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溫元良,白蓮真的是一言難盡,無奈道:“大少爺和老爺太高興了,一下子喝高了,還說要等大少夫人醒來,被夫人趕回去歇息了。”
卓千語想起白天溫元良不管不顧沖進來的樣子,心下甜蜜,嘟著嘴,眼睛都笑彎了,半點動怒的意思都沒有。
白蓮看她心情不錯,忙道:“大少夫人,我們是不是該給京城那邊送信了,老爺夫人只怕一直盼著呢!”
卓千語恍然,“對,看我這腦子,竟然沒有馬上想起來,不過這事還是讓夫君醒了再去辦吧。”
她現在是有兒有女萬事足,什么也不用操心。
白蓮看她還跟未出嫁時候一個性子,既高興又頭疼,服侍著卓千語躺下便退了。
翌日,溫元良早早過來,毫無顧忌地進了產房。
此時房間已經打掃過,用了熏香,倒是聞不見半點血腥味,反倒有些淡淡的清香。
卓千語正在熟睡,溫元良也沒吵醒她,將手覆上她的額頭,停留了片刻才收回去。
卓千語悠悠轉醒,瞧見來人展顏道:“可是酒醒了?”
溫元良含笑點頭,“本來是沒打算吵醒你的,怎么樣?身子還好嗎?”
卓千語乖巧地點頭,“沒什么大礙了,對了,你看過兩個孩子了嗎?昨天那兩個小家伙半夜起開哭得可憐,奶娘顧得了這個就顧不了那個,最后還是我幫著喂了一個。”
看她一副表功的樣子,溫元良啞然失笑,捏了捏卓千語的臉蛋,道:“辛苦娘子了,我一會兒去看看孩子,在家陪你們兩日,昨日跟爹商量了一下,今年過年他們就不回慶安縣了,直接在府城過年,小弟小妹過陣子就接過來。”
卓千語大喜,“可是真的?”
溫元良肯定地點頭。
卓千語幸福地瞇上了眼,“這樣我們全家就能一起過年,還不用折騰,對了,元貞的差不多年底生,到時候爹娘都在,她肯定更家放心。”
卓千語這回生產,最大的遺憾就是娘家人沒有一個在身邊,倒不是卓家不重視她,相反,卓家那邊可是將她捧在手心寵著的,可如今京城局勢緊張,爹娘哥哥們也不敢妄動,生怕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只能委屈她了。
溫元良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柔和地說道:“我一會兒就去給岳父岳母寫信報平安,你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不妨告訴我,我一并寫了。”
卓千語高興揚了揚嘴角,還真琢磨起來了,“讓爹娘照顧好自己,還有,讓哥哥們別忘了給咱們孩子的賀禮,要雙份的,還不能太隨便的,還有還有,我這回生產辛苦了,他們得補償我,另外......”
溫元良被逗得哈哈大笑,“真拿你沒辦法!”
雖然嘴上這么說,寫信的時候卻是半點也不含糊。
等家中的事情忙完,溫元良才匆匆回文山書院,一路上只要是碰見他的人全都同他道喜,將溫元良整得一頭霧水,直到進了自個兒院子逮著祁子兮才問道:“怎么回事?書院里的人怎么都知道我娘子生了龍鳳胎。”
祁子兮羨慕得直冒酸泡,“能不知道嗎?書硯那天過來替你請假,當著大家的面就說了,許老先生還夸了你一句呢!”
“夸我什么?”溫元良有些懵逼。
“說你厲害!”祁子兮憤憤不平,他也很厲害,可惜大抵是生不了龍鳳胎的,哎!這次是真的比不過,真叫人郁悶!
溫元良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笑噴了,心情大好,走路都帶著風。
然而這種喜慶的氛圍沒有維持多久,十一月中旬,卓千語剛出月子就收到京城那邊送過來的賀儀,同時還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她的,一封則是給溫元良。
溫元良收到消息特地回了家一趟,看完信后心情沉重了幾分。
正屋里,卓家寄過來的幾個箱子陳列著,一箱指定給卓千語的已經送去他們院子了,另外幾箱有給孩子的,也有給溫家其他人的,全都被打開了。
陳寧雅打量著兩盒金銀玉飾,驚愕不已,“親家公親家母出手真大方!”
是真的挺大方的,那些金飾可是實心的,分量不輕,還有那些銀鎖,比孩子的臉都大,這東西怎么戴?至于那些玉飾就更夸張了,各種各樣,還是沒有帶穗的,整整一盒,好像要把兩個孩子后面十幾年的慶生禮都補上。
卓千語也是高興不已,卻是嘴硬道:“這是應該的,我們家除了我爹娘還有幾位哥哥嫂子,叔叔那邊也有好些堂親,一人送一樣,是該有這些數的。”
這財迷的樣子著實逗趣。
陳寧雅好笑地說道:“先把東西收了,晚些時候再挑兩樣孩子能戴的放身上。”
卓千語順從地應下,回頭看了溫元良一眼,隨后問道:“爹娘信上都說什么了,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
溫元良欲言又止,最終輕聲一嘆,如實說道:“岳父信中說陳閣老一派同皇上進諫廢掉科舉,唯賢任官。”
“什么?”胡依云驚愕地瞪大眼睛。
其他人也是一臉懵逼。
陳寧雅驚愕過后便冷靜了下來,仔細回憶起前世的種種,可惜前世這會兒她已經遠離京城,什么動向都不清楚,不過她到死也沒聽說科舉被廢。
“慌什么!這事不會成的,安心念書便是,旁的不要去摻和。”
卓千語見陳寧雅這么淡定,已經不是佩服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崇拜得五體投地,“娘,您怎么知道這事不成?”
陳寧雅看了她一眼,曬然道:“還用說嗎?科舉盛行百來年,目的就是杜絕權貴培養勢力,威脅皇權,皇帝雖然在女人上面有些拎不清,可畢竟是開國之主,要是連這點都看不清,還不如早日退位讓賢!”
“嘶!”眾人被這番大逆不道之言嚇了一跳,又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在理,況且這種事情別說皇帝不同意,朝中寒門出生的官員第一個就站出來反對,還有天下一大半的讀書人,這些人若真的鬧起來,可不是陳閣老那些人扛得住的,也不知道那群人在想什么,竟然會出這種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