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完費,陶謙送明鏡回手術室。
“陶叔叔,錢算我借您的,改天請您和阿姨吃飯。”
“你這孩子,跟叔叔還客氣什么。”陶謙搖頭笑笑。
明鏡轉頭看了他一眼:“陶叔叔是剛下班嗎?”
“是啊,做我們醫生這一行啊,就是這樣,準點上班下班,是不可能的,你吳阿姨不知道因為這跟我鬧過多少回脾氣了。”
明鏡笑笑:“吳阿姨會理解您的。”
“說起來也是我對不起她,工作忙,陪她和星星的時間很少,最近醫院有一個去國外科研基地進修的名額,機會十分難得,但是后來想想,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人還是不要貪心才好,我想要家庭和事業平衡本就是不可能的。”
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很多話寧愿悶在心里,也不會對身邊最好的親朋好友吐露,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個和自己女兒年紀相仿的女孩,讓人感覺很放松,不知不覺就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了。
說出來后,整個人忽然就輕松了,像卸下了渾身的重擔。
明鏡笑了笑,“陶叔叔,夫妻之間貴在坦誠,您不說出來,又怎會知道吳阿姨不會支持您呢?”
陶謙愣了愣,苦笑著搖搖頭:“分居兩年,這對任何一對夫妻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您是對自己不信任還是對吳阿姨不信任呢?有些話,不說出來,別人永遠也不會知道。”
到了手術室門外,明鏡說道:“陶叔叔,您快去吧,別讓韓醫生等急了。”
陶謙一臉若有所思的離開了。
明鏡坐在手術室外的塑料長凳上,長裙逶迤在腳邊,嘈雜聲仿佛都已遠去,昏黃的燈光如月色般流瀉。
佛珠一顆一顆、如同時光的年輪般不疾不徐的滾過瑩白的指尖。
云墨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少女猶如盛開在靜謐無聲處的一朵蓮花,遠離塵世喧囂。高潔出塵飄渺。
生怕一點點的聲音都會驚擾到了她。
如同一幅最高級的墨色山水畫,非黑即白,簡單的顏色、便已勝過世間萬千華彩。
素來冷硬心腸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云墨,也不由得被這少女軟了心腸。
怪不得能讓小少爺牽腸掛肚,這女孩與那些庸脂俗粉天壤之別。
云墨大步走過來:“明鏡小姐?”
少女聞聲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珠清澈如許,醞釀著淡淡溫柔的笑意,像春日和煦的微風、拂面而來,仿佛滿身的疲憊痛苦都被輕易的撫平了。
明鏡站了起來:“您好,請問您是?”
這么禮貌,言行舉止沒有刻意的高貴,但卻行云流水,讓人心中十分妥帖舒服。
云墨咳嗽了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有這么溫柔的時候,“我是小飛大哥的朋友,他大哥聽說小飛來了江州,人生地不熟的,特意讓我來照顧他,給你添麻煩了。”
明鏡笑了笑:“原來如此,小飛也是我的朋友,照顧他本就是朋友該做的,他得的是急性闌尾炎,您別擔心,對小飛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
“這個我知道,這么晚了,明鏡小姐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守著就行。”
如果這個女孩真的走了,那小少爺就別想了,這女孩心里沒他。
明鏡輕輕搖頭:“我等他出來。”
云墨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抹興味。
這女孩的行為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她無論做什么,都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心機,仿佛她就應該這樣做,如果她心里真的有小少爺的話,那該多好。
醫院斜對面的一條小巷子俗稱燒烤一條街,一到晚上,整條街人聲鼎沸。
陶謙找到老位置,剛坐下,韓燁就給他面前的酒杯里滿上了。
“我知道你心底想的什么,不就是怕離開老婆孩子嗎?但是老陶,這次機會難得,貝倫斯實驗室作為國際頂尖的醫學實驗室,這次公開招選科研人才,不知道多少國家盯著這塊香餑餑,你以后要想走科研道路,就決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我有個大學同學就是從貝倫斯實驗室出來的,我給他打聲招呼,就憑你的才能絕對穩進,這些年你為了老婆孩子放棄了太多……,你回去跟弟妹好好商量商量吧,先不要急著下結論,反正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程偉驚訝的看向韓燁:“你竟然有個這么厲害的大學同學?我怎么從沒聽說過。”
韓燁喝了口小酒,嘆了口氣:“說出來你們肯定不陌生,前幾天咱們的教研大會上,許教授還提到了他呢。”
程偉愣了愣,聲音都變了形:“薄醫生?你大學同學是薄醫生?”
韓燁哼了一聲:“看看看看,上大學的時候就是,明明我也不差,怎么提起薄玉潯,一個個都跟瘋了似的。”
“天哪竟然真的是薄醫生,他可是我們所有外科醫生的偶像,老韓,你竟然跟他是大學同學。”程偉目光透露著仿佛即將見到偶像的興奮,一點都不像三十好幾的外科二把手。
韓燁翻了個白眼:“我們不僅是大學同學,還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你怎么不崇拜我?”
程偉嘖道:“你好歹也是跟薄醫生混過的,怎么一點也沒學到人家的優雅穩重,我看過薄醫生在國外最著名的心臟移植手術,他的手法簡直絕了,被譽為上帝之手,就連大出血就能臨危不亂,逆風翻盤,跟死神搶人,太牛逼了,就那種氣質……一般人模仿不來。”
薄醫生最厲害的是什么,不少人研究過,一是他的手法、太優雅太淡定,二就是心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些對一個外科醫生,都是非常重要的條件。
韓燁也不錯了,江州外科一把手,也是醫學界名人了,可跟薄醫生比起來,還是差那么點意思。
也有可能是顏值帶來的差距,畢竟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韓燁除非去整容,不然這輩子也超不過薄醫生了。
現實就是這么殘酷,從起跑線上就輸了。
韓燁無語道:“看看看看,世人都是眼皮子淺的,就看到他的臉了,上大學的時候,就一群小姑娘追在他屁股后頭跑,我天天收情書收的手都酸了,只要找我搭訕的姑娘最后都會變著法的打聽薄玉潯,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搭上這么個兄弟。”
提到過往就是一把辛酸淚,韓燁事業有成,長的也不賴,但是快四十了,還是單身狗一枚。
他常年位居醫院單身男神排行榜第一,但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薄玉潯。
當年有個小妖精把韓燁迷的死去活來,立誓此生非她不娶,結果人家轉身朝薄玉潯投懷送抱去了,韓燁一臉懵。
感情這是聲東擊西?
從此以后韓燁就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嘿嘿,老韓你也不錯,為啥非要跟薄醫生比呢,世界上只有一個薄醫生,喝酒喝酒,老陶,你也喝,別想那么多了,今天咱們不醉不休。”
手術室的燈滅了,云墨立刻站直了身子。
他看到對面的少女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這女孩不論說話還是做事總是慢吞吞的,就算天塌下來了,估計也能面不改色,小小年紀怎么養出來這種定力?
還真是謎。
手術室的門打開,護士推著曲飛臺走了出來。
少年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再不見意氣風發,只有如落葉般的頹敗。
護士早得了通知,韓醫生親自吩咐的,讓這個病人推到他的科室。
Vip單人病房。
給曲飛臺掛上點滴,明鏡聽著護士的囑咐還有口服藥,一一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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