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的江州大道上,一排排私家車焦躁不安的排隊等候,半個小時才挪動了幾百米,蝸牛都比他們爬的快。
只見一輛藍色超跑風馳電掣般從緊急通道躥了過去,只留給眾人一道殘影,司機指縫里夾著煙,風掀起了假發,也帶走了煙頭。
留下一眾司機呆若木雞。
“這也太囂張了……。”
“大家都在老老實實的排隊,只有他搞特殊,交警,交警呢,快把他扣下。”
“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車,蘭博基尼,鐵定是個有背景的富二代,惹不起。”
車內,鄭青腳踩油門,在下個路口完美漂移。
明鏡拉著頭頂的把手,無奈道:“你違反了交通法規。”
身后交警騎著摩托追趕,頗有電影大片的驚險刺激。
鄭青勾了勾唇,“這才到哪兒跟哪兒,我當年跟阿雨在國外黑市玩賽車的時候,比這刺激多了。”
明鏡搖頭失笑:“你也說了是當年,這里是華國,更要遵守交通法規,做一個守法的文明人。”
“大不了交罰款,老子可等不了那么久。”
幾個路口鄭青就把交警甩了沒了影子,最終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了下來。
泊車小弟恭敬的走上來,“本店今晚舉辦公主選拔活動,根據本店的規定,凡進店的貴客都要戴上面具。”
鄭青挑了挑眉,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先幫我停車。”
門口有專人發放面具,鄭青隨手拿了兩張,將其中一個百合花面具遞給明鏡。
這面具只能遮住眼睛和鼻子,明鏡戴上的一瞬間,酒吧的工作人員看了過來,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靜靜立在燈光下,鬢邊一朵銀色的百合花極其繁盛,黑夜在她背后綻放,整個人充滿一種神秘的風情。
工作人員給鄭青發了一張銅牌,上邊刻著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頭像,背面標了一個十五的數字。
鄭青問道:“怎么不給她發?”
工作人員咳嗽一聲:“這銅牌只發男士,可在今晚的活動中用以投票,女士沒有投票權。”
鄭青嗤了一聲:“還區別對待啊,你們老板難道不是女的?”
工作人員臉色有些尷尬,老板是女的,要怎么說。
“好了,我們進去吧。”
女子的聲音柔如春風,工作人員心臟猛然漏跳了一拍,那女子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單薄的背挺直,清冷又高貴,即使看不清臉,也令人過目難忘,心生驚艷。
他直直的盯著女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口,還有些沒回過神。
鄭青擺弄著銅牌,吐槽道:“一個破酒吧,還整這些洋玩意兒。”
走過長長的廊道,眼前豁然開朗,燈光閃的人睜不開眼,鄭青下意識抬手遮在眼睛上。
“艸、老子有多久沒來這種地方了,還是一如既往的辣眼。”
鄭青扭頭看了眼明鏡,見她無動于衷,依舊淡定,稍稍放心了些。
“早知道不帶你來了,你還小,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明鏡笑了笑:“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這……你不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嗎?說這種話不怕佛祖怪罪?”這丫頭有時候真是個謎。
“人生處處是道場,心不動,則人不妄動。”明鏡拂了拂裙擺,自若的走了進去。
大廳很多人,人人都帶著面具,女子皆是衣著暴露,如明鏡這般穿的一本正經的,倒成了異類。
她走進來的那一刻,所有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有一種人,即使遮面,一身風華依舊難以掩蓋。
男士目光蠢蠢欲動。
鄭青走上來一步,很自然的攬著明鏡的肩膀,眼神挑釁的掃了一圈。
大家看她有了男伴,皆目露遺憾。
“MD,這群小癟犢子,竟然敢打你的主意。”鄭青淬罵了一句。
明鏡看到有一個空位,徑直走了過去。
落座后,鄭青眼神狐疑的盯著她:“你怎么好像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
明鏡微微一笑:“有嗎?”
角落里,冉弓皺了皺眉:“你不覺得那女子的背影有些眼熟嗎?”
萬亨瞥了一眼,“哪兒眼熟了,我怎么沒看出來,我看你是看到人家漂亮心癢癢了吧?”
冉弓搖頭:“萬哥別開玩笑了。”
萬亨喝了口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怎么還不開始?”
服務員拿著單子走上來詢問要什么酒水,起步就是一千八百八,鄭青點了個最貴的帝王套餐。
服務員一看是大主顧,服務更加熱情起來。
鄭青目光掃了一圈,笑瞇瞇的問道:“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姓董的駐唱?”
服務員點頭:“您指的是董佳賀嗎?他在我們這兒駐唱很久了,只不過幾個月前好像簽約了公司,要做明星了,就走了。”
鄭青笑問道:“這幾天你有看見他嗎?”
服務員眼神有些警惕的打量著他:“不知道您是小董的什么人?”
鄭青將幾張紙幣塞進服務員的上衣領口,笑著拍了拍服務員的胸口:“他是我表弟,家里不同意他進娛樂圈,鬧了點矛盾就離家出走了,我找了他好久,聽人說他最近在這家酒吧出現過,我就找了過來。”
服務員一看這人的穿戴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出手還這么闊綽,心想小董家里原來這么有錢,平時還裝的那么窮。
“原來是這樣,不過……。”服務員有些欲言又止。
鄭青挑了挑眉:“怎么?不方便說嗎?”
服務員搖搖頭:“我不能說。”他把錢還給了鄭青,轉身離開了。
鄭青哼笑一聲:“這家酒吧看來有貓膩啊。”
明鏡打量了一圈:“確實有貓膩。”
大廳四周站著不少黑衣人,一看就是練家子,一個小小的酒吧,用得著這么大動干戈嗎?
鄭青瞥了眼明鏡,“看來今晚是來對了。”
明鏡笑道:“先看戲。”
時針指向八點,大廳座無虛席,氣氛漸漸炒熱起來。
大廳中央是一個四面的看臺,左右各有一個通道延展至墻邊,將大廳一分為二。
動感的音樂聲越來越大,仿佛連地面都在震動,燈光迷離絢爛,越發凸顯出現場的燈紅酒綠、醉生夢死。
“Ladiesandgentleman歡迎光臨醉紅bar,今夜就讓我們開啟一個狂歡的夜晚,角逐出你們心目中的公主。”
廣播里傳出一道十分具有煽動性的男士聲音,飽含激情。
隨著這道聲音落地,現場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吶喊聲,吵的鄭青忍不住皺眉。
“別侮辱公主這個詞兒了,幕后老板真會玩兒的。”鄭青嗤了一聲。
看臺上,DJ一手接混音一手搓盤,動感的音樂聲不停轉換,現場的氣氛隨之越來越熱烈。
此刻看臺左右通道盡頭的門打開,兩束追光分別打在門口,將門口寸地照的仿若白晝。
左右各有五個女子走了出來,她們臉上戴著兔子面具,COS著各式各樣的美少女,不過皆是短裙長襪,性感的身材暴露無遺,一邊走一邊各自扭捏著朝看臺下的觀眾飛吻拋媚眼,將性感魅惑發揮到極致。
那些男人圍在看臺下,迫不及待的朝她們伸出手,那短裙下的秘密刺激著他們的荷爾蒙,一個個臉上洋溢著陶醉的表情。
鄭青翻了個白眼:“一群猥瑣男。”
右邊走在最后的女子則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看臺下一只手伸過來摸到了她的小腿,她猶如驚弓之鳥般捂著耳朵尖叫了一聲,這聲尖叫很快淹沒在現場的噪雜之中。
走在她前方的女孩子回頭握了握她的手,低聲安慰道:“別怕,很快就過去了。”
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受不了了,我討厭這里的所有人。”
仙仙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忍一忍吧,你把臺下的人都當成豬,心里是不是就好受些了?”
女孩抿抿蒼白的唇,小心翼翼的避開一雙雙手,她越表現的膽小,臺下的人越喜歡逗弄她,且樂此不疲。
就像仙仙說的那樣,她把下邊一顆顆抻長的腦袋都當成豬頭,心底的壓力果然減輕了。
十個人走到中間的看臺上,分別背對面對臺下的觀眾。
每個人身上都掛著號碼牌,從一號開始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一號佳佳,佳期如夢的佳佳,我喜歡跳舞……。”話落現場就來了一個脫衣舞,一邊脫一邊劈叉,口哨聲尖叫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簡直要把屋頂掀翻了去。
“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把票投給我。”女孩展開雙臂,優雅的鞠了一躬。
大把的鮮花砸向她,“佳佳……佳佳……。”呼喊聲層出不窮。
鄭青一邊嗑瓜子,一邊呸出瓜子皮,吐槽道:“這什么玩意兒?脫個衣服就成才藝了,人家古代選花魁還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接下來二號來段鋼管舞,三號翻個跟斗,四號清唱幾句小曲兒……把臺下一群臭男人哄的五迷三道的,鄭青看的都快吐了。
再看坐在對面的明鏡,很是淡定的在欣賞,手指跟著旋律在輕彈。
“MD,唱的是艷曲,小孩子別聽。”
明鏡笑道:“抱著藝術的眼光欣賞,還是不錯的。”
鄭青驚的目瞪口呆。
“你……你厲害。”
這丫頭總是一次次的跌破她眼睛。
“我是八號仙仙,跟之前幾位姐姐相比,我的才藝就太拿不出手了。”舞臺上的女孩捂嘴一笑,多么甜美的聲音,聽的人魂兒都飛了。
然后就見女孩從背后掏出一支短蕭,放在唇邊,很快一串悠揚的樂聲飄蕩開來,漸漸壓制了現場的嘈雜。
樂聲凄婉哀愁,忍不住讓人心生寥落清冷之意,與這紙醉金迷的現場格格不入。
明鏡挑了挑眉:“漢宮秋月。”
鄭青看了眼吹簫的女孩:“就這個還像點樣子。”
明鏡凝視著看臺上的女孩,秀眉微擰。
古人以樂寄情,因為音樂可以傳遞思想,她在這個女孩的樂聲里、聽出了無助和凄楚……
最后一個音符落地,女孩彎腰鞠躬,現場掌聲雷動。
相比之前那些輕浮的表演,這個吹簫表演倒是令人耳目一新,很有新鮮感,一時不少人眼神中流露出興趣。
女孩后退一步,和其他九人并排站在一起。
站在最后的女孩咬著蒼白的唇走了出來,她瑟縮著肩膀,仿佛一只受驚的小兔子。
“怕啥,我們又不會吃了你哈哈……。”一道調笑聲響起,緊接著大家都笑了起來。
女孩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叫月月,我什么才藝都不會……。”
“那就脫,這也是才藝。”
下邊全是起哄聲,面具下,女孩的臉白的沒有血色。
小手緊張的抓著裙邊,周圍一群男人起哄,她站在中央,像一只被群狼環伺的小白兔,那么的柔弱又無助。
鄭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都給我閉嘴,一群大男人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要不要臉?”
她嗓音嘹亮,瞬間就將所有的起哄聲壓了下去。
眨眼間所有的目光都朝她望了過去,最開始起哄的男人冷笑了一聲:“呦,這是來了個英雄救美的啊,小姑娘今天有福氣了。”
月月感激的望了眼替她說話的男人,現場燈光模糊不清,她也看不清臉,只覺得那人的身影格外高大。
鄭青哼了一聲:“你們一個個大男人的,有手有腳,調戲人家一個小姑娘,不覺得害臊?”
“嗨你這人挺有意思,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大家都是為了什么來的?你腦子有病吧?”
“你TM腦子才有病。”鄭青拎起桌子上的酒瓶就朝說話的男人扔了過去,她準頭足夠好,酒瓶擦著男人的耳朵飛了過去,砸在了男人身后的墻上。
酒瓶“啪”的一聲砸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現場鴉雀無聲。
男人雙膝發軟,很快惱羞成怒,指著鄭青大罵道:“你敢動手,找死是不是?”
鄭青一只腳踩在桌面上,冷笑道:“打的就是你,嘴那么臭,熏到小爺了。”
男人氣急敗壞道:“保安,把這個動手的給我綁起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
鄭青猛然踹了腳桌子,桌子瞬間飛了出去,現場瞬間驚慌起來,一群人尖叫著避開她。
“來啊,小爺怕你不成。”
明鏡坐在卡位里紋絲不動,燈光忽明忽暗,倒也沒人注意到她。
萬亨瞥了眼這邊,哼道:“敢在這里找事,簡直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