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姐,您真的誤會我了,我對您真的有賊心沒賊膽啊,您是高高在上的薄小姐,我只是一個卑微的打工人,就是對您有那么點小心思吧,說句不好聽的,那也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
面前的男人眼神那么的小心翼翼,眼神里藏著對她的愛慕和對自己身份的卑微,有那么一瞬間,令薄玉姜有些動容。
這一點動容也并不是感動,而是虛榮心被滿足了的驕傲。
天底下沒有女人不喜歡自己有愛慕者,這恰恰證明了自己的魅力。
她并不是沒有人追。
薄玉姜微微抬起下巴,大小姐的架子端的足足的,斜著瞥了眼面前的男人。
“慶總,你嘴里沒有一句實話,你這樣油嘴滑舌的男人,我怎么敢信呢?”
慶爭一臉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的無辜和委屈,那雙眼神情緒太到位了,反而令薄玉姜下意識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太絕情了。
雖然她并不喜歡面前這個男人。
“薄小姐,您已經對我有了偏見,不管我說什么做什么,您都不會相信的。”
男人話落失落的轉身離開。
薄玉姜愣了愣,看著男人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她喃喃道:“我真的誤會他了嗎?”
儲偉冷哼道:“阿姜,這男人油嘴滑舌的,肯定是騙你,就讓我好好教訓他一頓替你出氣。”
儲偉二話不說就要沖過去。
薄玉姜趕忙叫住他:“大偉哥,別沖動,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這個儲偉,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就是一個只會逞匹夫之勇的莽夫,若不是看在他跟申少劍的關系上,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她面前。
儲偉握了握拳頭:“你說吧,要我做什么?”
“剛才那個姓周的男人和他老婆得罪了我,我要他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薄玉姜眸底掠過一抹陰寒,殺機陡現。
儲偉皺了皺眉:“殺人?”
現在是法治社會,怎么能隨便殺人,儲偉雖然不太聰明,可也沒傻到這個地步。
薄玉姜凄慘一笑:“大偉哥,你看我臉上的傷,全是被他和他的夫人打的,我可是薄家大小姐,什么時候受過這種侮辱,如果我大哥二哥知道,肯定饒不了他們,只是我不想讓大哥和二哥擔心,想自己解決,其實我也不是想要他們的命,只是想給他們夫妻倆一個教訓,如果大偉哥覺得為難的話,那我就只能自己找人動手了。”
儲偉趕緊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敢欺負你,我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薄玉姜感動的說道:“大偉哥,你對我太好了。”
垂下睫毛,薄玉姜眸底掠過一抹冷笑。
蠢貨!
“走吧,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儲偉說道。
“大偉哥,你住在哪里?要不我也在酒店給你開一間房?你住在我隔壁,我也放心。”
儲偉雖然有些心動,但還是搖了搖頭:“我要先去我小姨家拜訪長輩。”
薄玉姜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小姨是江州人嗎?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起。”
儲偉拉開副駕駛車門,待薄玉姜坐進去后,給她扣上安全帶。
“我小姨是京州人,是我姨父工作調動來了江州,都十幾年了,不過應該快調回京州了,我小時候我小姨可疼我了。”
提到小姨,儲偉一臉兇相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令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溫柔。
“姨父是做什么工作的?”薄玉姜仿佛好奇一般,隨口問道。
儲偉皺眉看了眼薄玉姜,抿抿唇說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還挺神秘的,我越來越好奇了。”
薄玉姜像是累極了一般閉上雙眼,大腦卻在高速轉動。
夫人離開江州,正循了申少劍的意,估計現在高興的在家里開紅酒慶祝呢。
剛才儲偉的話里,透露了一個非常重要訊息,申少劍即將離開江州,回到京州。
外放的這么多年,江州不管是經濟還是民生,發展的越來越好,這些成績都是算在他的頭上。
這次回到京州,可謂是春風得意……
薄玉姜猛然睜開雙眼。
她一直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只要有夫人在,他永遠無法獨攬大權。
而冉家又是一個如鯁在喉的毒瘤。
這兩方無論哪一個都不好惹。
申少劍在夫人這次和冉家的斗爭中,保持著一貫的低調沉默,這很不正常。
世人都以為冉家是黑的,實際上人家早就默默為漂白做準備,申少劍他能不知道?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不過冉家和申少劍,究竟誰在利用誰,還真不好說。
她必須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籌謀一番。
薄玉姜短短時間內再次來到醫院,先給腦袋上的傷口包扎一下,又做了一個全套的檢查,結果出來沒什么問題,只是右手斷骨的地方隱隱有復發的跡象,這一次不是簡單的手術就能解決得了的,再嚴重一點,很有可能要徹底截指。
薄玉姜想到那個女人,便恨的咬牙切齒,她確定那個女人不是善茬兒,輕輕松松就掰斷了她的指頭,沒一定的功底絕對做不到。
難道是WT的人?夜鷹已經發現了她?故意派人給她一個教訓嗎?
想到這個可能,薄玉姜渾身血液逆流,下意識扭頭看向四周。
醫院人來人往,人流中是一張張匆忙慌張的臉,沒有人有精力多看她一眼。
儲偉注意到薄玉姜情緒不對勁,擔憂的問道:“你怎么了?”
薄玉姜抓住他的手,語氣有些急切的說道:“大偉哥,快帶我離開這里。”
薄玉潯回來后,找服務員要酒。
明鏡淡淡的說道:“拿壇青梅酒來。”
德昌樓特有的青梅酒,喝起來酸酸的,不太能醉人,和果酒差不多。
但要是喝的太多,也是一樣能醉人的。
眼看薄玉潯一杯接一杯的喝,小花偷偷對明鏡說道:“大小姐,薄醫生出去后再回來,好像變了很多,他不會是……。”
表白失敗了吧?
兩人的表現真的很像。
明鏡從回來之后也很沉默,一句話不說,只默默吃德昌樓特供的素齋。
明鏡淡淡道:“莫管閑事。”
小花哦了一聲,低頭默默扒飯。
韓燁直接抱起壇子,“來,我陪你喝。”
這家伙刻板出了名,平時滴酒不沾,能讓他沾酒,那肯定是遇到了難以化解的痛苦。
好朋友,那就陪著醉。
韓燁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來:“不行,上茅臺。”
這玩意兒就是喝到猴年馬月也喝不醉啊。
明鏡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你們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話落起身徑自離去。
小花看了眼薄玉潯,跺了跺腳,拔腿追了上去。
明鏡前腳一走,后腳韓燁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人走了,別演了,我就說你對明鏡心思不單純,你還不承認,表白失敗了吧,你丫個禽獸,人家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呢。”
薄玉潯猛然抬眼,冷冷的注視著他。
那幽冷的眼神嚇了韓燁一跳,哆嗦著說道:“我……我難道說錯了?你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嗎?醫院內你倆的緋聞滿天飛了,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薄玉潯仰天大笑,笑聲張狂又凄厲,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奈,不知為何,聽的人鼻子發酸。
明鏡下階梯的腳步頓了頓,抬頭看了眼天邊的浮云,唇畔溢出一縷悠長的嘆息。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白皙的指尖劃過古樸的佛珠,如這世間一切的煩惱與痛苦,流動著滾過心尖。
裙袂拂過階梯,如一朵靜默的蓮花,緩緩走入時光深處。
薄玉潯醉了沒有,他自己早已分不清。
韓燁把他撂倒床上,大口的喘氣:“你TMD看著瘦,卻死沉死沉的,累死老子了,這破酒還能把你喝醉,你騙誰呢,別給我裝。”
男人躺在大床上,頭埋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韓燁去廚房找水喝,打開冰箱,里邊除了水就是水,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類存在的氣息。
家里比樣板間還干凈。
“艸……你過的比和尚都斷舍離,服了。”
薄玉潯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暫時就住在這套公寓里,干凈是非常干凈,符合薄玉潯潔癖的性子,只是這實在不像人住的地方。
燒了點溫水,韓燁端著水杯走進臥室,“起來,喝點水。”
薄玉潯躺著一動不動,嘴里嘟嘟囔囔好像在說什么。
韓燁湊近了聽。
“小妹?你小妹不是在京州嗎?沒想到你們兄妹倆感情還挺好。”韓燁笑了一聲。
上大學的時候,薄玉潯一到寒暑假就人間蒸發了,后來他才知道,薄玉潯利用寒暑假的時間參加尋親組織全國各地的跑,就是為了尋找他丟失多年的雙胞胎妹妹。
薄玉潯榮升主任醫師那一年,他主刀一臺高難手術,而這一年,他作為助手,親眼看到薄玉潯倒在了手術臺上。
對于一個自制力異常恐怖的人來說,他絕不允許自己在手術未完成之前倒在手術臺上,那也是薄玉潯醫學生涯中唯一一次失誤。
那一次,他昏迷了整整一天,各種檢查都做了,檢查結果顯示他的身體非常健康,可是他偏偏就是不醒。
那一回可把他嚇壞了,他也是那個時候見到了傳聞中的薄老夫人。
因為薄家小公主的走失,二十年來,整個薄家籠罩在陰影之中,薄老夫人思女心切,哭瞎了雙眼。
她撲在病床前,哭的撕心裂肺:“我已經失去了阿姜,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個大男人竟然紅了眼眶。
半夜的時候,薄玉潯終于醒了過來,張口喊的第一句就是小妹。
即使過了十幾年,韓燁依舊清晰的記得那一幕。
薄玉潯雙眸大睜,漆黑的瞳孔里滿是驚恐,俊美的面容慘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滾滾而落,仿佛剛剛自一個噩夢中醒來。
那是什么樣的噩夢,竟令冷靜至此的薄玉潯露出如此失態的神情。
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強大的心理素質是必備條件,這讓他可以在任何高難度的外科手術中保持冷靜的理智,處理任何突發狀況,他是注定的外科天才,然而下了手術臺呢,他也是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的情緒從來控制的很好,就連失戀,也影響不了他上手術臺。
就是這樣一個感情和工作分的清清楚楚的男人,暈倒在了手術臺上。
那時他甚至懷疑,薄玉潯是因女朋友的離開打擊太大,忍了太久終于一朝爆發。
因為有一種隱忍人格的人,表面上不動聲色,然而內里早已波濤洶涌。
薄玉潯醒來后,沉默了很久,不說話,也不吃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見任何人。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女朋友的離開而傷心,包括薄老夫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只有他知道,是因為小妹。
半個月后,薄玉潯悄無聲息的出國了,他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已經遠在大洋彼岸。
就在他出國后沒多久,薄家失蹤多年的小公主回來了,轟動京州。
那一年薄家的宴會,熱鬧極了。
他接到了邀請,卻沒有去,接受江州醫院的邀請,回到了江州發展。
沒有薄玉潯,他也沒有了留在京州的必要。
他聽說薄家大小姐多么漂亮、多么優雅,多么幸運,繼承了薄老夫人的優雅和才華,是一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大家閨秀,多年的苦難并未磨滅她的意志,反而造就堅強的品質,世人稱頌贊嘆,一切的美好環繞著她,她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韓燁覺得有些不對勁,薄玉潯找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為什么他的妹妹回來了,他卻出國了。
不管有再多的疑惑,薄小姐依然是薄小姐,在京州上流圈子里,人人追捧,可謂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女。
這么多年,這個疑惑依然縈繞在韓燁的心頭。
他不清楚內情,猜測可能是分離太久,薄玉潯不知道如何面對妹妹。
然而這個理由,韓燁自己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