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寶石手鐲脫離了白露的身體。
白露扭曲變形,更變成了半透明狀,也說不清是肉身還是鬼軀的身體,死死的纏在了盧仚身上,張開大嘴,瘋狂的撕咬他的身軀。
滿口鋒利的大牙摩擦著重甲,火星四濺,一片片碎牙不斷飛起。
“死啊,死啊,死啊!”
白露一邊撕咬,從她的胸膛里,還有瘋狂的嘶吼聲不斷傳出來。
她的腹部炸開,血淋淋的染了盧仚全身都是。
青柚三女呆呆的看著瘋狂而猙獰的白露,劍光朝著白露的身體落了又落,但是遲遲沒能真個落在她身上。
同為女子,白露此刻的情狀太過于驚悚,三女有點下不去手。
“你們對不起我,對不起我!”
白露還在撕咬,還在咒罵。
“為什么不能讓我安心快活?為什么你們要一個個……一個個的……欺凌我?”
盧仚身體突然一動,歸墟仙元涌入重甲,一道黑色妖氣沖天而起,將白露的身體掀飛了出去。
手中長槍轟鳴,盧仚厲聲喝道:“欺凌你?哈!”
盧仚很想文采斐然的訓斥白露一番,但是此情此景……盧仚搖搖頭,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和這么一個心底扭曲的鬼女人浪費什么口舌?
手中長槍一刺,一道槍芒帶著沉悶的破空聲激射而出,重重打在了白露的胸膛上。
白露的胸膛炸開,她哀嚎一聲,被一槍轟飛上百丈,重重的砸在了白家大宅門前。
那些鬼祟的攻擊停了下來。
從白露的肚皮中,用邪術降臨的少女慢條斯理的穿上了一套紅色宮裙,踏上了一雙紅色繡花鞋,用一條紅色緞帶綁住了滿頭血色長發。
她帶上了紅寶石的手鐲,將那些懸浮在她身邊的戒指、項鏈、耳環、玉佩、香囊等零碎飾物,全都一一佩戴整齊。
籠罩了整個雨順坊的血色煙霧,也一絲一縷的不斷被她納入體內。
紅鸞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她喘著粗氣,向后倒退了兩步,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懸浮在空中的詭異少女:“妖女……你……究竟是什么來路?”
這詭異少女出現的方式,太聳人聽聞。
哪怕在極樂天宮的典籍中,也從未記載過類似的事情。
以白露為母體,獻祭了她的父親、叔伯,犧牲了二十幾個兄弟,更以數以百萬計的黑鱗怪為祭品,挑動白露心底最怨毒的負面情緒,以如此巨大的犧牲,這才從白露的腹中破體而出。
而且,剛剛‘出生’才幾個呼吸的時間,居然就變成了十四五歲少女的模樣!
這怎么看,都不是人。
哪怕是鬼祟,這樣的降生方式,也太詭秘了些。
詭異少女精致的紅唇微微一勾,幽幽道:“我是什么來路?嗤,名字這種東西,有什么意義呢?”
歪了歪頭,詭異少女又點了點頭:“不過,似乎的確要有個代號才好。嗯,我是來殺人的,你們叫我……‘花喪女’就好。”
‘花喪女’說出自己名號時,她的皮膚下淡粉色的花瓣紋路不斷亮起,伴隨著不知從哪里出現的絕妙天籟之音,她身邊大片光影浮現,一片片拇指大小,形如瓊花的花瓣光影紛紛揚揚的灑落,就好像下了一場花雨。
色澤絢麗的花瓣光影落地,地面發出‘嗤嗤’聲,被腐蝕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凹坑。
紅鸞驚駭的看著花喪女。
她一步一步的向后倒退,干笑道:“道友……”
抱著紅鸞小腿的白長空,突然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嗥聲。
紅鸞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花喪女身上,被盧仚一擊打飛,身體幾乎潰散的白露瞪大眼,兩顆血色的眼珠幾乎掛在了眼眶外亂滾,猶如一頭狂犬病末期的瘋狗,雙臂撕扯著地面,拖拽著已經完全無法動彈的身軀,飛撲到了白長空身上。
她張開嘴,狠狠一口咬在了白長空的脖頸上。
白長空只來得及發出了一聲‘救命’,他的脖頸就被白露一口咬斷,鮮血如噴泉,‘嗤嗤’有聲被白露吞入口中,然后又從她炸開的胸膛中噴了出來。
白長空劇烈的抽搐著,受到了如此致命傷害,他在瀕死之余,還扭過頭,惡狠狠的盯著盧仚,嘶聲罵了一句:“都是……你……”
高空中,一頭大禿鷲急速掠過。
一名穿著紫衣的小太監趴在大禿鷲背上,低頭看清了下方發生的事情。
小太監怪叫了一聲:“天爺,白副山長……被女鬼啃了!”
白長空的身體抽了抽,兩條腿劇烈的蹬踏了一下,徹底沒有了氣息。
白露‘咯咯’笑著,她抬起頭來,看著懸浮在空中的花喪女,‘嘶嘶’道:“一家子,整整齊齊……不管你認不認,你也是我肚皮里生出來的……幫我,殺了盧仚!”
花喪女面無表情的俯瞰著白露,緩緩點頭:“他必死無疑。”
白露咧嘴一笑:“帶上整個盧氏……我白家滅絕滿門,他涇陽盧氏,滅他滿門!”
花喪女微微一勾嘴角:“可!”
她舉起右手,輕輕向下一拍。
一團紅色火焰化為一只大掌拍下,紅鸞怪叫一聲,向后急退。
火焰凝成的手掌無聲的落在白露的身軀上,白露的身軀連同白長空的尸體頃刻間化為一縷青煙。花喪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縷縷青煙就飛入了她的嘴里。
“毒婦,偽君子……真是,好滋味。”花喪女拔下了頭上一根發簪,輕輕一晃,發簪就化為一柄三尺青鋒。
她輕輕一揮手。
‘嗤’的一聲脆響,白家宅邸中,所有的極樂天宮弟子和白家女眷脖頸上一道血線飛出,一顆顆人頭滾得滿地都是。
紅鸞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她的四肢齊根被斬斷,鮮血如噴泉一樣涌出。
花喪女看著哭喊連天的紅鸞,微笑道:“去吧,去吧,叫更多的人來……呵呵,我在鎬京等你來報復。去吧,我們,等著你們!”
紅鸞一聲怪叫,她咬著牙,四肢傷口肌肉一陣收縮,硬生生止住了流血,腦袋一晃,化為一片數丈方圓的粉色光芒騰空而起,無聲無息的朝著西北方向急速飛去。
紅鸞飛走了,花喪女還在后面高呼:“速速歸來,我等著你!”
高呼一聲后,花喪女看向了盧仚。
烏云獸不安的咆哮了一聲,兩只前蹄狠狠的踢著地面,將花崗巖石板刨出了兩個大坑。
盧仚緊握長槍,緩緩提起雙臂,槍頭直指花喪女。
“你,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花喪女慢悠悠的,一點點的飄向盧仚,滔天邪氣彌散四周,宛如實質的邪氣凝成無形的大山,一點點的碾壓了下來。
她瞇著眼,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盧仚:“我是個什么東西?如果我不回答,這個問題會否成為你心中的執念,等我殺死你的時候,你會死不瞑目?”
輕輕點了點頭,花喪女悠然道:“死不瞑目好呀,死不瞑目,太好了。”
“那么,你就死不瞑目罷。”
“我是什么東西?”
“我從哪里來?”
“我要做什么?”
“嗤嗤……這些問題,我都不會回答你……你是不是很憋屈?是不是很惱火?是不是覺得心口有一團氣堵著?”
“如果是,這就對了。這種感覺,多好啊!”
青柚在盧仚身后低聲嘟囔:“這女子,邪門得很。”
她手中握著那本厚厚的先祖手札:“我青鱗劍閣的歷代先祖留下的,關于鬼魅邪祟的記載中,就沒有和她相似的存在。”
花喪女的耳朵極其靈敏,她嗤笑道:“青鱗劍閣?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似乎有點印象……十三口青鱗劍布下的‘順逆六合劍陣’?威力不錯哦!”
青柚、青檸、青檬三女傻眼了。
她們同時看了看頭頂懸浮的三條光芒黯淡的劍光。
如今青鱗劍閣一代代傳承下來的青鱗劍,就只有三口,依仗陣圖,三女能聯手布下一座小三才裂虛劍陣。只是她們雖然天資聰穎,畢竟年齡尚小,這劍陣她們剛剛入門,所以剛才都沒勇氣拿出來應敵。
十三口青鱗劍?
順逆六合劍陣?
這都是什么鬼?
青鱗劍閣祖上,曾經這么闊氣過?
花喪女舉起右手,涂得猩紅的指甲輕輕的敲了敲腦門:“嘿,我想起來了,青鱗劍閣……我有……一,二,三……有很不少姐妹死在青鱗劍下哦!”
青柚看著一臉詭笑的花喪女,沉聲道:“那定然是先祖降妖除魔,捍衛正道……你們這些邪魔鬼祟,個個該死。”
花喪女瞪大眼睛看著青柚,突然‘嘎嘎嘎’的狂笑起來。
“降妖除魔……哈哈哈!”
“捍衛正道……哈哈哈!”
“嗤嗤,小丫頭,乖乖等著,等我炮制了這個姓盧的小子,我再慢慢炮制你們。嘻,你們手上的劍不錯,看上去蠻鋒利的,用來切割你們的細皮嫩肉,一定不會疼!”
“唔,我想起了一道有趣的法門,我將你們三個炮制成白骨美人好不好?”
“嗯,看你們這小模樣,你們的白骨,一定也生得精致美麗……我會將你們的魂魄囚禁在你們的白骨中,用陰火日夜淬煉,讓你們日夜哀嚎,永世不得超生!”
花喪女說到得意處,身體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起來。
就這時,一道金光呼嘯而來,重重打在了她的胸口上。就聽一聲佛號聲響起,花喪女被打得大口吐血,胸口炸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
花喪女怪嘯一聲,驟然化為一抹陰風沖天而起,頃刻間跑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