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看向溫氏,苦口婆心地勸道:“溫大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來了京城,不想麻煩弟弟弟媳婦一家,也不想依附著別人生活,這種心情我絕對明白,想當初我們來了京城也是這樣,當時阿寧一家日子過得極好,我們也不想一直倚仗這他們,后來就自己開作坊,親力親為。”
溫氏看向黃氏的眼神充滿敬佩,“這才是對的!靠誰都不行,得靠自己!我們有手有腳,不用吃別人的!”
陳寧雅哭笑不得。
黃氏贊同地直點頭,“話是這么說沒錯,理也是這個理,但是這里是京城,不是棣州慶安縣那種小地方,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這么簡單,一開始我也不明白,直到我兒子要娶郡主,我當時都傻了,你說我們什么人家?那郡主他怎么敢肖想?要不是那會兒孩子遠在漠北,我肯定要把他打清醒的。
后來沒辦法,這親事成了,我們還是老樣子,繼續在作坊那邊干活,人家就說了,都是要當郡主公婆的人,怎么還能做這些事情,沒得給郡主丟臉,你說我們好好的,也沒干啥見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就給郡主丟臉了?
為了這事我還挺不高興地,不過還是買了一些下人做活,堵了外人的嘴,后來慢慢的我才明白一個道理,這京城生存,最重要的就是臉面,越是有錢有勢,行事就要越發小心,不能按照尋常的處事法子來對待。
溫大姐命好,有個厲害的娘家,還有個皇后侄女,外人就是羨慕也羨慕不來,這要是讓人知道皇后娘娘的親表兄在外面做活,傳出去,皇后娘娘的臉上不好看啊!”
溫氏陷入沉思。
黃氏再接再厲勸道:“依我看這掙錢的法子多的是,哪里用得著孩子馬不停蹄地出去做活?”
溫氏沮喪地搖搖頭,“妹子,你不懂,我們家窮啊!兩個孩子大字不識一個,空有一把子力氣,你說他們能干啥?啥也做不了!不做活的話,總不能讓他舅舅一直養著,要是這樣,我這心里可過意不去!”
“我當是什么大事!”黃氏笑了,一臉輕松,“這不識字的多了去了!我聽說安國公一開始也是不識字的,是后來才跟著阿寧念書識字的。
你們家現在有這個條件,何必逼著孩子出去做活,不如交給他們舅舅培養,說不定大器晚成,還有一般造化呢!”
陳寧雅朝黃氏豎起大拇指,“嫂子可是說到我心里去了!我之前就琢磨著大伯哥這事過了再和大姑子好好商量,看看兩個孩子擅長什么,喜歡什么,也能請先生過來教一教,培養個三五年的也能獨擋一面,撐起謝家。
只是這話一直來不及和大姑子說,今日倒是讓你先開了這個口。”
說著不等溫氏吱聲,陳寧雅便同她說道:“大姑子,聽我的,再緩個三五年,也給孩子們一次機會,將來他們掙的錢肯定比這三五年不吃不喝做活還要多,你也希望孩子們以后日子好過一些,不是嗎?”
“我就是......不想再麻煩你們了!”溫氏紅了眼眶,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哭腔。
陳寧雅去卻溫柔地笑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大姑子也不用這般客氣!說來我們家幾個孩子,除了最不省心的老三,其他都各自成家,分了出去,老三又常年不在身邊,偌大的府邸只有我和有山兩人,要是念伯念仲留在這邊,我們開心還來不及呢!”
這也是陳寧雅的一種表態。
溫氏感動之余,也承了她的情,咬牙道:“好!那我就聽你們的安排,要是孩子不爭氣你們盡管打盡管罵,不是那塊料的話也不用堅持。”
黃氏捂嘴輕笑,“溫大姐,你可真逗,這還沒開始呢,怎么就說起喪氣話了!”
三人皆笑了。
直到晌午過后,陳寧雅和溫氏才起身告辭,回了安國公府。
她們剛剛進門,就聽見大廳里熱鬧的說話聲。
溫有山瞧見來人,當即咧嘴,殷勤地湊過去笑道:“娘子,大姐,幸不辱命,事情辦妥了,鄭家同意十月二十八那日迎親。”
溫氏大喜,拍掌道:“好啊!好啊!成了就好,我們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哥。”
“姑姑,這事不用你說,我已經差人去通知了。”溫元良呵呵笑著說道。
陳寧雅坐下后才問道:“鄭家那邊就沒鬧出什么幺蛾子?”
“鬧了。”溫有山神色平靜地說道:“不過是在我們去之前鬧的,這次大哥出手了,跟宮里討了圣旨,鄭太妃還沒大鬧就被壓制住了,我也是派人打聽才知道這鄭太妃還真不是人,見事不成,竟然要在鄭府自盡,若是讓她得逞,這喜事可就辦不成了。”
“這瘋女人!”陳寧雅教養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爆粗口。
“可不是!好在管家出手,沒釀成悲劇,就當好事多磨了。”溫有山砸吧了一下嘴,突然起身往外走。
陳寧雅忙喊道:“你去哪兒?”
“給你打野味去!”說著,溫有山給陳寧雅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陳寧雅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溫氏打趣道:“這小子還真是有心!”
陳寧雅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掩飾道:“都老夫老妻了,他就是愛顯擺。”
這語氣聽著怎么有種甜滋滋的味道,大家心領神會,也不戳破。
溫有山這一出門,晚上肯定是回不來了。
直到第二天黃昏,這家伙才和溫有城一起踏進家門,還沒進大廳,他那大嗓門就傳開了,“娘子,我給你抓了好東西,趕緊過來看看。”
他連續喊了幾聲,陳寧雅才和溫氏急匆匆地從后院過來,“來了來了,你別嚎了......”
一行人靠近了才發現溫有山和溫有城手里都拿著東西,后面的下人似乎還抬著......野豬!不止一頭野豬!
“你們這是圍獵去了?”陳寧雅驚訝地張大嘴巴。
溫有山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怎么可能,就是路上遇上了皇上,最后把大哥也喊來了,我們去皇家獵場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