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
漠風城的氣氛,突然變得極其詭異。
四門緊閉,城內無數甲士往來巡弋,整個城池的內外聯系徹底斷絕。甚至,就連平日里進進出出,販賣瓜果蔬菜、豬肉柴火的底層百姓,也都斷了生意。
換成正經人間皇朝,這般封城,只要三五天時間,就會出大亂子。
但是神胤皇朝、貪狼之國的百姓,早就被國主、領主們折騰慣了。
漠風城封閉了大半個月,底層百姓已經有人開始啃樹皮為食,拆梁柱為柴,市井已經蕭條得猶如鬼蜮,但是居然太太平平,安安靜靜,不見絲毫騷亂。
百姓們不見騷亂,亂的自然就是漠風城主一家子!
也不知道魚孤傲對魚餮軍,還有他的一家子兒孫說了些什么,總之,魚餮軍還有一眾兒孫,全都開始瘋狂入魔的,修煉一門魚孤傲傳下的‘神奇秘法’!
漸漸地,有風聲從城主府中傳出——魚孤傲許諾,漠風城一脈兒孫中,誰能第一個將這功法修煉至大成境界,他就會將其帶回飛狼郡城,當做接班人來培養。并且,魚孤傲許諾,一旦被選中的兒孫,未來修煉到佛陀境界,他就會立刻退位讓賢,將郡主寶座交給這個‘幸運兒’!
是以,魚餮軍的一眾兒孫,都開始不眠不休的修煉這門秘法。
甚至,平日里最癲狂,最暴虐,最喜歡魚肉、戲弄百姓的魚典豐,這些天,也都老老實實的在城主府內閉關,正兒八經的修煉這門據說‘直指佛主至高妙境的無上秘法’!
因為修煉途中,不能有任何滋擾,是以漠風城封城。
而漠風城的城主府,更是被十余萬精銳甲士圍得水泄不通,數重城防大陣級別的防御陣法將城主府徹底封鎖,就連一只蒼蠅都無法飛進去。
尤其魚孤傲帶來了好些飛狼郡的著名大將,其中不乏佛陀境的大能高手。
面對如此森嚴的封鎖,一心一意來復仇的本愿,也只能和其他被封鎖在城中進出不得的百姓一樣,這幾日都蜷縮在街頭,默默的啃著冷饅頭,靜靜的等待著時機。
相比在街頭露天席地啃窩窩頭的本愿,盧仚和大牯牛的小日子過得可真好。
偌大的城主府,儼然成了盧仚的后花園,他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尤其是他第一天就找到了城主府的小廚房所在,和大牯牛整日里蹲在廚房附近,找了個清凈樓閣放肆的大吃大喝,靜靜的看著城主府內群魔亂舞、勾心斗角,端的是賞心悅目,不知道有多快活。
“嚇,換成其他人,被人忽悠著修煉這等惡毒秘法,我是一定要出手阻止的。”盧仚端著海碗,大口大口喝著美酒,沖坐在對面的大牯牛翻了個白眼:“話說,你自己長得‘牛模牛樣’的,你在這里吃五香牛肚下酒,你這樣,好么?”
大牯牛比盧仚大了好幾倍的大眼珠子,朝著他還了一個極其有力的大白眼。
他端著酒壇子,‘咕咚’幾口老酒灌了下去,抓起一塊燉地稀爛的牛腩肉,‘呱唧呱唧’的啃得不亦樂乎。‘牛模牛樣’又怎么了?他只是長得像牛,他自家族群和牛根本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好不好?
“這肉,燉得香,好吃!”大牯牛含含糊糊的嘟囔著:“回去了,要把家里的幾個蠢婆娘狠狠打一頓,她們平日里燉的都是什么玩意兒?好端端的肉,硬是能燉出一股子青草味,真是死性不改!”
不等盧仚開口,大牯牛繼續嘟囔道:“不要說我們一族是食草的,沒錯,我們一族,是吃草的,但是肉香,酒香,所以我們當然也能吃肉喝酒……哎,你們人族,不是經常說什么以形補形么?我長得像牛,所以我吃點牛肉我怎么了?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盧仚被懟得啞口無言。
老僧紅塵留下的解說中,說大牯牛這一族‘老實憨厚’、‘淳樸善良’……你看看這廝,有一點兒‘老實憨厚’的嘴臉?有半點兒‘淳樸憨厚’的模樣么?
大牯牛傾斜酒壇子,在兔猻面前的海碗里,又倒了一大碗酒。
兔猻愜意的抖了抖身上長毛,伸出舌頭,一小口一小口的舔舐著酒水,同樣是舔得不亦樂乎……可憐的翠蛇,被兔猻當做泡酒的材料,整個盤成了一盤泡在了海碗地步,此刻正生無可戀的泛著白眼,吐著泡泡!
如果不是這么多年的老交情,翠蛇真想一口毒液混在酒水中,毒不死這頭該死的野貓子,可也要坑得他腹瀉三個月不可!
大牯牛給兔猻喂了一大塊燉得稀爛的牛蹄筋,很好奇的看著盧仚:“可是,老爺,您的修為雖然弱了些,體格也不經風了一些,但是這城里的一群螻蟻,也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弱鳥……你干嘛還在這里躲躲閃閃的?”
他昂起頭,挺起胸膛,傲然道:“我們一族做事,向來直來直往,從來不遮遮掩掩的。這城主不是個東西,那就弄死他唄……干嘛還要躲在他家里混吃混喝?”
搖搖頭,大牯牛嘆了一口氣:“雖然說,混吃混喝的小日子過得蠻愜意的!”
盧仚冷哼了一聲。
他看了看大牯牛,沉吟片刻,喃喃道:“一個呢,想要看看神胤皇朝究竟是什么模樣,人心能爛到什么程度……還有一個呢……我有點忌憚!”
大牯牛瞪大了眼睛:“忌憚?那就是害怕嘍?老爺您害怕什么?早說啊,您有什么忌憚的,只要一聲令下,老牛我闔族上下無數壯碩好兒郎一涌而出,妥妥的將他踏成肉泥!”
盧仚就斜了他一眼。
呵呵,踏成肉泥!
尋常對手,盧仚相信,大牯牛一族還真能輕松將對方打殺。畢竟,大牯牛一族,盡是被老僧紅塵收服、煉化的佛國護法神魔,他們族中,就算是剛剛出生的小牛犢子,都有著大菩薩級的肉體蠻力,不等成年,肉身力量就可以抗衡佛陀!
但是這一方天地,很可能是那一頭三十三年蟬所化的三十三佛隕落之地!
那廝若是真的隕落了,盧仚倒也不怕什么。
但是這三十三年蟬本身就詭異無比……而魚孤傲拿出來的那門小都箓元魔秘,如此詭邪,其來歷莫測,盧仚懷疑,這門秘法,就是三十三佛留下的后手!
若是如此,那就有趣了。
盧仚可不想貿貿然的現身,然后被人狠狠的坑一把。
“且看著……這一方天地,有點意思。且耐心等候。或許沒有什么收獲。但是也或許,呵呵。會有出乎意料的大好處呢?”盧仚一邊喝酒,一邊吃肉,同時不斷吸收源源不斷從東方佛國用來的信仰念力。
他的修為,他的法力,他的道行,全都在這猶如海潮一般用來的信仰念力的推動下瘋狂飆升……他不急,他一點都不急!
如此,過了一個月。
漠風城的城主府中,有了動靜。
魚餮軍的一個曾孫兒,第一個完成了魔魂的凝煉。平日里還算有幾分帥氣,生得頗為俊俏的青年男子,如今已經變成了皮膚血肉近乎半透明,體內骨骼卻通體呈灰金色。在夜間行走時,骨骼隱隱泛著淡淡光輝,輕柔無聲,整個人好似一具空虛的人骨骷髏狀風燈在離地飄行,端的是鬼氣森森、駭人無比。
盧仚認真的,近距離的觀察著這第一條成型的魔魂。
這位名字已經沒有意義的曾孫兒,其血肉、骨骼、骨髓、內臟,完全沒有了半點兒生機、精華,就好像被榨干了汁水的甘蔗渣,徒有其型,已經整個變成了徹底的廢物。
但是相對應的,他完全凝成一體的魔魂強大而詭邪。
虛空中,一縷縷奇異的道韻不斷向他的魔魂主動吸附過去,每一個呼吸間,他的修為、他的道行,他掌控的力量,都在不斷的提升。
這種提升的效率,頗有一種烈火烹油,近乎涸澤而漁焚林而獵的意味。
這廝在凝成魔魂前,不過是區區真仙一重天的修為。凝成魔魂后的第三天,這廝的修為居然一躍達到了大菩薩境的門檻上!
須知道,漠風城主魚餮軍,也才真仙境二十七重天而已。
盧仚幾乎是看著,這個凝成了魔魂的曾孫兒,在短短兩三天時間內,修為以一種不可思議、毫無道理的速度急速攀升。
而且,他的思維方式,他的行為舉止,乃至他的一些日常的生活習慣等,在這短短兩三天內,就在盧仚的眼皮底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這廝性喜美色,而且男女不忌。每天他都要禍害三五個侍女,或者火海兩三個貼身的書童。但是這幾日里,這廝對于美色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沖動,而是對于精血、生魂,有了極其強烈的渴望。
凝成魔魂的第一天,他自家院子里的所有侍女、書童統統遭了毒手,被他一口抽成了飛灰。
凝成魔魂的第二天,這廝院子附近巡邏的兩隊城主府守衛,也被他偷偷摸摸獵殺,連一縷殘魂都沒有留下。
凝成魔魂的第三天,也就是實力攀升到大菩薩境門檻的時候,這廝已經變得躁動不安,猶如火燒屁股一樣在自家院落里轉來轉去,不時發出即可難當的喘息聲。
終于,這一日的正午時分,這廝猛地推開院門,猶如一縷陰風一樣,朝著隔壁自家兄弟的小院疾飛了過去。
平日里,漠風城的城主府,這些魚餮軍直系子孫后代居住的院落附近,自然是戒備森嚴,常年有近萬甲士駐守四周,就是為了守護這些城主后裔的安全。
尤其是,昨日里,這廝將自家院子附近的兩隊守衛吞噬一空,城主府已然發現了這件事體……但是城主府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將這附近所有守衛撤空。
一路行來,如入無人之境,這廝來到自家兄弟的院子門口,右手在厚重的院門上輕輕一抹,布置了加固防御禁制的金屬院門頓時無聲無息融化,院門在頃刻間消失。院子里,幾個正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侍女猛地瞪大眼睛,就要發出驚恐的喊叫聲。
一條半透明、邪氣森森的人影晃悠悠的,似緩實疾的從院子的正房中飄出,繞著幾個侍女猛地旋了一圈,幾個侍女就驟然干癟了下去,然后‘噗’的一聲,炸成了點點殘渣灰塵飄散。
同樣半透明的血肉、臟腑,骨骼成就了青金色,大白天的也散發出淡淡的幽光。同樣凝成個魔魂的青年笑吟吟的看著闖入自家院落的兄弟:“小七,你就這么闖進來,是何用意?”
小七微笑著,大踏步的走向自家兄長,一聲不吭的伸出手。
對方也伸出手,兩人的手掌猛地輕輕一撞,就聽一聲悶響,兩人身體同時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九子鬼父小都箓元魔秘的邪惡歹毒之處,就此展露無遺。
只要凝成魔魂,那么魔魂之間,天生就有著無比強烈的相互吞噬、相互融合的沖動……而且,一旦見面,就必定是相互痛下殺手,絕無緩和的余地。
尤其是,在那種強烈的欲望驅使下,這些凝成的魔魂不會畏懼,不會懼怕,他們一旦看到對方,就會傾盡全力的去吞噬對方,或者被對方吞噬,真的是不死不休……就算自己完全落了下風,他們也絕對不會逃走!
兩人身軀爆發出淡淡的光輝,一縷縷青金色的魔光順著他們相互接觸的手掌急速的洶涌、對沖。磅礴的邪力相互吞噬、融合,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兩條魔魂就已經消失了一條。
小七畢竟是占了一點先機,他比自家兄長早了幾個時辰凝成了魔魂,是以他的底蘊略強。他的兄長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小七已經穩穩的踏足了大菩薩境!
讓在一旁觀望的盧仚感到詫異、驚駭的是——小七和他兄長,都只是剛剛踏足大菩薩門檻的修為……按理說,他們兩者融合,就算一加一吧,他們最多能穩固在初入大菩薩境的修為上!
而這兩個家伙相互吞噬,只留下一條魔魂后,留下的小七,居然很不講道理的,將修為直接提升到了大菩薩巔峰境!
一加一,近乎等于一百?
“詭譎莫名!”盧仚掐著手指計算起來:“如此說來,九個兒子,八十一個孫子,七百二十九個曾孫,還有后面這么多灰孫子,若是全部成功,那么……”
盧仚臉色隱隱有點難看。
這詭異歹毒的小都箓元魔秘,難不成還能直接成就一尊佛主?
這也,未免太離譜了一些!
如果這真是三十三佛的算計,他想要做什么?
此起彼伏的慘嗥聲、尖叫聲,在漠風城的城主府內不斷傳來……有些慘嚎尖叫,是魚餮軍的子孫們發出,而更多的慘嚎尖叫,以及驚恐絕倫的哭喊聲,則是城主府的仆役下人們發出。
魚餮軍一家子,老老小小數以萬計,服侍、服務他們的仆役下人,更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
從外界看來,長寬都只有數里地的城主府,規模并不大。
但是實際上,這座城主府也被架設了大陣,外界看上去只有數里方圓的城主府,內部的空間,實則比外界的漠風城還要大了好幾圈。城主府內山林森森,庭院華美,大大小小的庭園樓閣此起彼伏,端的是美輪美奐,儼然人間仙境。
只是隨著一個又一個魚餮軍的兒孫修成的魔魂,首當其沖的,就是城主府內的仆役下人,還有駐軍守衛,成了他們狩獵的對象,第一批進補的大藥靈丹。
到處都是幽森詭邪的笑聲。
到處都是尖銳的哭喊慘嚎。
雷霆聲,劍鳴聲,各色法器轟擊的聲響不絕于耳。
這小都箓元魔秘凝成的魔魂,修為進度極快,戰力極強,尤其頗有幾分天魔無形無影、無聲無跡的特性。那些仆役下人也就不說了,就算是駐守在城主府中的那些精銳守衛,哪怕他們組成了一座座小型的軍陣嚴防死守,也根本承受不住這些魔魂的沖擊獵殺。
短短幾日內,城主府內的‘外人’幾乎被屠戮一空。
也就只有魚餮軍,還有他最寵愛的幾個美人,以及一批沒有被傳授秘法,還算是正常人的兒女后裔,戰戰兢兢的聚集在魚餮軍的居所庭院。
陳設華麗的大廳內,魚孤傲端著茶盞,笑吟吟的端詳著面前一塊明亮的水鏡。
鏡光中,是魚典豐‘桀桀’怪笑,沖著一隊近千名精銳護衛瘋狂撲殺的場景。
這一隊精銳護衛,是魚餮軍用來駐守在自己居所院子外的貼身護衛,修為最弱的士卒,也有著真仙境二十重天的實力,領軍的將領,更是和魚餮軍本身的修為相差仿佛。
這樣一隊千人精銳,就是整個漠風城最核心、最骨干的城防中堅,平日里魚餮軍也是用高官厚祿、財富美人好生籠絡,才將他們調教得忠心耿耿!
但是這樣一隊精銳,居然被魚典豐這么一個平日里除了魚肉百姓,其他狗屁不會的紈绔公子沖擊得陣腳松動,不時有倒霉蛋被他從軍陣中抓出,三兩口就吸成了一捧飛灰!
盧仚和大牯牛肩并肩的蹲在小樓上,近距離的旁觀魚典豐和這一支精銳護衛的大戰。
很兇,很邪,很霸道,很凌厲。
魚典豐并沒有動用什么驚天動地的法術,什么高深莫測的神通……他本身就是法術,本身就是神通。他進退之間,快如閃電,隱隱有幾分傳說中‘虛空天鬼’破空瞬移的韻味。他身形滑溜,近乎無形無質,一切劍芒劍光,都無法碰觸他的身體分毫。
而他更似天生的‘禁法之體’,他在這一支護衛結成的軍陣之間往來穿梭,所過之處,所有禁制禁法統統破碎,不能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的殺傷。
他的力量極大,絕對不弱于高階的金身佛陀,雙手所過之處,那些高階真仙器級別的甲胄、刀劍紛紛破碎,被他隨手一把就捏成粉碎。
至于那些護衛,只要是被他侵入周身十丈之內,體內的血氣精華、神魂念頭就不受控的從渾身毛孔傾瀉而出,彈指間就被他吸得干干凈凈。
不動聲色間,盧仚雙手結印,給剩下的數百名城主府守衛加持了一門‘小金剛禪定佛光’的護體神通。一圈極淡的金光頓時蒙在了這些守衛身上,讓他們力量飆升,神魂穩固,肉體強度、對外邪的抵抗力也提升了十倍以上。
盧仚動用的力量,大概是八劫、九劫真佛級的法力水準。
神胤皇朝的這些正規軍,他們修行的法術神通,其老底子,還是當年盧仚傳給魚癲虎等人的佛門神通秘法,其最主要的一脈佛法,就是極圣天佛門大金剛寺的大力金剛神通。
是以,盧仚將這門小金剛禪定佛光悄然加持上去,淡金色的佛光和這些守衛身上本身的金光瑞氣完美的融為一體,就連在一旁觀戰的魚孤傲、魚餮軍,也沒能看出這些守衛身上發生了任何的異變。
盧仚自忖,以他如今的實力,偷偷加持了這一門神通后,這些守衛的實際戰力,起碼可以和剛剛踏入佛陀境門檻的佛門大修抗衡。
饒是如此,魚典豐歇斯底里的狂笑聲中,他進退之間,只用了短短一刻鐘時間,就將剩下的數百守衛吞噬一空。
盧仚不由得心生駭然。
這可是數百名實際力量不弱于佛陀的精銳……居然被魚典豐輕松擊殺?
這魚典豐如今的實際戰力,起碼也有著普通五六劫巔峰真佛的水準。
他也只是剛剛凝成了魔魂而已……等他氣候再深一點,等他被人收割,最終祭煉成了所謂的九子鬼父小都箓元魔,那又將是何等的兇焰滔天?
“厲害啊,厲害!”盧仚輕聲的對身邊抱著一顆燉牛頭狂啃的大牯牛喃喃道:“這門邪法……嘖,稍加改動,讓我家那老爹去修行,應該是極好的。”
“我那老爹,雖然只要我這么一個寶貝兒子,但是他有無數的元魔分身,那等先天元魔……唔,將這小都箓元魔秘法中的這幾段法門稍稍修改一二,讓老爹將他精血注入他的分身元魔中,再用‘偷天換日’的神通,將其模擬成自家子嗣的血脈波動。”
“嗯,以一人之力,可以模擬出數十代子孫后代來……一、九、八十一、七百二十九……如此類推下去,老爹擁有的分身元魔數以億計,以祂們模擬子孫后裔進行修煉,根本不用忌憚任何的反噬可能。”
“嘶,這門秘法,豈不是為他天造地設的大神通?”
“且認真觀察下去,看看這秘法最終是個什么樣的嘴臉……后患么,我盤算著是肯定有后患的,只要我們將這秘法的后患徹底抹除了……將制造后患的那個人給解決了,這門大神通,還是很有幾分修煉價值的。”
盧旵的那些分身元魔,數量眾多,狠戾兇毒,端的是一門極其神奇玄奧的大神通。
只是,他的那些分身元魔,多則多矣,個體的實力實在是有點拉胯。
但是如何配合上這九子鬼父小都箓元魔秘,將那些分身元魔重新祭煉,讓其不斷的九九進一,最終化數以億計的分身元魔為一尊至強的小都箓元魔……那祂將擁有多么恐怖的戰力?
就看區區一魚典豐,都能戰勝數百名擁有初入佛陀門檻實力的精銳守衛……那以盧旵的實力和底蘊,以他分身元魔的數量,真個大成之后,會擁有何等驚天動地的實力?
唯一可慮的,就是這門秘法的來歷,以及這門秘法背后的人!
盧仚緩緩點頭,端起海碗,‘咕咚’又是一口。
魚典豐屠光了自家父親院落外駐守的守衛,伸出泛白的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咯咯’笑了起來:“祖父大人,父親……孩兒我……”
遠處,一聲怪異的冷笑傳來:“豐弟,難不成你以為,你是第一個修成大成的幸運兒么?嘿嘿,這么多兄弟都還沒吭聲,哪里輪得到你這個廢物開口?”
魚典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體沒動,腦袋‘咔嚓’一下在脖頸上扭了一百八十度,朝著身后望了過去:“啊,是大哥啊……對啊,我們這些做兄弟的,都是廢物,就你這個做大哥的,早早的就把自己當做了漠風城的未來城主么。”
“嘻,讓我掂量掂量,你這個大哥,究竟有什么能耐!”
小都箓元魔秘中的先天禁制發動,魚典豐和一眾兄弟,相互之間產生了極其詭邪的因果牽連,相互之間對對方有著強烈無比的貪婪和覬覦。
他們丟下了魚孤傲、魚餮軍所在的院落,身形晃動,直奔著其他那些也修成了魔魂的兄弟狂奔而去!
偌大的城主府中,魚餮軍的兒子殺兒子,孫子殺孫子,重孫子殺重孫子……那些挑選出來,修煉了小都箓元魔秘的子孫們殺成了一團,打得整個城主府天崩地裂,幾乎將所有山水建筑全都夷為平地。
城主府中的所有仆役下人、護衛侍女等等,隨著時間退役,也被斬殺吞噬,最后就連園林中蓄養的那些珍禽異獸、鸚鵡白鶴等物,也都被吸成了一團飛灰。
除開魚孤傲、魚餮軍所在的院落勉強維持了完整,整個城主府,也就只有盧仚和大牯牛藏身的小樓,以及樓外的一片假山、樹林,還完整的矗立在一片廢墟中。
盧仚盤坐在小樓頂大吃大喝,長生蓮臺懸浮在頭頂,放出淡淡明光籠罩四方。
城主府中所有的活物,全都忽略了這座小樓的存在,甚至沒人朝這邊望一眼。
如此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第四十九天的子夜時分,一聲驚天動地、直侵神魂根本的陰笑聲沖天而起:“是我,是我……哈哈哈,原來要將這些廢物全都吞噬一空,耗費四十九天晨光,將所有血脈之力、所有命數命格氣運稟賦凝為一體,這門秘法才能真正大成!”
光芒粼粼,邪光涌動。
魚典豐居然是最后的勝出者!
他通體變成了半透明的青金色,體內已經看不到任何五臟六腑、骨骼經絡的痕跡,唯有一團邪異無比的青金色幽光閃爍不定,其中不時有無數團詭奧的道紋符印一閃而過。
他身邊纏繞著一聲聲若有若無、邪異萬分的梵唱聲,背著手,四平八穩的走向了魚孤傲、魚餮軍所在的院落。他每一步邁出,腳下自然而然有一團青金色陰光浮蕩,冉冉綻放開一團水缸大小的蓮花。
這蓮花認真看去,每一片蓮花瓣上,都天然烙印著一句一句邪惡、猙獰的經咒!
那等經咒,悖逆人倫,逆轉天理,放在下界,任何一句泄露出去,都會造成一方天界的道韻瓦解、道心崩碎,可能讓一方天界徹底灰飛煙滅,最終化為一片至陰至邪的邪魔鬼蜮。
這些蓮花瓣上的經咒,完全就不應該存在于天地之間!
盧仚深深的看了一眼魚典豐腳下不斷浮現的蓮花,看到那些蓮花瓣上的經咒,也覺得神魂一陣浮蕩動搖,無數邪念從神魂中滋生,心頭更是有無數雜念涌出,恨不得就此化為天地間最兇邪的屠夫、暴君,肆意胡為、禍亂周天……
輕頌一聲佛號,長生蓮臺上一縷明凈澄透的佛炎冉冉搖晃,裹住了盧仚身體,斷絕了侵入的邪念!
大牯牛身上,則是一圈圈明光升騰浮蕩,完全不受這門邪法的任何影響!
他已經并非一個完全獨立的生命體,他的神魂寄托于紅塵天,他的血肉、生命,也全都屬于紅塵天……想要讓大牯牛入魔,或者想要用類似的方法咒殺大牯牛,就必須將整個紅塵天徹底崩碎才能做到!
但是……崩碎紅塵天……以魚典豐的這點邪力,怎可能做得到!
盧仚不由得看了一眼大牯牛,‘嘖嘖’驚奇了一番。
兔猻和翠蛇發出不安的鳴叫聲,眼眸中,隱隱有邪光蕩漾……盧仚一把抓起了他們,隨手丟進了長生蓮臺,佛炎包裹下,兩位大爺的氣息迅速穩固了下來。
魚典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家父親和祖父所在的校園門口,他猛地挺起了腰身,雙臂朝著天空狠狠一振。
‘嘩啦’一聲。
以魚典豐為圓心,整個城主府整個化為一片平地。
他面前之前還大致維持完好的庭院樓閣放出森森佛光,十幾重防御大陣亮起,然后在魚典豐放出的滔天邪力面前,佛陣崩碎,佛光湮滅,庭園樓閣化為飛灰,露出了魚餮軍、魚孤傲,以及魚餮軍身邊的一眾美人、兒女后裔等。
“祖父大人!”
魚典豐‘咯咯’笑著,得意洋洋的一揮袖子,朝著四周光潔如鏡的地面輕輕一指:“典豐如今修為,可還能入眼么?”
不等魚孤傲回答,魚典豐又像模像樣的朝著魚餮軍深深的行了一禮:“還有,父親,孩兒這是大功告成了,嘿……以后,這飛狼郡郡主的寶座,就是孩兒的了……呃,父親您放心,您窺覷的那些個嬸娘、伯娘,孩兒會把她們弄到手,代替您好好的嘗一嘗味道的!”
“還有,您這些年頗為不滿的那些叔父、伯父……呃,孩兒會找機會,將他們一個個全都弄死……不然的話,那些嬌俏可人的嬸娘、伯娘,怎可能乖乖的任憑孩兒為所欲為呢?”
眸子里閃爍著癲狂、迷離的非人邪光,嘴里胡言亂語了一通悖逆天地人倫的瘋癲言語,魚典豐搖晃著身體,一個閃爍就到了魚孤傲面前。
他一把抓住了魚孤傲的袖子,‘咯咯’怪笑道:“祖父大人,趕緊的,下令吧,把飛狼郡郡主之位,讓給我……嘻嘻,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試試郡主寶座是什么滋味而來。”
雙眸邪光大盛,魚孤傲的面皮居然被魚典豐眸子里透出的邪光燒得‘嗤嗤’直響。
眼看著魚孤傲的面皮翻卷起來,燒出了大片的血泡,魚孤傲吃痛之下,不由得嘶聲尖叫:“餮軍,還不動手個,更待何時?”
魚典豐雙眼一翻,邪光大盛。
“動手?動什么手?啊?老家伙?老不死的?你們在計算些什么?”
魚典豐頃刻間就是一通破口大罵,近乎歇斯底里的瘋狂詛咒——吞噬了這么多兄弟、兒孫、侄兒等血脈親人,不僅僅吸收了他們所有人的天賦資質、命數氣運,他更是將這些人的記憶、經驗等等,全都融為一爐。
魚典豐自己,是個實實在在的紈绔廢物,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要說起魚肉百姓、荼毒生靈,他是一等一的好手,整個漠風城沒幾個人比得上他。但是要說起正經事情,魚典豐真正是個廢物,他能懂什么?
但是,他的那些兄弟當中,頗有幾個頗為精明能干,眼珠子早就盯上了漠風城主寶座的狼崽子。魚典豐將他們吞噬后,這些經驗、野心、閱歷、積淀,統統為他所得,而且發生了極其奇妙的陳化反應。
魚典豐聽得魚孤傲的一句話,就驟然發現事情很有點不對。
他一聲怒嘯,周身邪光大盛,化為一團人形光影就朝著魚餮軍撲了過去:“老家伙,我弄死你!”
邪氣沖天,邪光籠罩之處,魚餮軍身后,那些并沒有修煉小都箓元魔秘的兒女們,一個個面皮驟然慘白,體內精血不受控制的噴薄而出。頃刻間,魚餮軍規模龐大的直系兒女們死傷殆盡,一個不留!
魚餮軍身體一抖,再一抖。
他數以千計的兒女后裔,除了那些聯姻外嫁的女兒,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死得干干凈凈了?
這就,孤家寡人了?
“爹!”魚餮軍嘶聲尖叫:“你說好的萬無一失呢?”
咒罵聲中,魚餮軍一聲大喝,一指頭捅破了自己心口,就看到一道血水噴出,在他面前頃刻間化為一根長有三尺的小小旗桿,上面有一面血淋淋的小旗子急速搖晃。
血旗一抖,魚典豐的身體驟然一僵。
他低沉的嘶吼著,剛剛吞噬了這么多兄弟姐妹、這么多后輩族人的精血神魂,他的氣息再次飆升,實力再次飆漲……但是他修煉的秘法,本身就留下了暗門,此刻魚餮軍的秘術一出,任憑他魚典豐的真正修為已經比魚餮軍強出了千倍、萬倍,他也絲毫動彈不得!
魚孤傲緩緩點頭。
這克制法門,看來是沒有異常的。
現在,就看魚餮軍能否將魚典豐徹底收服,將其切成九片后,和自己九分的神魂融為一體,化為真正不死不滅的九子鬼父小都箓元魔!
一旦這小都箓元魔成就……那么,就輪到他魚孤傲動手,看看能否將魚餮軍所化的小都箓元魔成體徹底煉化,化為自家的元魔分身!
一旦他魚孤傲成功,而且沒有任何的后患的話……魚蒼狼就會參考這次的試驗,正兒八經的修煉這門秘法……到時候,魚蒼狼會信守諾言么?
魚孤傲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搖搖頭道:“餮軍,動手吧。他已經不是你的孩兒魚典豐,他已經是……一尊魔!”
魚餮軍帶著一絲心悸之色,死死的盯了魚典豐一眼。
他沉吟片刻,猶豫道:“父親,這秘法……”
魚孤傲淡然一笑:“你此刻還不動手,他就會反噬殺你……你,有得選么?”
魚餮軍身體哆嗦了一下,他咬咬牙,苦笑了起來。
是啊,沒得選。
作為魚孤傲不怎么受寵的庶子,就連封地都只有一個邊疆荒僻軍城的庶子,魚孤傲親自找上門來,讓他用所有的兒女子孫做代價,修煉這門惡毒的秘法……他根本就沒得選!
“是!”魚餮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典豐,你這次,是被為父和你祖父,給坑了。”
魚餮軍開始詳細描述這門小都箓元魔秘的真相——所有修煉這門秘法的人,全都是耗材……他們的犧牲,只是為了讓魚餮軍最終煉成這門狠毒狠戾、滅絕人性、悖逆人倫的秘術。
魚餮軍緩緩說來。
魚典豐就在歇斯底里的尖叫、謾罵……魚餮軍的一字一句,就好像無數帶著倒刺的利刀,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心,讓他感受到了無邊的痛苦、滋生了無邊的怨毒。
然后,魚餮軍按照秘法中的步驟,開始用各種歹毒的神魂刑罰折磨魚典豐。
魚典豐的那點屬于人的靈智被一點點的磨滅。
人性湮滅,魔念滔天。
雖然魚典豐本來就沒多少‘人性’,但是隨著秘法的不斷催動,他越發的魔焰熾烈,那歹毒兇邪的魔氣化為青金色的幽光照亮了整個城主府,一波一波外泄的邪念余波,就震得籠罩了整個城主府的防御大陣松動搖晃,好些地方不斷的崩裂坍塌。
魚孤傲一聲大喝,四面八方圍住了城主府的精銳甲士紛紛結陣,對城主府四周的大陣進行加固。
偌大的城主府中,就只能聽到魚典豐歇斯底里的慘嗥聲、咒罵聲。
到了最后,隨著最后一絲人性理智的徹底泯滅,他已經不能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他所能發出的聲音,只能是歇斯底里的尖叫、毫無意義的咆哮。
魚餮軍依舊不斷的用秘術折磨這尊新生的‘魔’!
天地之間,浩浩蕩蕩的邪惡氣機憑空而生,不斷融入這尊扭動閃爍的青金色‘魔’影中。他的氣息變得越發龐大,漸漸地,讓盧仚都感受到了一絲絲心悸。
這氣機,幾乎都能媲美兩儀天的佛主!
這是何等可怕的歹毒魔功!
而在城主府外,街道上,本愿小和尚已經蠢蠢欲動,這些天,他已經逐漸溜達到了最靠近城主府的一條小巷里,隔著兩個街角,他已經能清楚看到守在城主府圍墻外的大隊甲士。
這一日,城主府內,魚孤傲的聲音緩緩傳來:“需要血祭祭品……來人,將整個漠風城屠了,將那些賤民的精血、神魂收集起來,喂養我的典豐乖孫兒!”
四面八方,大群飛狼郡的精銳甲士齊齊應諾,毫不猶豫的啟動了城防大陣,封閉了整座城池,就要放手殺戮。
本愿悚然動容,猛地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