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驚雷劃破天空直直擊中火山的地動山搖,塵封在堅硬巖石底下的熔巖似受驚的猛獸,橫沖直撞,撕開裂痕,以毀天滅地之事直沖府醫的心口:“不、不可能的!她的脈象分明是僵蠶所致!怎么可能真的懷孕!”
而然眾人的關注點都在繁漪身上,無人搭理她的尖叫。
琰華第一時間看向了懷熙,直到看見她驚詫的表情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果然是不知道的。
懷熙本來還挺震驚繁漪竟然懷著身孕做這么危險的事情,然而被琰華那充滿“醋意”的一眼暼過來,滿腦袋問號:“……”???啥意思???
琰華不理她的滿臉疑問,又看向了鳳梧,心情又不大好了:“……”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呢!
鳳梧斜了他一眼,笑盈盈的,落在琰華眼里那就是十足的挑釁。
琰華:“……”好氣!
繁漪和姜柔相視一眼,表示好大一個無語。
沁微這個參與者顯然不曉得繁漪的身孕是真,想到那帶了紅花的點心當即嚇的臉都白了,繼而又抿了抹笑色在二夫人和閔氏的耳邊悄聲道:“沒事了,母親和嫂嫂安心。”
二夫人抬頭看著她,眼底驚詫不已,小聲道:“你知道?”
閔氏撫了撫肚子,亦是驚訝:“你也知道?”
二夫人就不淡定了,然而她還未表達了疑惑,就聽一旁的元隱拔高了音量:“也?”
閔氏:“……”
沁微:“……”
二夫人同情的看了兒子一眼:“……”女兒和兒媳都長大了,有大秘密了,連老公和娘都不告訴的那種。
難怪一直拉著她不讓說話了,原都是知情者啊!
唉……
侯爺的目色一震,旋即炸開喜色,只是主君的身份讓他的喜色顯得格外內斂,只深呼吸了一聲,淺聲與繁漪道:“好、好,你和孩子都無事便好。”
太夫人不愉地瞪了藍氏一眼,隨即驚喜卻如墜落芭蕉葉的水滴,伶仃清越:“樂大夫,您說的可是真?”微微一默,大約是覺得自己的驚喜在外人眼前顯得有些過分了,“郡君的肚子似乎還是有些小,真的沒事嗎?郡主雖醫術高明,到底不曾生產呢!”
姜柔無語:“……”沒吃過豬肉,但豬跑的樣子我還是見過的!
樂大夫緩緩一笑,捋了捋長須道:“我們幾個雖不才,卻也但了個名醫的虛名,這點子的把握還是有的。有些孕婦藏肚,到生產也不顯懷也是正常的。郡君脈象很好,太夫人大可安心。”
另外兩位老大夫亦是鄭重點頭。
這幾位開始的時候只以為是主家擔心郡君腹中的孩子,才一下子請了他們都進來診脈。誰想到診個脈還能聽上這一出好戲呢!
他們能在一行做出成績,頭腦自是不會太差的,一想起門口遇見清光縣主時“模棱兩可”的暗示,便也什么都明白了。
“此話不假。至于樂大夫所說的僵蠶,恕我二人見識淺薄,倒是真的沒有診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郡君的胎于腹中,十分安好。”
樂大夫點頭道:“郡君底子好,那些陰損之物雖對胎像有所沖擊,卻也不打緊。想來郡主娘娘醫術高明,早已經來開過方子了,脈象上已經沒什么大礙。不要提重、不生氣怒,溫補的方子好好喝一陣子,便也什么都穩妥了。”
令兩個大夫,都是如此說。
太夫人頻頻點頭,旋即又問道:“可是坐足了四個月了?”
樂大夫含笑道:“是的,已經滿四個月了。郡君脈象如洪流不可阻擋,不會錯的。”
太夫人眸色微微一動,眼尾蔓延出去的紋路立時深刻不已:“多謝幾位大夫跑這一趟了。”
做大夫的,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名醫,來往最多的便是高門府邸,這種陰私算計見得多了,自然是明白下一步就是人家要清算的時候。
三位大夫相視一眼,拱手告辭:“我們都是聾子瞎子,什么都沒聽見。只是郡君有孕而心虛焦躁,府上不放心叫了來看看而已。”
這幾位都是有聲望的老大夫,太夫人和侯爺聽他們這說了,自然也安心了。
晴云伶俐,早備好了荷包,一一送到大夫的手中,引著他們出了行云館,招了護衛將人好好送了出去。
元慶眼底一抹薄薄的愁色慢慢煙散,徐徐一笑道:“事有急之不白者,寬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當事情急切之際難以表白時,不妨先寬緩下來以聽其自然,也許事情不久之后就會澄清。不要太急著為自己多方辯解,否則會使對方更加火上澆油)兄嫂此身,也算分明了。”
繁漪顰起黛眉,無辜地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如寒鴉煽動的翅,在白皙的面頰上覆就一抹淺清的煙色:“我都說了我沒有流產,你偏那么一大堆的廢話。我的孩子還在我肚子里好好的,又如何談得上假孕?又哪里來的算計?”撫著小腹輕輕一哼,“詛咒我的孩子,打死你都不為過。”
空氣有那么一瞬是凝滯的,藍氏無法呼吸,耳邊幾乎能聽到角落里更漏滴答的聲音,滴、答,滴、答,每一聲都入巨石墜落寒潭,激起震天的殘響。
只是那么片刻,仿佛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間,兜頭澆下刺骨之意,便將她心底的得意與熱情急轉而荒煙衰草的蕭條冰冷。
藍氏不信。
這怎么可能呢?
不是說盈枝親眼看著她吃了下了紅花的點心么?
若是真的有孕,她怎么敢!
何況那紅花,是經過大量提純的!
只要一小點點吃下去,就算她有孕,也能把孩子打下來!
怎么還會有孩子?
哪來的孩子!
還有府醫,若是他不確定,怎么敢胡說?就不怕一家子老小死在她手里么!
除非他和慕繁漪就是一伙兒的!
她咬牙切齒,死死瞪著府醫:“你敢騙人?你竟敢騙人!”
府醫睜大了眼睛盯著繁漪的肚子,像是僵死而不能瞑目一般:“不、不肯能!你身上明明沾染過僵蠶,脈象分明是假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有孕!假的,一定是假的……”
其實他并不確認,只是姜元靖與他說起時是那么的篤定,又加之那雙不屬于繁漪的手,他才敢這樣參與進來的呀!
他僵硬的搖頭,指著樂大夫幾人離去的背影,齜目欲裂,與他平日給人的溫和之感大相徑庭,“你們、他們是一伙兒的!都是來配合慕繁漪做戲的!”
沁微不齒,冷哼道:“可笑,滿京的大夫都能被收買么!”
繁漪輕輕依靠著交椅,只靜靜看著藍氏和府醫一變再變的神色,面上靜若沉水。
默了須臾,方緩緩道:“你們把僵蠶交給盛煙,日日佩戴,謀算于我。我呢不備,確實也是中招了,只是運氣好發現的早,僵蠶便早就剔除了。”
榮氏當時就在鎮國將軍府,自然是曉得的,驚訝道:“盛煙的身孕,就是因為僵蠶?那劉院首他……”
姜柔笑著撫了撫掌:“我拿南疆巫醫的手札收買了他,我師乃是圣手,豈會不知僵蠶一物,真是可笑。當初為了確認僵蠶是否會被看穿,他們還在袁家試驗一遭,劉太醫沒察覺,他們這才有膽子拿來算計繁漪啊!”
眾人:“……”你可真是坦白啊!
侯爺聽到“袁家”二字,心里就很不痛快,那雙手,伸得太長了!
繁漪側首睇著藍氏,一笑:“只是當時在鎮國將軍府上沒有人去多問一句,打下來的胎兒在哪兒!”
兩個月多月的胎兒,起碼也有葡萄大小了呢!
多大的破綻啊!
只可惜有些人,不敢問啊!
而藍氏這蠢貨,是不知道,不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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