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低頭,掃了一眼身上的狼狽,吐了口濁氣。
罷了,來日方長,有的是報仇的機會。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找身衣服換上再說。
走出浴室,房間里多了一股陌生的氣息。
顧清寧皺眉,冷厲的目光射向沙發上端坐的男人。
身姿清雋,簡單的黑褲白衣都能被他穿出一股卓然的矜貴。
游蕩人間這么久,顧清寧卻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絕色。
嘖,極品。
“看夠了嗎?”
對上男人帶笑的眸子,顧清寧回過神來。
“你不也是在看我,扯平了。”
說著,她望了望四周,問,“這里是哪?”
“我的山莊。”
“你帶我回來的?”
“嗯。”
“你是誰?”
“好心人。”
凡是她問,傅君承都有問必答。
顧清寧眼神狐疑地打量著他,“好心?”
聽出她的質疑,傅君承低低一笑,語氣慵懶,“我要不是好心人,恐怕你現在已經被惡狗給叼走了。”
頓了頓,他視線一偏,“桌上的袋子里有衣服,里面那瓶藥水可以洗掉你身上的油漆。”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梳妝臺上放著一個白卡紙袋。
顧清寧轉頭,凝眸看向他,“你為什么幫我?”
傅君承往后一靠,長腿交疊,隨性又不羈,“日行一善,幫人幫到底。”
顧清寧聞言,不由想笑,她伸手拿過紙袋,轉身走回浴室。
“謝了。”
管他是不是好心人,她有衣服換就好。
浴室門關上,傅君承收回視線,眸光流轉,多了些許玩味。
膽子挺大。
還不怵他。
洗了個澡,顧清寧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
察覺到有道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側目一看。
“你怎么還在這?”
傅君承勾起嘴角,“這是我的地方。”
顧清寧不語,漫不經心地走了過去。
步伐緩緩,不見一絲拘謹。
少女的身影越來越近,攜著一股好聞的沐浴露香氣。
黑褲青衣,穿在她身上略顯寬松,衣袖隨意往上挽起,透著股恣意的灑脫。
傅君承不著痕跡地挪開視線,眼底深處滑過一絲幽暗的光澤。
房間里只有一張沙發,和傅君承不熟,顧清寧自然不可能和他同坐。
好在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她索性席地而坐,盤著雙膝,倒也自在。
“怕我?”音色低磁,帶著幾分笑意。
顧清寧抬起頭,一臉茫然,脫口而出地問,“你在和我說話?”
原諒她靈魂剛回到身體里,一時之間還有些不適應做人的感覺。
傅君承眉一挑,“這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嗎?”
顧清寧反應過來,“我為什么要怕你?”
“不是怕我,為什么坐地上?”
“我和你又不熟,這樣就挺好。”
“不熟?”
傅君承抓住她話里的重點,細細品了品,“你確定?”
“你抓我手不放的時候,怎么不說不熟?”
顧清寧道,“那是個誤會。”
話落,她的肚子“咕嚕”叫喚著。
傅君承啞然一笑,“餓了?”
顧清寧目光坦蕩地看向他,“有吃的嗎?”
傅君承止住笑,拿出手機,指尖飛快敲字。
“你想吃什么?”
對上他詢問的眼神,顧清寧咧嘴一笑,“隨便,我不挑。”
笑痕清淺,動人而不自知。
傅君承眸色轉深,視線飄回手機屏幕上。
期間,顧清寧伸手拿過水壺,倒了杯水喝著。
渴得緊,滿滿一杯水很快便見底了。
見狀,傅君承打趣道,“喝這么快,不怕我在水里動了手腳?”
顧清寧斜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你是好心人嗎?”
他問她,“我說你就信?”
顧清寧不疾不徐地道,“你要是想動手腳,我不省人事時,就夠你把我宰了幾個來回,何必等我醒了,多此一舉謀害我。”
傅君承臉上笑意更甚,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是圖謀你什么。”
顧清寧聳肩,無所謂地道,“我窮光蛋一個,一窮二白,有什么好圖謀的。”
要權沒有,要錢也沒有,有什么好讓他圖謀的。
聞言,傅君承淡笑不語。
沒等多久,敲門聲響起。
傅君承斂去臉上的笑,音色微涼,“進來。”
云正推門進來,單手端著托盤。
“爺。”他恭敬地喚了聲,余光瞟到坐在地毯上的少女,神情呆滯了一瞬。
她……
“咳咳。”
傅君承輕咳一聲,云正猛然回過神來。
他慌忙收回視線,快步走了過去,然后把托盤放到桌上。
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顧清寧眼底溢出笑意,不等她動筷,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等下再吃。”
顧清寧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目光疑惑地看向他,“要先給飯錢嗎?”
清奇的腦回路,惹得傅君承失笑。
顧清寧皺眉,“笑什么?”
傅君承斂去笑,視線落在她手肘上的擦傷,“你身上有傷,先讓醫生幫你看看。”
話音未落。
跟著云正一同進來的年輕男子上前一步,手里提著個醫藥箱。
不等他靠近,顧清寧拒絕道,“不用,都是些皮外傷,把醫藥箱借我就好,我自己可以處理。”
年輕男子停下腳步,面露為難地看向傅君承。
傅君承淡聲道,“醫藥箱留下。”
年輕男子恭敬點頭,把醫藥箱放在桌上。
傅君承掃了云正一眼,云正立馬會意,帶著年輕男子離開。
頃刻,又剩下他們兩人獨處。
傅君承低眸,看著那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女,眼尾勾出笑意。
“有那么好吃嗎?”
好似從來沒吃過東西,連傷口都不顧了。
顧清寧輕點了下頭,之前是魂體狀態,處處受限,就連吃一頓熱乎的飯菜都是種奢望。
傅君承不說話了,安靜地等著她吃完飯。
半小時后,顧清寧放下筷子,臉上露出饜足的笑。
她抬頭看向傅君承,道,“謝謝。”
傅君承挑眉,“吃飽了,那就聊兩句?”
顧清寧點頭,神情坦蕩。
“你叫什么?”
“顧清寧。”
“你這一身傷是?”
顧清寧支著下顎,認真想了想措辭,“虎落平陽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