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卿一瞧戲碼也差不多了,再反抗下去可真要把老母親逼死了,于是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頭回去。
但是,對于下聘什么的堅決不參與,只顧與狐朋狗友棉花宿柳,好不自在。
而沁雯那邊,姜容兩家嘗試給她說親,可到底最近鬧的太兇,肯與之相看的不是門戶太低,就是郎君品行太差,有些人家見著女方委婉拒絕更是說的難聽。
什么“被人穿過的破鞋也敢矯情”,“要不是看在跟皇后沾了點親,誰要這種爛貨”云云,不堪入耳。
然后外頭便聽說,姜家女再次嘗試自盡失敗之后,家里長輩做主點頭同意了蘇家的提親。
未免節外生枝,婚期就定在了國喪結束之后,九月初八。
雖然外頭依然有難聽的猜測,到底事情終于走向期望的結果。
沁雯一個人窩在屋子里哭了一整日,她是歡喜至極,不想還有今日,不知情的旁人便只以為她在悲傷自己一眼可望得到底的悲慘人生。
反倒是把戲演的更真實了。
而琰華夫婦關于“以莫須有之事污蔑三房女”“故意散播流言打擊三房”的流言,在一段時間里慢慢沉寂后又流竄而起,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而這樣的喧囂并沒有持續太久。
于一個雷雨交加的夜里,某書生家里遭了賊人,與其妻雙雙被砍傷。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人鄰居給報了案,官府前來查看現場,詢問案情時發現這戶看起來很普通的人家卻用的金杯玉盞,便懷疑這對夫婦也不是什么干凈人,捉回去在板子的伺候下便都招了。
“銀子是別人給的,叫我在流言起來的時候多多帶了鎮北侯府長房姜琰華夫婦進去抹黑,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日公堂之外看熱鬧的人不少,一時間人人臉上“我就知道此事還有翻轉”的表情。
于是又有人發表意見了:“要陷害姜大公子夫婦的必然是有利益牽扯的。”
而被猜測最多的,眾望所歸,姜元陵是也!
胡祡雍不意一樁入門搶劫案竟還能挖的這么深,著人去姜家遞了信兒,侯爺表示一定要徹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鬼。
書生不事勞作的身子骨如何經得起用刑,不過半日功夫便把知道的招了干干凈凈。
然而胡祡雍順著線索查下去,自然這線索鏈里有“有心人”的指點迷津,于是“背后之人”卻直指侯府大門之內的某個人。
姜元陵心態良好:“……”很好,沒關系,老子習慣了!
這一次別說侯府眾人懵了,連姜元靖也奇怪了。
這件事他拐了十八個彎且中間段了兩個人口,照理不論誰去查都只會懷疑到姜元陵身上,而不是證據確鑿才是。
若是他被捉出來落了罪,如姜元赫一樣被打發出去了,以后可就沒人給他最替罪羊了!
但細一想便明白過來,對手這是在鏟除障礙。
誤打誤撞,倒叫他們把他的擋箭牌給踢走了。
侯爺大怒之下把姜元陵扔去了晉元海老將軍手里,因為沒有在在國喪又是守孝,沒有官職,就是去給老將軍磋磨心性的!
姜元陵黑著臉上了馬車,然后眼神撇過姜琰華的時候卻有松了口氣的歡喜。
在云海一身妖嬈出現在姜元陵屋子里后,這背鍋背的發黑的少年當即決定愿意離開侯府,待他們爭完了再回來。
畢竟,在姜元陵看來,琰華能主動讓人來與他商議,便是十分有誠意的,起碼沒有相信自己摻合進爵位之爭里,那么將來必然也不會為難了自己。
若是繼續留在這里,倒是叫琰華以為自己有那個心思了,最后落得個什么下場可就難說了。
而且這時候侯爺正氣急,未必肯信自己的解釋,他離開以后若府里再有人出手,自然就能明白也是無辜的。
何況晉元海老將軍治軍的本事在大周是數一數二的,想跟老將軍學習軍務又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他跟在老大人身邊鍛煉個三五年,有了資歷本事,回京來少不得能做個少年將軍,也是個不錯的前程。
出來相送的眾人只以為這下子可有的安靜日子過了。
太夫人的目光迎著天光緩緩一瞇,清靜么,只怕是一次措手不及呢!
七月初二,陛下領百官告祭宗廟,大皇子李珣冊立為太子。
太子的諸位師傅、侍讀也都加以封賞。
魏閣老加太子太傅銜,定國公加太子少師銜,吏部侍郎袁琪加文華殿大學士銜。
翰林院里與太子講史經的前屆狀元郎楊世開晉侍讀學士,琰華晉侍講學士。
眾人對堪堪入朝一載余的姜大人屢次擢升皆是詫異不已,亦是揣測頗多。
路人甲:“……哼哼。”有個當侯爺的爹,升的能不快么!
同僚已:“……嘖嘖。”不明白怎么就輪到他這沒資歷的新人去給太子爺講史經了!
內侍小黃門丙:“……”雜家見得多了,你們懂什么,貴人的青眼也不是誰想得就能得的!未來的內閣大佬,您看這茶溫度正好么!
白先生很不樂意聽那些算話,冷冷一哼:“你們試試苦讀十數年!”
魏閣老:“……”沒辦法,我門生,看著順眼就得往上推!
皇帝悄瞇瞇又很疑惑地看向華陽長公主:“……”阿姐,朕做的好不好?
長公主淡淡含笑,心情不錯,給皇帝那位不太精明狠心的皇后講了講掣肘前朝后宮的典故。
當事人一臉討夸獎的表情,轉頭看老婆大人:“……”娘子,我棒不棒?
不在一條思路上的小娘子正噼里啪啦打著算盤,細算莊子里上半年的收成:“你看什么呢!字都寫錯了!”
姜某人:“……”好委屈!
七月二十八一大早朝霞剛起,蘇家便來下定。
只是國喪期,也不能用紅綢,也不好用次紅,畢竟娶的正室。
于是就只在每個箱籠上以金粉描了“喜”字。
一百二十八抬聘禮,每一抬都十分厚重,倒也十分重視。
沒一會宮里皇后和貴妃的賞賜也進了府。
然而當事人蘇九卿果然不見人影。
沁雯出來謝了恩也悶回了屋子里。
看熱鬧的人群:“……”好冤家!
兩邊長輩們維持著笑容慢慢寒暄,你一言天氣真好,我一語陽光普照。
乍一眼瞧去,十分和睦。
榮氏的表情很符合一位被逼無奈的寡母形象,勉強而擔憂,時不時背過身擦一擦眼角:“……”總算是定下了。
蘇伯爺夫婦:“……”往后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有多精彩了!
然后你一聲:“恭喜恭喜!”
我回一聲:“同喜同喜!”
蘇家的人唱完禮單便回去了,等著國喪后再做宴請,這樣便也不算壞了規矩被人說一嘴的不敬先帝了。畢竟也是皇后過問過了的。
回了行云館,繁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便收拾起了衣柜里的衣裳,一襲粉白舞紫的留仙裙的一角似水如云的清綿,掠過棕紅的箱籠整齊的擺放進去:“下了定,事情也算有了著落。”
琰華拉住了她收拾的動作,眼角一跳:“好好的收拾衣裳做什么。”
繁漪拍開了他的手,輕呼道:“都是汗,別沾了我的衣裳,待明年拿出來都發霉了。這是外祖父給我的絞絲紗,外頭可買不著。最近天氣熱出汗多,瘦了些,穿著太大了。左右是國喪期,也穿不著這么鮮妍的顏色。到了九月也得慢慢換上秋裝了。”
琰華稍稍松了口氣,換了晴云打水進來凈了手:“那我幫你一起收拾。”
繁漪點頭:“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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