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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 真相


更新時間:2022年11月13日  作者:蘇幕遮玥  分類: 言情 | 現代言情 | 豪門世家 | 蘇幕遮玥 | 佛系真千金擅長打臉 


小說:、、、、、、、、、、、、

半晌后,明鏡放開手。

“如果我現在讓人送你回江州,憑現在的醫療技術,你的肺病還有救。”

女子怔了怔。

明鏡想,讓她失態的并不是她還能活多久,而是她口中的江州。

女子聲音有些哽咽:“你……你是從江州來的嗎?”

明鏡點點頭。

“那里……那里現在怎么樣?”

“建設的很好,是南方第一大城市,經濟發達,百姓安樂。”

女子的眼眶里水花閃爍。

“真好啊,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明鏡嘆氣,轉身走到門口,步子踏了出去,那一步沒有邁出去,而是退了回來。

她站在門口,地上落下她的影子,背對著房內的人。

“你叫李嬋對嗎?你的妹妹叫李娟。”

兀自沉浸在悲傷中的女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追問道:“你說什么?”

少女背對她站在門口,她沒有再說話,似乎在給她反應的時間。

立在陽光下的背影,清冷出塵,飄渺如仙,渾然不似凡塵中人,明明近在眼前,卻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女子忽然發瘋般撲過去,撲跪在少女的腳下,她迫不及待的追問:“你還知道些什么?你是從江州來的對不對?我妹妹……我妹妹她……。”

“你妹妹沒有死。”

女子愣愣的跌坐在地上,先是哭,然后是笑,滿臉的淚水,看起來是那么的悲傷,又是那么的高興。

“她沒有死……她沒有死嗚嗚……。”

她終于忍不住,捂著臉痛哭。

平平完全呆住了,她漢語學的還不是很熟練,她們說的很多話她需要用很多時間去反應,她不知道阿婆為什么忽然哭的那么傷心,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明鏡。

女子看向站在門口的少女,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對這里的人來說,她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這些腦子完全一根筋的土著,是真的把她當成了神明。

此時此刻,這個少女對她來說,是她死寂的人生中,唯一的希望。

也許、她真的是神明吧,不然她怎么就會在見過自己一面,就能準確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呢?畢竟十幾年了,連她自己都要幾乎忘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李嬋,江州四季鎮瓦罐村人,我有一個孿生妹妹,她叫李娟。”

“有人一直在找你。”明鏡淡淡道。

“是我妹妹對不對?原來那天晚上她沒死……。”

“你妹妹在找你,薄先生也在找你。”

李嬋皺了皺眉,“薄先生。”

她忽然捂住嘴,不可置信:“薄先生回國了?”

明鏡搖了搖頭:“我讓人送你回江州。”

這一次李嬋沒有再拒絕,“謝謝明鏡小姐。”

明鏡沒有問她為何流落到荒島,為什么能回江州卻不回去,她要守護的人在哪里?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謎團了。

可是明鏡什么都沒有問,帶她回了居住的地方,給她一身干凈的衣服,一份裹腹的食物。

房間內,明鏡對著孤燈靜靜坐著,手中的書卷半天還停留在那一頁。

房間門被人敲了敲,明鏡抬頭,是江瑾辰。

他端著棋盤,笑著走進來,“陪我下棋吧。”

棋盤是他用木樁做的,棋子是用石塊打磨的,用黑石和花崗石做區分。

“很小,母親就給我報了圍棋班,她希望我在圍棋中學會古人的智慧,怎樣做一個冷靜的運籌帷幄的人,可是小小年紀的我哪里坐的住,只覺得枯燥和乏味,每次要上圍棋課的時候,我都覺得天要塌了。”

江瑾辰慢悠悠的落子,緩緩的講述著他的故事。

“后來母親又給我報了很多藝術班,最后我堅持下來的,只有圍棋,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它讓你享受勝利的感覺。”

江瑾辰笑了起來:“你果然是最懂我的,啊又輸了,我要再練多少年才能追上你呢?”

“在你進步的同時,我也在進步。”

“你的意思是我這輩子也追不上你了?”

“一輩子都在追逐,那得多累啊,做自己就好。”明鏡落下最后一個子,收了手。

“你說的對。”

江瑾辰看了她一眼,緩緩問道:“她是李嬋對嗎?我看過照片。”

江瑾辰后來從周雪那里,了解到很多自己母親做的事情,這其中后患無窮的就是對蘇音慈的迫害。

她是蔣春嵐同父異母的妹妹,蔣四季從小就給她灌輸仇恨,以至于蔣春嵐對父親和妹妹恨之入骨。

蘇音慈是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她也是娛樂圈最耀眼的女星,風頭一時無兩,和薄玉潯的愛情更是令人艷羨。

可是蔣春嵐怎么能看著最痛恨的妹妹愛情事業兩得意呢?

她要親手毀了這一切。

作為生養自己的母親,江瑾辰是沒有資格評價她的,她做的其他事情,或許有立場之分,但是在對待蘇音慈的事情上,她確實是做錯了。

明鏡點頭:“是她。”

“她有沒有告訴你蘇音慈的下落?”江瑾辰追問道。

話落江瑾辰有些痛苦的說道:“抱歉……我只是,想替母親贖罪,如果早日找到蘇小姐,讓她和薄叔叔一家團聚,也算是替母親減輕幾分罪孽。”

“我明天送她回……。”

“明鏡。”秋野郎出現在門口,“有人登島了,點名要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明鏡皺了皺眉,能追到這里來的,會是誰呢?

她起身走了出去,當看到站在門口的男子時,整個人忽然怔住了。

江瑾辰更意外,剛剛還提到這個人,下一刻,他就出現在眼前,是不是有些魔幻了。

“薄叔叔?是您嗎?”江瑾辰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下一刻,就見那男子大步走過來,長臂一攬,就把明鏡抱在了懷中。

秋野郎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這這……這男子氣宇不凡的,竟然是明鏡的……男朋友?

能風塵仆仆的追過來的,也就只有男朋友了吧。

不得不說,倆人還挺有夫妻相的,秋野郎摸著下巴琢磨。

“舅舅……。”

秋野郎掏了掏耳朵,他聽到了什么?舅舅?

好家伙,搞的跟久別重逢的小情侶似的,沒想到是一家人。

“你這丫頭,真是要氣死我,一聲不吭離開了江州,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舅舅?”

薄玉潯放開她,劈頭就開始數落。

明鏡笑了笑。

“你還笑得出來?知不知道我要被你氣死了。”

話落薄玉潯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溫和寵溺:“你呀,主意大的很,舅舅管不了你,但是舅舅希望你知道,咱們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和舅舅商量著來,不要自己一個人扛,會很累的,舅舅永遠都是你的堅實港灣。”

明鏡垂下腦袋,那一點水色一晃而過,她笑著點點頭。

“我知道了,舅舅。”

她看向站在薄玉潯背后的女子,“懷青姐姐,你也來了。”

懷青神情很無奈,表情仿佛在說我可攔不住他。

明鏡看向面前風塵仆仆的男子,“舅舅,我找到李嬋了。”

整個大廳都是一靜。

她明顯感覺到面前的男子呼吸一窒,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知不覺攥緊了。

明鏡心底嘆息,真是個癡情的男子。

“她這些年躲藏在南溪島,過的很不好,身體有積年的肺病,我本想明天一早送她回江州,沒想到您就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薄玉潯反而非常平靜,他說道:“帶我去見她吧。”

懷青也是一臉的激動。

明鏡點點頭,“您和懷青姐姐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去和李嬋說一聲,讓她做好準備,免得見到您失態。”

薄玉潯點頭,和懷青在秋野郎的帶領下出去了。

李嬋本來已經躺下了,聽到敲門聲走過去開門。

“明鏡小姐?”

明鏡言簡意賅:“就在剛剛,薄先生來到了南溪島,等會兒他要見你。”

李嬋吃了一驚:“薄先生來了?”

明鏡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他是我的舅舅。”

李嬋瞪大了眼睛,仔細盯著她的臉瞧,感慨道:“怪不得我總覺得你有幾分眼熟,原來你竟是薄家人,那就怪不得了。”

薄家的人長的都好。

十分鐘后,薄玉潯和懷青走進了李嬋的房間,明鏡關上門就要離開。

薄玉潯開口:“明鏡,你留下。”

明鏡看了眼薄玉潯,關上門走了進來。

李嬋從薄玉潯進來開始,就盯著他的臉看,本是非常失禮,但是薄玉潯并沒有說什么,因為他也在打量面前的女人。

和照片上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眼角的皺紋堆積的多了些,眼神充滿了疲憊和滄桑。

“十四年了,我從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薄先生您本人。”

薄玉潯眸光微動:“你沒有見過我?”

“是的,我沒有見過您,但是我卻對您的名字如雷貫耳,蘇小姐她……。”

薄玉潯維持的平靜終于在聽到蘇小姐三個字時被徹底打破,他急切的追問道:“她在哪兒?”

李嬋勾了勾唇,眼神里卻滿是嘲諷:“你現在知道著急了,在蘇小姐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薄玉潯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裸露的肌膚上,青筋暴凸。

“你知道她在蔣家,遭受的是什么樣的折磨嗎?她被關在地下室里,每天吃的是餿飯冷水,蔣春嵐那個毒婦用無數種方法折磨她,她都咬牙堅持下來了,你知道嗎?她懷了你的孩子。”

那個向來清冷矜貴的男人,此刻呆呆的坐著,像是已經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

“她怕蔣春嵐知道保不住這個孩子,她費盡了心思隱藏,她甚至跪下來舔蔣春嵐的鞋子,蔣春嵐那個毒婦,她永遠知道該怎樣羞辱一個人,那么驕傲那么美好的一個女孩,命運為什么要這樣殘忍的對待她?”

李嬋回憶著那段殘酷的歲月,眼眶里盈滿了水花。

“她明明看起來那么脆弱,像是溫室里精心呵護的嬌花,可是在狂風暴雨的摧殘下,她依舊在努力的堅持著,她說她不能死,她要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那是她和最愛的人的結晶,她怎么忍心讓這個小生命還沒有見到太陽就在這個人世間消失呢?她哭著跪下來求我,就算被蔣春嵐極盡羞辱也從沒有哭過的女孩,她跪下來給我磕頭,讓我幫幫她,只要幫她保下這個孩子,她來生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我。”

薄玉潯幾乎不能呼吸了,他痛苦的抱著腦袋,那是他無法想象的一段經歷,卻是他最愛的女人曾經真實經歷過的一切,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的往他的心口戳,疼的他已經不能呼吸了,他覺得他立刻就要死去了。

懷青早已是淚流滿面,她咬牙切齒的罵道:“蔣春嵐,要是讓我找到你,我一定將你抽皮剝筋,大卸八塊。”

只有明鏡,她的面色十分平靜,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三個人,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少女垂在身下的手,早已不知不覺間,將指甲掐入了薄薄布料下的肌膚。

門外,江瑾辰背靠著門板,眼神沉重而悲哀。

為那個沉重的故事里的人而悲哀,可是從此以后,這一身罪孽,他如何贖之。

“她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叫薄玉潯,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一定會非常開心,她要讓他親眼看一看自己的孩子,那時候薄先生你在京州很出名,我稍一打聽就知道了你的消息,我對她說,傻姑娘,別等了,他出國了,你在這里為你們的孩子掙扎著保命,他卻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究竟在經歷著什么,我從沒有見過她那么絕望的模樣,她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就連蔣春嵐都以為她要死了,那天晚上我偷偷去看她,給她帶了一個燒餅,絮絮叨叨的和她說了很多,那天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夜,吃完了一個燒餅,她告訴我說,她早已經不想活了,可是她舍不得孩子,她的一生活的像個笑話,但是她不能讓孩子受委屈,神奇的是,經歷了那么多挫折,孩子依舊很健康,她覺得這個孩子是上天的賞賜,她不再頹廢,開始好好的吃飯,并飼機找機會逃出去。”

“隨著她懷孕的月份越來越大,肚子遮不住了,蔣春嵐終于知道了,你知道那個孩子有多堅強嗎蔣春嵐一連給她灌了三次墮胎藥,孩子依舊沒有落下來,這可真是奇跡啊。”

“終于有一次讓我們找到了一個機會,蔣春嵐出去赴宴了,蔣家守衛松懈,我帶著她逃出了蔣家,我們坐火車去江州,那是我的家鄉,我想讓她先生下孩子后再說,以后隱姓埋名做個普通人,可是沒想到蔣春嵐依舊不愿放過她,派人追到了火車站,我把追兵引開,商量好在江州火車站碰頭,到了江州蘇小姐告訴我,她在京州火車站差點被人發現,是一個好心人救了她,那些人也追到了江州,我先去找了我妹妹,我知道妹妹對我有怨氣,不肯收留我們,我也擔心給妹妹帶來危險,就帶著她來到四季鎮,沒想到這個時候,蘇小姐羊水忽然破了……。”

李嬋回憶著那一晚的動蕩:“那天晚上忽然下了雪,我從沒有見過江州下那么大的雪,我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我小時候在她們家吃過飯,這家的婆婆雖然潑辣,卻心善的很,她果然收留了我們,還幫助蘇小姐生產,可是蘇小姐一路的顛沛流離,她早已筋疲力盡,而命運也在這個時候給她開了個玩笑,她難產了。”

懷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姐姐她……她后來怎么樣了?”

“楊婆婆有生產的經驗,她臨危不亂,再加上蘇小姐遠超常人的毅力,最終生下了一個女嬰。”

薄玉潯忽然抬頭。

懷青捂臉痛哭。

明鏡垂下眼睫,她坐在陰影中,安靜的毫無存在感。

李嬋直直的盯著薄玉潯:“恭喜你薄先生,你有女兒了。”

然而這句話,此情此景,卻是無比的諷刺。

薄玉潯當然開心不起來,只有滿心的痛苦和悲涼。

“后來呢?”他的聲音嘶啞無比,像是壓制著什么。

這三個字無比的沉重,它承載著一雙母女坎坷多舛的命運。

“后來啊……。”李嬋眼神有些恍惚。

“蘇小姐把一個銀鎖交給了剛出生的孩子,她讓楊婆婆把孩子寄養給一戶人家,從此過平靜的人生,她說十幾年后,如果她還有命活著,她會回來看一看她的女兒,如果回不來,就讓她從此做一個普通人,永遠也不必知道自己的身世。”

“蘇小姐拖著病體走了,我不放心她,便追了上去……。”

“然后呢?”懷青迫切的追問道。

李嬋搖了搖頭:“難產……到底傷了她的身子,她自知自己時日無多,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靜靜的死去,一直是我陪著蘇小姐,那天晚上,蘇小姐在江州的街頭漫無目的的走,然后就走到了碼頭,她上了一艘偷渡的貨船,她不知道我一直偷偷的跟著她,后來……。”

李嬋說到這里,神情忽然激憤起來,“船上一伙強盜垂涎蘇小姐的美色,想要對她用強,蘇小姐寧死不屈,拖著病體跳海自殺了,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那伙天殺的海盜,蘇小姐的命運已經足夠悲慘了,為什么還要雪上加霜……。”

她下意識的摸到自己的左腿:“我的腿就是那個時候被他們打斷的,不過也算是報應,后來遇到了海上風暴,船沉了,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島上了,是這座島上的土著救了我,也算我命大,只是蘇小姐……。”

李嬋一臉的悲傷,每一次回憶起來都是一種殘忍。

在她細細的講述中,一個女子的一生,以壯烈的方式結束了。

“不……你騙人,我姐姐怎么可能死,她怎么可能死。”懷青情緒激動的抓住李嬋,“你被人救了,我姐姐一定也被人救了,她不會死的。”

李嬋搖了搖頭:“蘇小姐跳海的那天,海上起了很大的風暴,那周圍海域多樵石,一個剛剛生產完,體弱的女子,生還的幾率有多大?”

李嬋不是沒想過蘇小姐生還的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薄玉潯嗓音沙啞:“你知道她落水的具體海域嗎?”

他要一個島一個島的找過去,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絕不放棄。

李嬋搖頭:“抱歉薄先生,這一點上我實在幫不了您。”

薄玉潯鄭重的看向李嬋:“您對內子和孩子的大恩大德,我薄玉潯沒齒難忘,從今往后,您就是我的恩人,有任何請求我會竭盡全力的做到。”

李嬋看著他:“薄先生,我救蘇小姐,是因為她是一個好人,并不是為了得到好處才救她,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后悔過救她,我希望當年是蘇小姐誤會了你,我也希望你是一個值得蘇小姐深愛的男人,這會讓我覺得蘇小姐悲慘的人生多了幾分安慰,還有,你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孩子,不要讓蘇小姐的努力白費,那是她拼了一條命生下的孩子,寄托了她人生所有的愛和希望,望你不要辜負了蘇小姐的心意,善待你們的孩子。”

薄玉潯面色沉重的點頭:“四季鎮開胖哥大廚的那家飯店,楊婆婆對嗎?”

李嬋微笑:“蘇小姐果然沒有看錯人。”

“明天一早,你隨我回江州,我會治好你的病,讓你和你的妹妹團聚。”

李嬋點頭:“那就多謝了。”

薄玉潯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走到門口時,身形猛然一晃,栽倒在地。

“少爺……。”懷青撕心裂肺的撲過去。

明鏡起身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說道:“沒什么大礙,急火攻心引起的一時休克,休息一下就好。”

江瑾辰走過來主動背起薄玉潯走了,懷青看到他皺了皺眉,沒說什么跟著一起走了。

明鏡要離開時,看到地上掉了一個錦繡的香囊,她撿起來,鬼使神差般打開了束繩口,里邊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銀鎖。

在四集鎮的時候,銀鎖被徐劍摔壞了,明鏡送去吳師傅那里修復,后來被夜鷹拿走,明鏡又從夜鷹手里拿回來,還給了薄玉潯。

明鏡手指摸索著上邊繁復的錘紋,夏雪兩個字在燈光下是那么的刺眼。

李嬋一個箭步沖過來,目光犀利的盯著明鏡手里的銀鎖,神情頗為激動,“就是它就是它,當年蘇小姐交給孩子的就是這枚銀鎖,一模一樣啊,你果然就是蘇小姐的孩子。”

李嬋猛然抓住明鏡的手,她就覺得這個孩子乍一見就十分的眼熟,她的眉眼沒有一處像蘇小姐的,但就是覺得跟蘇小姐很像,見到這枚一模一樣的銀鎖,她幾乎可以確定了。

“你說自己十八歲,不對,是收養你的人撒了謊,你今年十四歲,你就是蘇小姐和薄先生的女兒啊,你快跟我去見薄先生,薄先生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李嬋拉著她就走。

少女卻站著一動不動。

李嬋眼神困惑的扭頭,少女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半的臉龐攏在燈光之外的陰影中,導致她看不清那雙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李嬋忽然覺的有點冷。

面前的少女實在太過冷靜了,渾身透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她仿佛對自己的身世毫無興趣,即使有可能面對潑天的富貴,依舊無動于衷。

這太反常了。

“你認錯了。”少女的聲音比夜風還要寒涼。

她把銀鎖放到李嬋手里,“你仔細看看,這是屬于蘇小姐的銀鎖。”

李嬋狐疑的低頭,就著燈光看清了銀鎖正面刻著的兩個小字。

夏雪。

李嬋喃喃道:“蘇小姐跟我提過的,她的父親一共造了四個銀鎖,好像是出自一副古畫上的題詩,她的真名叫夏雪,銀鎖上刻的也是夏雪,剩下的一枚父親給了她,上邊刻的是寒雨,她說要送給自己的孩子……。”

李嬋頗為遺憾,“你真的不是蘇小姐和薄先生的女兒嗎?”

良久沒有等到回應,李嬋下意識抬頭,就看到面前的少女似乎陷入了一種怔忪的情緒之中,很久很久以后,她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問道:“寒雨?”

“是啊寒雨,那枚銀鎖我見過,是蘇小姐親手塞進孩子的襁褓中的,只要找到那枚刻寒雨的銀鎖,就能找到孩子了。”

李嬋真的覺得很遺憾,只有這樣的孩子才配得上那樣風華絕代的父母啊,為什么她不是呢?

少女輕輕垂下了腦袋,眼神里有些什么東西在黑暗中翻涌。

李嬋瞇起眼睛,“其實僅憑銀鎖還不能確定孩子的身份,畢竟銀鎖丟了可以被人撿去,但身上的印記卻是無論如何也消失不了的。”

明鏡從她手中拿過銀鎖,重新放入香囊中,淡淡的說道:“這些秘密你應該親口告訴舅舅,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話落轉身離開。

李嬋盯著少女走遠的背影,直覺告訴她,一定有問題。

明鏡守在薄玉潯的床前,靜靜的看著男人的睡顏。

睡夢中,他依舊很不安。

明鏡卻并沒有制止噩夢的蔓延,她知道對薄玉潯來說,即使是噩夢,只要能見到那個人,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明鏡手里摩挲著銀鎖,眼神飄遠,也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很久,她伏在薄玉潯的床前睡著了。

薄玉潯猛然睜眼,茫然的盯著天花板,過了好半晌才回神。

他的喉間發出一聲漫長的嘆息。

天已經亮了,他的心卻猶如沉入了黑暗的深淵,被萬古的寒冰浸泡著。

尋找了那么久,卻是一個香消玉殞的結局。

阿雪,你當時該有多絕望呢?

下輩子,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本想隨你而去,但我不能留我們的女兒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我要找到她,告訴她她的身世,讓她知道她有一個偉大的母親,等我安排好一切,我就去找你,一定不讓你等太久。

薄玉潯收斂起悲傷的情緒,渾身再次充滿了力量,有了希望,人也就緩過了那口氣。

一扭頭,才發現床邊伏著一個女孩。

她看起來累極了,陷入沉沉的睡夢中,濃密的睫羽猶如一把小扇子,擋住了灑進來的陽光,漆黑如錦緞般的頭發散落在鬢邊,映的小臉如巴掌般精巧。

薄玉潯露出一抹笑。

如果明鏡就是她和阿雪的女兒該多好啊。

這個想法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太對不起妹妹了,明鏡是小妹的女兒,他怎能有這樣自私的想法。

少女睫羽微顫,終于醒了過來,她抬頭,看到盯著她的薄玉潯,很自然的起身:“舅舅,你終于醒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薄玉潯為自己剛剛自私的想法而自責,神情略有些不自然,“沒事,真是個孝順孩子。”

薄玉潯掀開被子下床:“我準備今天帶李嬋回江州,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明鏡搖頭:“這恐怕不行,我留在島上還有很重要的事,不過舅舅,您不用為我擔心,我有分寸,還是找表妹的事情更為重要,只是我恐怕出不上力了。”

她把銀鎖還給薄玉潯:“這是昨晚你暈倒的時候掉下的,收好吧,別再丟了。”

薄玉潯接過來,貼身收好,見明鏡下定了決心,也就不再勸了。

懷青得知明鏡不會離開,便也決定留了下來。

薄玉潯是肯定要回江州尋找女兒的,這是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有李嬋的病,也是不能拖了,但是懷青想要留下來,借助這些海匪的力量在附近的海島尋找蘇音慈的蹤跡,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試一試。

明鏡自然不會拒絕她。

這天早上吃過飯,薄玉潯和明鏡在海邊分別,薄玉潯便帶著李嬋踏上了回江州的船。

李嬋站在甲板上,望著海邊的人漸漸變成一個小點。

“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吹風,跟我進來吧。”薄玉潯對她說道。

“薄先生的這位外甥女真是極為優秀,真想知道她的母親是什么樣人。”

薄玉潯眼神染上一抹愁緒,望著明鏡越來越小的身影,嘆氣:“說起來我這個妹妹,也是極為命苦。”

“路途遙遠,不如薄先生就給我講個故事,作個無聊的打發吧。”李嬋露出極為感興趣的樣子。

薄玉潯對李嬋是懷著極大的感恩之心的,他本就重情重義,對她的要求自然不會拒絕,何況小妹的人生跌宕起伏,卻幾乎無人所知,面前的人,就是一個極好的傾訴對象。

也只有她、在經歷了這么多苦難之后,才能對小妹的人生共情吧。

果不其然,李嬋在聽了薄玉潯的故事后,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女子滿心憐惜。

“命運似乎對待優秀的女子,總是格外苛刻,紅顏薄命,真是她們一生的寫照。”李嬋感慨道。

話鋒一轉,她問道:“你說明鏡是出家人,是白頭山上的寂月庵嗎?”

薄玉潯點頭:“是的,我這個外甥女命也是苦的很,我對她們母女的虧欠太多了,她本該有一個正常的童年的……。”

要不是自小在庵堂長大,耳濡目染,修佛修的無情無欲,他真怕這孩子哪天真的徹底出家了。

薄玉潯一個從來不迷信的人也忍不住懷疑了,是不是他們薄家的風水真的有問題,怎么薄家的女孩命運都這樣的不好。

李嬋眸光微閃,喃喃道:“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

薄玉潯沒有聽清,“你說什么?”

李嬋看了眼薄玉潯,見他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不僅覺得男人神經真的很大條,罷了,還是先去四季鎮找楊嬸吧,從她嘴里一定能知道孩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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