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四下看看,說道:“花瑞銘的隨從在那邊,過去打聲招呼,咱們再離開。”
清羽小聲道:“郡主在這兒等小的,小的去去就來。”
顧花語點點頭,等清羽去打招呼,她往柜臺看過去,見徐書夏正看著她。
顧花語猝不及防的抬頭讓徐書夏逃無可逃,只好尷尬的抿下嘴。
顧花語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并未與他互動。
等清羽過來,顧花語轉身往門口走去,“咱們走。”
清羽點點頭,跟著顧花語出了好運賭坊的門。
“嫣然,就要走了嗎?不再玩會?”
顧花語回頭看著追出來的花瑞銘,“你玩你的,追出來做什么?”
“我答應陪你玩的,怎么能失言?你不喜歡這兒,那咱們去別處。”說著,花瑞銘向前走。
顧花語道:“改天吧,今兒累了,我回去了。”
說完,顧花語揮了揮手,“再會,祝你玩得開心!”
花瑞銘還想挽留,見顧花語去意已決,于是揚聲道:“我明兒去府上找你。”
“好!”顧花語頭也不回說道。
花瑞銘見顧花語應下了,心花怒放的補一句,“那咱們明早見!”
顧花語揚了揚手,并沒有回頭。
清羽問道:“郡主,明兒還讓他來?”
顧花語點點頭,“咱們既然找不到突破口,那就從他這里試試。你去查查這家賭坊的大掌柜是誰?東家是誰?”
“小的先送郡主回去,隨后再去查。”
顧花語不再多說,出了城東那次事后,大家不讓她獨自外出。
二人回到化羽閣,顧花語進門時差點與出門的李滔撞上。
李滔一眼認出顧花語,上下打量一番后,問道:“你怎么這身打扮?去了哪里?”
顧花語隨口回道:“好運大賭坊!”
“喲喝,你還好這口?”李滔轉身跟在顧花語身后起嘲道。
顧花語擺擺手,“不提了,花統領帶我去的。你來尋我有事?你到會客廳坐坐,容我去更下衣。大熱天的,一身臭汗,熏死人了。”
說完,顧花語徑直去后院洗漱更衣。
等顧花語出來,見施亞梅與李滔坐在會客廳里閑聊。
顧花語問道:“亞梅怎么來了?你倆今兒約好的?”
施亞梅抬頭看向顧花語,數落道:“你這妮子,我若不來尋你,你永遠也想不起去尋我。對吧?”
李滔附和道:“她就是這樣,來京城這些日子,哪次不是我來尋她?她從來會主動尋別人。”
顧花語走過去坐下,笑著說道:“你倆一個上學,一個忙著做嫁衣,我要去打擾你們,且不是不懂事?到是你倆,今兒是什么好日子,你倆怎么好巧不巧的想到一起了?”
李滔看向顧花語,問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顧花語搖搖頭,“沒有呀,怎么這么問?”
李滔狐疑的打量顧花語,問道:“真沒有?”
“沒有!”顧花語堅定的搖頭。
“那好端端的,皇上為何賜你魚符?”李滔納悶道。
顧花語看看施亞梅,又看看李滔,問道:“你倆是為了魚符的事來的?”
李滔說道:“你這是什么話?什么叫為了魚符的事來的?我是為了你的安危來的,你知道當年呂六的魚符怎么得來的嗎?”
顧花語挺直身來,問道:“呂六的魚符怎么來的?”
李滔說道:“被一群人欺負得鼻青臉腫后得來的。你是不是也被人欺負了?”
施亞梅接過話來,“有誰能欺負她?她不欺負別人就好了。
這會兒,京兆府城東衙門的幾位大人怕是要哭了。小語,你老實說,皇上賜你魚符,與昨日城東的事有關吧?”
李滔看向施亞梅,“城東衙門,崔明慶崔少尹那里”
施亞梅點點頭,說道:“就是他,這人仗著自己有后臺,在衙門里作威作福的,討厭得很,合谷最看不慣他。
對了,合谷讓我給你道聲不是,昨兒你去衙門時,他去通縣公干了,沒有在衙門里。
晚上回來才聽人說起,合谷說,半日閑既然是你的,你該早些與他說的。
他在城東衙所供職,怎么也該關照一二。”
李滔聽得云里霧里,問道:“半日閑是小語的?昨兒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一句也沒聽明白?”
于是,顧花語將昨日之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李滔聽后,說道:“原來是這樣。崔明慶是王相一系的,這人特會溜須拍馬,見風使舵,還欺軟怕硬,虛偽得很。
還好皇上賜給你魚符,否則,昨日崔明慶吃了虧,指不定如何報復你。”
施亞梅連連點頭,“對對對,合谷回來也這么說來著。
崔明慶這人官威大得很,表面上笑嘻嘻的,內地里一肚子壞水,壞得很。
衙門里,家里沒有點關系的,被他欺負得死死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施亞梅說完,轉頭看向李滔,問他怎么知道崔明慶的為人。
李滔回道:“怎么知道的?我親眼看到的。
上前年正月,我帶著一幫小子在街上溜達。
正月里,大過年的,男孩兒一起玩,總會玩炮仗什么的。
正巧那日崔明慶上王相府拜年。
黃博文將一個炮竹扔到他的馬車附近,離他的馬車起碼還有一丈遠。
一丈遠,你們知道一丈有多遠嗎?有我這兒到門口這么遠。
咱們都沒有當回事,結果,崔明慶從馬車上下來,臉紅脖子粗的叫囂,問誰扔的炮竹?趕緊給他站出來。
黃博文這人老實又膽小,見崔明慶叫囂,嚇得哆哆嗦嗦的站了出來。
崔明慶將黃博文打量一番,問黃博文是誰家府上的。
黃博文報了家門后,連連朝崔明慶欠身道歉。
就算黃博文做得不對,人都道歉,又是大新年,得饒人處且饒人,對吧?
何況,這才多大點事呢?可崔明慶那廝,他竟讓黃博文當街給他跪下。”
顧花語最見不得這種欺負人的,立馬接過話來:“我去,這也太欺負人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算老幾?別人為什么要給他跪。”
施亞梅說道:“這人太可恨了。黃博文是誰?”
李滔喝了口茶,接著說道:“黃博文是我一個兄弟,跟我一般大,家住我家那片的后街巷,他父親黃開達是禮部的一個小吏,家里沒什么背景。崔明慶那廝見黃博文家里沒權沒勢,他就明晃晃的欺負他。”
顧花語問道:“這個黃博文給他跪了?”
李滔搖搖頭,“沒有,黃博文被嚇得準備跪,被我和另一個兄弟一把拉住了,沒讓他跪下去。
我找崔明慶理論,他問我是誰家府上的,我偏不告訴他,要扯著他去京兆府評理。
開始他還牛皮哄哄的恐嚇我,他以為我是被嚇大的。
我才不怕他,扔了個炮竹在他的馬車邊,嚇得他的馬抬頭嘶鳴。”
施亞梅見李滔停下來,追問道:“后來呢?”
李滔接著說道:“后來,他的小廝從圍觀人那兒得知我是李府的二公子,悄悄的告訴了他。崔明慶那廝看我一眼,悻悻的走了。”
顧花語問道:“崔明慶與王相府是什么關系?我只知道吏部的崔尚書是他沒出五服的堂兄。”
李滔贊賞的看眼顧花語,說道:“不錯嗎!來京城不久,這些關系都查清了。崔明慶拜王相為老師,算是王相的弟子。”
顧花語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李滔問道,“你怎么想起來開半日閑的?還跟歸云閣打起了擂臺。
不對呀,歸云閣不是花瑞銘的嗎?
你昨兒為這事鬧到衙門,他今日就來帶你去賭場,他是不是要報復你?
你也是膽大,他約你,你也敢出去。”
施亞梅低頭抿茶,聽了李滔的話,“噗”一下噴了出來,接著連連咳嗽起來。
顧花語轉身替她拍了拍后背,“怎么樣?好點了嗎?”
李滔重新為施亞梅倒了杯茶遞過來,“給,喝口茶順順。”
施亞梅接過茶連喝兩口,喉嚨才舒服了些。
施亞梅放下茶杯,抬頭看向顧花語,問道:“他竟然帶你去賭場?那是好人去的地方嗎?小語你也是,那種地方你也敢去?”
顧花語笑笑,“我就是好奇,所以去看看。你們不用緊張。”
李滔說道:“下回想去,我陪你去。花瑞銘這廝心思不正,你離他遠點。
你不是開了胭脂鋪嗎?怎么又開起酒樓來了?
不對,你那半日閑都開在歸云閣附近,你是故意的?小語,你是不是在悶頭干什么大事?”
不得不說,李滔夠敏感,只是三言兩語,他就能準確的捕捉到她跟歸云閣之間微妙的關系。
李滔問到跟前,顧花語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實情。
到不是不信任他倆,她是怕給他倆帶來麻煩。
李滔看出顧花語的遲疑,極認真的問道:“我與施三不值得你信任嗎?”
顧花語笑笑,說道:“怎么會,我是不想讓你們卷進來。你們也知道,我家的事,牽扯的人一定不少。”
施亞梅為人俠義,自然是聽不得顧花語這話,不高興的說道:“小語是將我當外人了?”
李滔自詡是京城混混里的老大,混的就是一個義字。
李滔接過話來,“施三說得對,你是將咱倆當外人了?”
顧花語忙賠不是,“怎么會?你倆是我的好朋友,一直都是。就是因為咱們是朋友,我不能不為你們考慮……”
不等顧花語說完,李滔將她的話打斷道:“話多!若當我們是好朋友,就將你做的事給咱倆說說,看看咱倆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施亞梅點頭,“對,小語你若將咱倆是你的好友,你就將要做的事給咱倆說說。我跟李二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顧花語看看李滔,又看看施亞梅,見二人緊盯著自己,只好說道:“行,我給你倆說可以。
不過,你倆不可為我去冒險,凡事以保護好自己為原則。”
李滔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命可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往后凡事遇到危險,我都會護好自己。”
顧花語點點頭,看向施亞梅。
施亞梅看眼顧花語,又看眼李滔,豎起右手的三根手指說道:“我保證,往后遇到危險,一定護好自己。”
顧花語等二人表了態,說道:“我父母親死得不明不白,這個案子擱了十多年,一直沒有結果,我想查查真相,給父母親一個交代。”
李滔敏感的問道:“你懷疑你父親的死與花瑞銘的阿爹有關?”
顧花語沒有回答,反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這么懷疑?”
李滔想了想,點點頭,“會。涉及到命案,要么意外,要么情傷,要么謀財,謀財害命,不就是這樣的?
再有,就是謀勢,擋了別人升遷的路……”
說到這里,李滔停了一下,抬頭看著顧花語道:“你父母親的案子,排除前兩種可能。
留下后兩種可能,謀財謀勢你父親都占了。
謀財,龍影衛有寶豐錢莊和歸云閣這樣的聚寶盆,有人惦記很正常……”
不等李滔說完,施亞梅將他的話打斷,滿臉震驚的看著顧花語道:“這么說,花敘是殺你父親的仇人?難怪,那些年阿娘提到花敘就罵。”
顧花語說道:“不能這么說,不過有這種可能。如今沒有證據,我得找到證據。”
施亞梅突然想到什么,問道:“你接近花瑞銘是為了查找真相?”
“是,時隔十五年,我家當年又遭遇大火,很多線索都斷了,查起來很不容易。”顧花語嘆氣道。
李滔安慰道:“這事隔的時間長,查起來肯定不易。慢慢來,回頭我想法到大理寺去幫你查當年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施亞梅想了想,說道:“聽阿娘說,當年你家走水后,我阿爹得到信,帶著人最先真趕到現場。
大哥那會兒跟在阿爹身邊做事,也是最先到你家的。我回去問問大哥,看看能不能問點什么出來。”
顧花語朝二人欠身道謝:“謝謝你們!這事我在暗中查,你們知道就行了,不能告訴旁人,省得惹禍上身。”
李滔點點頭,“你放心,我知道輕重。”
顧花語想到什么,問道:“李二,你常去后街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