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這么大膽子,你放心,我一定讓人好好查下去,給你個交代。”
“明鏡多謝夫人。”明鏡低眉順眼,看起來分外聽話。
蔣夫人滿意的點點頭:“你啊,也不要太逞強了,像剛才那樣的事,多危險,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呀……你手臂受傷了,快去醫院吧,好孩子,竟然忍著一聲都沒吭。”蔣春嵐十分憐惜的說道。
明鏡微微一笑:“抱歉,今天讓夫人受驚了,改日我親自上門賠罪,明鏡先失陪了。”
話落轉身離去。
沈舟微微點頭,快步追上明鏡。
蔣春嵐摸了摸鬢角,輕輕勾唇,目光落在那個黑衣少年身上,微微瞇起眼睛。
周雪走到她身邊。
“那個少年是誰?”
周雪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我即刻讓人去查。”
“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唉,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跑出去了……。”高夫人一臉懵。
“媽,你別管了。”高昶立刻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江瑾辰跑了很遠,直到跑的氣喘吁吁,上不來氣,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喘息。
汗一顆顆的滴在地上,被陽光一照,很快蒸發。
高昶從車內走下來,“我知道你擔心明鏡,我也很擔心,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確認明鏡的安危,我給她手機打了半天都沒人接,不如問問你母親,她在現場,應該知道情況。”
江瑾辰神色一僵,手背上青筋暴凸,緩緩閉上了雙眼。
千里之外,曲飛臺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
他馬不停蹄的買了去江州的航班,等下樓的時候忽然發現。
他去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只會添亂。
曲飛臺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云墨叔叔,你幫我一件事。”
云墨第一次主動接到曲飛臺的電話,感到頗為稀奇。
“你小子還有求人的時候?說吧,什么事?”
“就在剛剛,江州商都酒店發生了襲擊事件,明鏡受傷了,你幫我查一下明鏡有沒有受傷,還有這件事背后的黑手。”
像這種規格的安保力量,普通人是絕對混不進去的。
對方沉默了一瞬,說道:“少爺,我幫了你這一次,你要怎么回報我?”
曲飛臺磨了磨牙:“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先生和老先生都挺想你的,你該回家看看他們了。”
“我知道了,等你的消息。”
曲飛臺掛斷電話,電梯到了負一樓,想了想,他還是走了出去。
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云墨這邊掛了電話,轉頭就給曲蘭亭撥了過去,把事情說了一遍:“江州那邊局勢復雜,蔣夫人和青龍會斗法,這個叫明鏡的小姑娘夾在中間,簡直是亂上加亂,而且這小姑娘來歷成謎,人也很邪門,但小少爺一門心思撲在她身上,不知是好是壞,估計現在已經在去江州的路上了。”
“大師的預言是不會出錯的。”手機對面男人嘆息了一聲。
“你親自去江州盯著吧,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危,其他的除非必要的時候不要插手,蔣家一窩瘋子,沾了就甩不掉,至于那個小姑娘,繼續查,不可能沒有來歷,其他的,隨他去吧。”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比如愛情、比如死亡、比如……命運。
轎車行駛在車流中,沈舟催促道:“快點。”
司機腳踩油門,在車流中疾駛而過。
明鏡笑著搖搖頭:“大哥,我真的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看,衣服都燒掉了一大塊,疼就別忍著。”
“真的不疼。”不過是被硫酸濺到了幾滴,她曾承受過比這十倍百倍的痛苦。
曹月也在車上,眼淚流個不停,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怕的。
沈舟瞪她一眼:“你哭什么哭?”
曹月立刻不敢哭了,“嗝”忍不住打了個嗝,她趕緊捂住了嘴。
“大哥,你別朝她撒氣。”
“你只會為別人著想,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如果再晚一點,你現在就已經進ICU了。”
硫酸能致死的,如此強的濃度,接觸到臟器位置,不用送到醫院就能直接拉去火葬場了。
沈舟語氣忍不住重了一點,胸膛急促起伏著。
明鏡依舊沒什么情緒,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落在沈舟眼中,卻格外的刺眼。
“你還笑的出來?”
按司機的速度,很快就到了醫院。
沈舟提前通知過醫院,外科的一把手親自給明鏡處理傷口。
委實有點大材小用了,但這位身份不一般,醫院董事的妹妹,以后還有可能是醫院的大金主。
醫療科研經費一直以來都很難申請,如今明鏡的慈善基金會有了專門的針對項目,哪個不眼饞。
不說別的,這份眼光和仁心就很難得。
“硫酸腐蝕性強,幸而只是濺到了一點點,沒有深入骨頭,否則就麻煩了,處理傷口,要先把腐肉挖出來,我給你打局部麻醉,不會很疼的……。”
“不用麻醉。”
韓燁訝然的看了她一眼,少女面色平靜,似乎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樣的淡定。
“你……確定不要?”
生生挖肉啊,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明鏡目光落在小推車上的一排醫療器械上,拿起了其中最長的一個外科手術刀,18cm的下彎手術刀。
“你要干什么?”在韓燁震驚的視線中,明鏡右手持握著手術刀,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左手臂的腐肉落了下去。
眼也不眨,就把一塊腐肉挖了出來,然后第二塊,第三塊……
明鏡把刀扔進了剝離盤中,和挖出來的爛肉堆在一起,然后擰開消毒液,就往傷口倒。
反應過來的韓燁立刻從她手里奪過消毒液,“你想疼死嗎?”
新鮮的傷口碰到二氧化氯,無異于干柴碰烈火。
明鏡笑言:“醫生,現在可以幫我了嗎?”
韓燁看著她的眼神,猶如看瘋子一樣:“我當醫生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你是沒有痛覺神經還是內心太強大?”
明鏡說道:“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
麻醉會麻痹神經,她要清晰的記著痛苦的感覺,時刻提醒她。
“真是……。”韓燁擰開碘伏,用棉簽沾了,一點點擦拭傷口:“這個刺激沒那么大,我真是服了你了。”
韓燁想到剛才對方眼也不眨剜肉的狠勁兒,忍不住心驚肉跳。
對自己狠,才是真狠啊。
這姑娘看著溫溫柔柔的,沒想到內心這么狠。
“你對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可能會留疤,小姑娘年紀輕輕的,留疤多不好看,到時候來整形科,給你做個激光祛疤。”
包扎好,明鏡笑道:“謝謝醫生。”
“記得三天后來換藥,傷口不要碰水……。”韓燁絮絮叨叨了一堆,對方轉身出去了。
韓燁摸著那把還沾著血水的手術刀,嘖道:“真是好狠一姑娘。”
明鏡走出治療室,曹月和沈舟立刻走過來。
明鏡對曹月說道:“今天你也受驚了,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回頭警察可能會找你問話,你如實說就是。”
曹月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明鏡和沈舟慢慢往外走,沈舟沒好氣道:“你還有功夫考慮別人?能不能放點心思在自己身上?”
明鏡搖頭:“大哥,她是代我受過。”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場針對曹月的襲擊,實際上,這個人是沖明鏡來的。
如果曹月真的出了意外,明鏡袖手旁觀,她做的所有慈善,將會在一條人命在她面前眼睜睜隕落之際成為浮煙。
大眾是不會聽她的解釋的,她們只看到了人在她面前出了事,如果把持輿論,這個人實際上是沖她來,而曹月無辜受連累,她更是百口莫辯。
一個壞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而一個好人,卻不容許有任何的污點,即使危機之際的自保,也是千夫所指的惡行。
背后策劃一切的人,算盡了人心。
知道曹月的話筒壞了,她會把自己的話筒給她。
更知道她會奮不顧身的救曹月,硫酸不長眼,燒了她、整好遂了對方的心愿。
進可攻、退可守,可真是、殺人又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