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王佩云應了劉掌柜一聲,起身時,瞥一眼桌上的頭面,說道:“這套頭面,王師傅他們用了半年時間才做成,少了八千兩銀子不賣。”
顧花語與李滔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兩人紛紛站起身來。
東子一看客人要走,忙問道:“客官,你們這是?”
李滔朝小二道:“謝謝小二哥,我們再去別家看看。”
王佩云譏諷道:“怎么?李二公子舍不得為嫣然郡主花八千兩銀子?”
王佩云的話讓往樓梯口走的李滔停下了腳步,回頭深深的看一眼王佩云,說道:“到不是舍不得,八千兩銀子嗎,我還是有的,單純的覺得這套頭面的品相一般,并不值得。所以,我們決定去福隆銀樓看看。”
“寶慶銀樓的頭面品相一般?李二公子說話是認真的嗎?咱們寶慶銀樓是做頭面起家。
寶慶銀樓云集了京城一大半技藝精湛的匠人。在京城,說到頭面,寶慶要說第二,哪家銀樓敢站出來說自己是第一?”
自家引以為傲的頭面遭人質疑,王佩云憤然回道。
王佩云揚起的聲音響徹二樓,引得其他顧客停下手上的動作,紛紛往這邊而來。
劉掌柜愕然的看著王佩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那個處事得體,說話進退有度的三小姐嗎?怎么如此沉不住氣?
劉掌柜恨不得上前用手堵住她的嘴。
顧花語被王佩云的蠢驚到了,王相府上的千金,做人不該是謙遜有禮的嗎?
顧花語冷笑一下,“呵,王三小姐這話說得太滿了吧?寶慶銀樓是做頭面起家的,做的頭面就一定好了?別家銀樓不是做頭面起家的,做的頭面就差了?不盡然吧?”
王佩云怒瞪著顧花語,“嫣然郡主買不起就買不起了,你直言買不起就好了,這里沒誰會笑話你。
一個山野長大的人,窮不是你的錯,但人窮還在這兒評頭論足,就是你的錯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先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啥世面也沒見過的鄉巴佬,有什么資格在這兒說話?你算老幾?”
王佩云斜著眼瞥向顧花語,嫌棄的表情一覽無余。
李滔見王佩云對顧花語進行人身攻擊,上前一步道:“王三小姐,嫣然郡主算老幾我不知道。王三小姐今兒的言辭,在我這兒,算這個。”
李滔邊說邊向下豎拇指,嘴上未作半點停頓,“王三小姐不愧是王相府的嫡小姐,即將要成賢王妃的人,出言不遜,咄咄逼人,怎么的?這是王相府的家教?
不在寶慶銀樓買東西,就是窮,就是沒有銀子?
不喜歡寶慶銀樓的樣式,就是不懂欣賞?
合著,全京城的人,只要買飾品,就得來寶慶銀樓。而且來了就得買,不得有質疑,否則,你就是窮!”
王佩云意識到自己的闖禍了,急著辯解道:“我沒這樣說……”
李滔哪里會給她辯解的機會,將她的話打斷道:“這話不是你說的嗎?全京城,只有寶慶銀樓的頭面好看,別家都不如寶慶銀樓,寶慶銀樓要敢說第二,沒有人家敢稱第一?
王三小姐也不怕說大話,風大了閃了舌頭。
你們,你們都看到、聽到了吧,來了寶慶銀樓,若不買東西,就是你窮。
你若不喜歡他們家的式樣,就是你們眼光不行,不懂欣賞。
各位是來買東西的,買歡喜的,還是來受奚落的?郡主,咱們走。”
顧花語回頭看眼桌上的頭面,說道:“這就走嗎?”
李滔沒好氣的說道:“還不走,留下任人繼續奚落嗎?”
顧花語說道:“走走走,不過走之前,我要將話說清楚。
這副頭面,小二哥給咱們報價六千兩銀子,王三小姐上來說少了八千兩銀子不買。
前后報價懸殊兩千兩銀子,讓我覺得寶慶銀樓未做到‘誠信’二字。
所以,我們不愿意在寶慶銀樓買東西。忍冬,咱們走,去隔壁福隆銀樓。”
忍冬立馬應聲,“好,奴婢來了。”
李滔率先走向樓梯口,對圍觀的人說道:“你們還不走?等著被人宰,被人奚落嗎?”
有人帶頭道:“走走走,咱們也去福隆銀樓。”
有人帶頭,就有人響應,“一起,咱們也去福隆銀樓。”
王佩云氣得臉鐵青,毫無理智的叫道:“顧花語,你給我等著。”
顧花語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王佩云,一字一句的說道:“怎么?王三小姐這是惱羞成怒了,想朝我打擊報復呢?
我懇請在場的各位做個見證,倘若我花嫣然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幫我的外祖母,我的養父母作個見證,王三小姐是謀害我的幕后主使。”
李滔已經走到樓梯上,轉頭說道:“她敢!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她是王相府的三小姐,還是賢王妃,她休想胡作枉為。郡主,咱們走,別理她。”
出了寶慶銀樓,顧花語對忍冬低聲道:“沿著白樟路往前走,過兩個路口就到馬行街,到馬行街右轉,走十余丈就是德昌錢莊。
你去錢莊找蘇二,讓他拿十萬兩銀票過來,說我有急用,快去快回。”
忍冬欠身應下,“奴婢明白。”說完,忍冬快步離開。
李滔看眼離開的忍冬,低聲問道:“你讓丫頭去何處?取銀子?”
顧花語點點頭,說道:“你的禮物,下回再補給我。今兒我要買空福隆銀樓,好好打打王三小姐的臉。”
李滔笑道:“顧小語,你至于跟一個沒腦子的人計較嗎?”
顧花語說道:“這不是計不計較的事。王佩云將梯子都給我架好了,我若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且不是傻了?”
李滔斂起笑容,問道:“你想做什么?”
顧花語輕聲道:“給寶慶銀樓個教訓,也可以說是給上官老夫人一個教訓。”
“上官老夫惹你了?”
顧花語抬頭看向李滔,說道:“是,我與她有過結。”
“什么過結?什么時候的事?”
顧花語說道:“說來話長,往后有空了再慢慢與你說。”
李滔點點頭,“好,你想怎么做?我能做些什么?”
顧花語想了想,“別的不用做,只需很生氣的將寶慶銀樓里遇到的不公說出來,越生氣越好。
咱們將今兒的事鬧大,鬧得滿城皆知。”
李滔會意過來,“行,你放心,我心里有數。到了,看我的。”
說完,李滔快步向福隆銀樓走去。
福隆銀樓的小二見李滔怒氣沖沖的過來,身后還跟著一群人,以為是來滋事的,嚇得轉頭往屋里跑。
“賀掌柜,不好了,有人沖過來了。”
賀掌柜抬頭看過來,還未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李滔已經跨進鋪子。
賀掌柜快步從柜臺后走出來,朝李滔拱手欠身道:“李二爺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不知李二爺需要買點什么?小的竭誠為李二爺效勞。”
李滔怒不可遏揮著手,“廢話少說,將鋪子里最好的頭面拿出來了。”
賀掌柜懵然的看著李滔,“二爺是要買頭面?二爺別急,頭面有的,小的這就差人去取來。
二爺請坐,王新民,趕緊給二爺上茶,李三,去將珍珠閣里的頭面取來。”
顧花語跨進鋪子,對李滔道:“還生氣呢?有什么好生氣,京城又不是只有寶慶銀樓一家鋪子。她說話不好聽,咱們轉身離開就好,有什么好氣的。”
賀掌柜聽了顧花語的話,算是聽出點門道了,看著顧花語道:“小姐也是李府的?”
顧花語搖搖頭,不等顧花語回話,李滔隱忍著怒氣介紹道:“這是嫣然郡主。”
賀掌柜看顧花語的眼睛一亮,拱手欠身道:“都怪小的眼拙,未能認出郡主來,還請郡主見諒。”
顧花語搖搖頭,說道:“不怪掌柜的,我從小不在京城長大,掌柜的看著眼生很正常。”
賀掌柜說了幾句客氣話,轉而看向李滔,問道:“二爺怎的生氣了?”
顧花語說道:“他呀,被寶慶銀樓的東家氣著了。剛剛在寶慶銀樓的事,你們誰看真切了,跟掌柜的說說。”
看熱鬧的不乏熱心人,七嘴八舌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賀掌柜聽后,笑著說道:“二爺,來,喝杯茶消消氣。
咱們福隆銀樓的貨物品質絕對不差,二爺一會看到貨就知道。
福隆銀樓在京城的時間也有六七十年了,幾十年來,東家一直將品質放到第一位。
咱們銀樓制作飾品的師傅都是花高價請回來,其中有兩位老師傅,曾經還是在宮里的司珍房任職的。
可以說,咱們銀樓的師傅在京城也數一數二的。
正因為如此,福隆銀樓在京城才能經營六七十年。
所以,咱們的飾品絕對不比寶慶銀樓的差,但咱們家的價格卻是最公道的。
咱們東家常說,做買賣,不是做一日兩日,而是長長久久。
咱們憑良心做事,顧客都能看見,公道在人心。”
賀掌柜不愧是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掌柜,很會審時度勢,趁機向眾人作起宣傳。
顧花語在心里給他豎兩個大拇指。
李滔贊嘆道:“你們看看,兩相比較,誰高誰低?大伙一眼就看出來了吧?
這才是憑良心做事的良心鋪子,就憑賀掌柜這幾句話,往后,李府上下,但凡添置首飾,首選福隆銀號。”
顧花語接過話來,“你們若有要買的,趕緊選,等你們選好了,其余的我都要了。”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一個個難以置信的盯著顧花語。
賀掌柜先回過神來,勸道:“郡主,不用這樣,你需要多少買多少就行。”
顧花語說道:“掌柜放心,我不是賭氣,我今兒就是出來采辦的。
過幾日,我有兩位表姐大婚,一位是施尚書府上的施三小姐,一位是養母這邊的表姐。
兩位姐姐待我很親厚,她們大婚,做妹妹的,自然要送上美好的祝福。
再有,過幾日,我將搬進永春路上的郡主府,府里上上下下都要置新裝,需要些配飾。”
賀掌柜心花怒放的點頭,“郡主氣度了得!”
“掌柜的過獎了,與姐姐們待我的好相比,我所做的,太微不足道了。”
“郡主不單是大氣,還謙卑!定是有福之人。”
顧花語笑道:“謝謝掌柜,承掌柜的吉言了。”
說完,顧花語問圍觀的人,“你們還買嗎?”
圍觀的人八卦心遠高于購物的欲望,紛紛說道:“不買了,讓給郡主買。”
顧花語福了福身:“那我在這兒謝謝各位了。掌柜的,咱們言歸正傳,開始點貨,如何?”
賀掌柜連連點頭道:“好,郡主稍等,等小的做好安排。”
顧花語點頭應道:“行,但憑掌柜安排。”
賀掌柜轉身對圍觀的人道:“各位既然不買東西,那到這邊坐,小的讓人給諸位上茶水,大家伙坐下來看。”
眾人自是滿口答應。
賀掌柜安頓好眾人,又將鋪子里的小二都叫過來一一吩咐。
一番交待后,賀掌柜過來對顧花語道:“郡主,小的讓人將飾品一一送過來郡主過目,郡主看上的留下,留下多少算多少,如何?”
顧花語點點頭,“好,麻煩了。”
賀掌柜連連說道:“不麻煩,這是在下的份內之事。”
說完,賀掌柜朝小二喊道:“將東西送過來。”
六個小二依次將飾品送過來,顧花語看后,照單全收。
坐在不遠處圍觀的人個個伸長了脖子,看得一臉興奮,比自己買東西還要高興。
剛開始,賀掌柜見顧花語留下一個,心里歡喜一分。
看著看著,賀掌柜見顧花語身后的盒子越堆越高,心里的不安越來越濃。
于是上前說道:“郡主,已經很多了,差不多了吧?”顧花語回頭看一眼,問道:“鋪子里的飾品都看完了?”
賀掌柜回頭看向王新民,問道:“還有嗎?”
王新民欠身道:“回掌柜,還有福祿閣的沒有取。”
賀掌柜轉頭對顧花語說道:“郡主,福祿閣的飾品多是給老人賀壽用的,不適合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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