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元宗當時有不少靈石吧，沒了？”
“這兩個月來，弟子們拼命修煉，張伯又恰好擅長陣紋一道，設下多處聚靈陣。”
魏朝雨解釋道，“一來二去，靈石的損耗就大了些。”
“我說怎么感覺劍宗環境比之前好不少，還以為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我一人實力強橫，引得劍宗氣運提升。”周宸頗感頭疼。
“噗。”魏朝雨輕笑，道，“你想太多了。”
“總之靈石的問題得解決一下……劍修跨過元嬰這道門檻后，修士所用的丹藥功效微乎其微。”
“之前我還能憑借嗑藥治療傷勢，或者維持續航。現在的話……吃到撐都沒太大效果。”
“你篩選一下丹藥吧，反正存貨也多，用處不大的丹藥可以賣出去些。”
“劍宗以西二十里，我記得有一處靈礦……年后可以安排人手開采了。”
揉揉眉心，周宸開口道。
劍修不比修士，對靈氣依賴程度沒有那么大。加之剛接手赤元宗那會，人手極度空缺，管手下幾百個弟子都快管不過來，哪有功夫管這群雜役。
千余名雜役魚龍混雜，還不如將他們放掉。
而后周宸前往陸仙陵墓，收獲大量丹藥，劍宗發展正式步入正軌。
事實證明他最初決策并沒有問題，只是想不到弟子數量猛地擴充，靈石即將告罄。
“對了，關于劍修境界一事……”魏朝雨開口。
“這個，我正在考慮，一同放在年后吧。”
身披長袍，周宸長嘆一聲。
之前給劍道定下的斬劍境，破空境……
搞到現在顯得有些累贅，基本沒有弟子拿這個作為參考標準。
主要劍理領悟了，就是領悟了。
能砍死敵人，就是砍死了。
管他什么境界不境界。
我掌握第三階段的斬鐵式，武劍式一點沒掌握，我就是能一劍砍死你，管什么斬劍境，破空境。
沒意義。
修士每層境界渡天劫，跨過去，即產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劍修則不同，目前為止很難用某個境界去衡量其實力。
劍修戰力與劍元總量有關，與劍理掌握程度有關，與劍技熟練程度也有關。
把一項劍理練透，不會劍技，都是強者。
同理，每一項劍理理解不算太深，但兩三種劍理結合起來形成劍技，威能強大，也是強者。
著實令人頭疼，索性不再去想。
緩步走到窗遍，云霞漫天，遙望醉人夕陽。
今日，已是除夕。
經過這段時間休（shuang）整（xiu），他一身實力已恢復了三四成。
不要認為很慢。
別的元嬰分神，戰斗一次受重傷，哪個不是動輒閉關療傷幾年幾十年。
有的傷勢過重，終生落下病根，更慘一點的，閉關幾十年，重傷不治，坐那暴斃也不在少數。
雖恢復了些力量，但周宸心里還是沒底。
過慣了提心吊膽的日子，實力一旦不足，心里極其發虛。
“今晚便是除夕夜……”
周宸咂舌。
嗯，不能偷懶，趁現在修練一會。
“行了，不用照鏡子了，氣色很正常……”
周宸撣撣衣襟，隨口說道。
魏朝雨掌心用力，鏡面咔擦一聲碎裂，她狠狠瞪了周宸一眼。
“我發誓，這是最后一次，真的，相信我。”
周宸抖抖袖子，衣擺飄搖。
不錯，很有氣勢。
“再相信你我就是傻子。”
“咳咳，走了。除夕夜，下去和弟子們吃年夜飯。”
整理完畢，二人走下山峰。
華燈初上，一盞盞燈籠燃起溫暖光澤。
點綴在劍宗各處，連成一片赤色海洋。
沒有除夕夜的春節晚會，弟子們彼此扎堆。
別說，還真有那么幾個弟子會幾手絕活，在旁人圍觀下，表演著雜技。
忙活起來，當真不比城池中的夜市景象要差。
“確實多了不少新面孔。”
靠在半山腰上，心眼向下掃去。
那些所謂“生”面孔，龍行虎步，氣血充盈，即便不修劍道，也是武道好手。
“這群人，當初一個個瞞著身份入宗，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說不上來。”
“還好內鬼沒有搞事情，不然別說什么斬元嬰斬分神，我估計連云津城都出不去就被抄家了。”
一輪圓月高懸空中，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魏朝雨嘴角不自覺上跳，她狡黠一笑，“你該慶幸，當初我好幾次想去巡查司舉報你，最后都忍了下來。”
“我就知道你不老實。”周宸嗤笑道，“實際上，我連措辭都想好了。你若真舉報我，我就說你堂堂修士，威脅我這武道小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到時候巡查司一查，指定把你先抓起來，而我正好借此機會跑路。”
好你個周宸。
算盤打的真好啊。
魏朝雨聽的一愣一愣。
這小崽種，從小壞到大！
嗖！砰！
一束煙花升空，在夜空中綻放。
噼里啪啦的鞭炮點燃，一時間蓋過人聲。
從山腰上看這一幕，當真美不勝收。
鼻尖傳來一抹冰涼，抬起頭，可見漫天雪花飄飄然下落。
“下雪了？”
魏朝雨愕然。
她來南域這些年，冬季微寒，偶爾天氣好，普通人都可穿單薄衣衫上街，何曾見過落雪。
南域本少雪。
新年將至，卻是難得下了一場，飄飄然然，還是場大雪。
“你久處南域，應當沒見過雪景吧？”她開口道。
“不。”周宸搖頭，“北國雪景，江南初春；西塞大漠，中原青山，我自當都是見過的。”
“吹牛。”魏朝雨輕笑。
“不信算了。”周宸聳聳肩，沒有反駁，“不過，這雪下的是好。”
他伸出手，任由雪花片片飛舞，落在掌心當中，帶來冰涼觸感，轉瞬融化。
“怎么說？”魏朝雨雙眸閃爍著光彩，雙手彎成一捧，同樣接著雪花。
“除夕落雪，新舊年交替，當有萬物更新之意。”
“不知此時的長安城，可否見得此景。”
魏朝雨動作稍頓，“即便見得，怕是也無心賞雪。”
同為南域，長安城以南，盡皆淪陷外域仙之手。
百姓生死未知，大玄始終未有動作，不知是和用意。
“長安城，這名字好，真的好。”
周宸忽而開口，“每每念起，瞬間就能把我勾到另一個時空。”
魏朝雨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小時候，有人問晉明帝，長安和太陽哪個遠。”
晉明帝是誰？
魏娘子有些疑惑，默默聽著。
“年歲尚小的晉明帝回答太陽更遠。因為有見人從長安來，卻從未見有人從太陽來。”
“后來年長，有人再問，想來，應當是長安更遠。”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呼出的熱氣，在這冬夜中拉出一條場長長白霧。
“不瞞你說，聽聞此名，我的確想去此界的長安城看看。”
“這大玄古都，是否和我期待中的一樣。”
“可惜幾次匆匆而過，而今已無機會再入。”
“希望今后能有這個機會吧。”
“萬物更新，舊疾當愈。長安常安。”
周宸搓了搓手，轉過頭，露出一個帶有幾分悵然的笑容，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