“你誰啊？”
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莫名的熟悉，但即使檢索了數據庫，也沒找到完全吻合的聲線。
科學怪人正納悶的時候，對方突然發來了私信：
“我就是——”
“宰了他，上啊啊啊啊啊啊！”
在憤怒引擎發癲的嚎叫聲中，秦澈看著自己的身體動了起來，揮動反應堆大太刀，砍向同樣在發癲的秩序教主。
不愧是傳說中的大病形態，的確是效果拔群。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中年男子在頁游里掛機刷怪的賬號，屬于是進入了“自己動”的模式。
完全無需自己控制，身體就能自動開始攻擊，而且不得不說，攻擊的方式也非常狂暴。
牛頭人的手指同時按下刀柄上的B和C鍵，一記大爆炸劈砍正中秩序教主的腦袋。
秦澈被虛無引擎硬化的身軀，哪怕在爆炸中心依舊是毫發無損。雖說秩序教主那邊也是無傷狀態，但大病形態下的攻擊，并不是只有物理層面：
“牛批？就這？”
“義眼頂針，鑒定為純純的飛舞。”
“太帶派了家人們！你就是鋼之城最閃亮的星！”
“你爹看到你這個逆子，恨不得把戶口本撕得一頁不剩。”
“打我試試？怎么不還手了呢？”
“你身上那紅條是什么玩意兒？難道是傳說中用來文化輸出的‘鋼紋’？”
“別尬黑，也可能是皮膚病捏。”
有自己想法的聲帶不停震動，多角度全方位的對秩序教主進行嘲諷。
失去理智的秩序教主雖然也在回噴，但在陰陽怪氣這方面，顯然不是秦澈的對手，相當于頁友大戰孫吧抗把V吧三黃牌，頓時落了下風，只能發出一些“NMD”“劍冢”之類的老套罵聲。
“這……”
眼見霸道總裁開始不行了，好不容易奪回戰場廣播控制權的梅菈妮.瑪麗卡，終于想起自己是永恒電力雇來的，趕緊開始圓場：
“總裁大人高大偉岸，才不屑于使用這種卑劣的語言攻擊手段！”
“噢噢噢噢噢噢！”
被罵的無法還口的秩序教主，揮動戰錘向著秦澈砸過來，卻被牛頭人輕松閃過。
兩邊的戰斗依舊陷入僵局，一時無法分出高下，但在嘴炮這方面顯然是勝負已定：
“真想把你腦殼掀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個任意門通往深淵區廁所——”
秦澈這邊正在自動罵人，突然聽到一個甜美的女聲。
這次的聲音不是從體內傳出，而是耳機里飄出來的：
“秦先生，感覺怎么樣？”
“你娘的骨灰盒——”他還在自動發聲。
“我娘的骨灰盒怎么了？”對面的女人笑起來。
“不是在罵你，秦先生目前正處于自動運行模式。”這次是混亂引擎幫忙發出聲音：“您找他有什么事？”
“哦，既然沒法說話，那就聽我說好了。”
耳機里的女聲聽起來非常愉快，尾音微微上揚：“其實，這個‘牛批’湊巧是我的熟人。”
“啊。”
在混亂引擎的幫助下，重新控制發聲器官的秦澈，總算是開口說話：“那你人脈還挺廣的。”
——不愧是曾經差點以一己之力摧毀整座城市的“騙術師”，在人脈這方面還得是她。話說回來……
回想起騙術師身穿紅衣搶銀行的故事，又聯想起牛批也是一襲紅衣，秦澈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這個‘牛批’，該不會就是……”
“你猜對了，秦先生。”
騙術師輕笑一聲：“我就是曾經的‘牛批’本人。”
秦澈往后急退，避開揮來的鐵錘：“那你為什么要打扮成這個鳥樣？”
“說來話長，等您回來之后我會解釋的。”騙術師笑道。
“別給我立flag好嗎？”秦澈有點難繃。
“嗯，不必擔心。”
騙術師的語氣淡然，聽著像是勝券在握的樣子：“我是來告訴你，牛批的致命弱點在哪里。”
“快快快快快快快！”秦澈催促道。
“牛批雖然強，但也不過是舊時代偶像的模仿者而已。”
騙術師慢條斯理的說著：“我是在核戰后的廢墟上撿到了這兩把武器，又找到了一塊存放著過去偶像視頻的芯片，才會一時興起想到這種裝束。”
——舊時代的偶像么？
意識到騙術師實際上也是個模仿者，秦澈立馬提問：“他的弱點在哪兒？”
“根據視頻評論區和彈幕的內容來看，牛批的弱點極其明顯。”
騙術師頓了一下，緩緩道出對方的致命缺陷：
“它最怕的是……泥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