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沈易佳不肯承認,秋夫人也沒再勉強,又問了她一些別的。
只要跟治病什么的無關,沈易佳都一一答了,整一個乖寶寶形象,好似之前想要殺人滅口的想法從未有過。
直到蘭嬤嬤過來提醒該回去喝藥了,秋夫人才意猶未盡的停住了話頭。
又讓人去馬車里將帶來的禮物搬進來。
許是來之前就了解過他們家都有什么人,她準備的禮物很齊全。
給李氏的是一套精致又不張揚的頭面,家里的幾個小的則是一人一塊上好的羊脂暖玉,蘭嬤嬤介紹時還說了一句都是拿去靈隱寺開過光的。
五塊一樣的玉佩,一看就是同一塊玉石上面切割下來的。
就連宋璟辰也沒落下,是鹿院長珍藏的一副墨寶。
給沈易佳的除去之前準備的那套珍貴的文房四寶和字帖,還另外添了一副頭面。
這些禮不可謂不重,就連看過好東西的李氏都不得不詫異,佳姐兒這是幫了人家什么天大的忙才值當對方如此?
秋夫人也沒解釋,叮囑沈易佳得空了多去書院陪她說說話便告辭離開。
她出來這大半日也確實已經有些疲乏。
這也是現在她身子好多了,若是按她以前的狀態根本支撐不了這么久。
想到鹿院長讓人拿著姬云熙給開的藥方去問,得出那只是補氣養血的方子,秋夫人心中對沈易佳的感激就更甚。
雖然那藥方難得,但是對她的身體萬萬達不到如今這樣的效果。
這也是為何她耽擱到今日才上門的原因,她也不愿只憑自己的直覺就抹殺了姬云熙的功勞,事實證明并不是她多想。
“夫人,你怎的沒提認宋夫人為義女一事。”
馬車上,蘭嬤嬤坐在一側為秋夫人揉著額頭,看出她對沈易佳印象不錯,沒忍住開口問道。
秋夫人笑了笑:“我這不是怕嚇著那丫頭?”
說著她又想到沈易佳看到她時那一臉的防備,惆悵道:“你家老爺離了官場這么些年,現在不過是個臭教書的,也不知人家看不看得上。”
蘭嬤嬤嘴角抽了抽,她算是看出來了,那宋夫人是真的入了秋夫人的眼,不然她哪舍得連院長都損。
也不知這宋夫人哪來這么好的運氣,雖然院長無官無職,可那是連幾個王爺都想拉攏的對象。
他的學生不說位極人臣,卻遍布整個大夏,小到地方上的縣承,大到朝中要臣。
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另一邊,李氏也詢問起沈易佳她和秋夫人是怎么一回事。
她平時其實甚少去過問沈易佳的私事,但秋夫人這人在京中地位不一般,她擔心沈易佳被人利用了。
沈易佳撓了撓頭,將送歡姐兒和林淼淼去報名那天發生的事一股腦說了:“我就是想問個路,沒想到恰巧看到她暈過去。
我想著那么大的太陽她還坐在院子里不會是中暑了吧?就給她喂了點水,又怕被人誤會是我害的,喂完水我就跑了。”
她又沒說是什么水,所以也不算是騙人了吧?
李氏嘴角抽了抽,一時也是無言以對。
想了想她還是道:“下次可不能這么魯莽了,這是沒出什么事,若秋夫人有個什么好歹,咱們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娘,我知道了。”沈易佳縮了縮脖子乖乖聽教。
雖然李氏擔憂的那種事不可能會發生,但這次總歸是她做錯了,幸好秋夫人沒看到她使用靈液,不然這事還真不好收場。
這次是運氣好,下次,下下次呢?她不可能每次運氣都這么好。
李氏看她這樣也不忍心再說,只催促她快去用膳。
朝中今日發生了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沈平修被參了,彈劾他作風不檢的折子雪花般遞到皇帝的御案之上。
什么衣衫不整的招搖過市,又恰逢皇帝大壽在即,他國使臣還在呢,這是直接將大夏官員的臉都丟出國了。
御史們一個個說的唾沫橫飛,也虧的沈平修今日沒上朝,不然被這么多人口誅筆伐,非要找塊豆腐撞死謝罪不可。
皇帝同樣被氣得不輕,當場就派人去沈府傳他的口諭,罰俸一年,另讓沈平修停職在家好好反省。
這還是看在他是景王妃親爹的面子上,拐著彎也算是個親戚,若是別人,他就直接把這人的官職給擼了。
繞是這樣,他還是覺得不解氣,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把景王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直到下朝,景王的整張臉還是黑的。
跟他同樣黑臉的還有陳尚書,女婿養外室,他女兒沒臉,他又能好到哪里去?誰都知道沈平修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眾人看他們兩人的眼神都不由的帶上了同情,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做,卻因為有個不靠譜的親戚跟著丟臉,他們冤不冤?
朝中除了這兩人跟沈平修有直接的親戚關系,還有一人同樣娶了沈平修的女兒,那就是宋璟辰。
只不過他依舊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想想也是,帶著衣衫不整的沈平修招搖過市的不就是他嗎?
京兆府接到報案的時候他明明在場,若是有心,宋璟辰當時完全可以壓下來的,也不至于會鬧得人竟皆知。
若只是養外室,皇帝最多也就罰他幾個月俸祿罷了。
現在事情鬧成了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很難不讓人懷疑他不是故意的。
說是停職,停到什么時候還不是看皇帝的心情?萬一皇帝直接把這人給忘了,那沈平修這官,也算是當到頭了。
“宋大人,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不成?”剛出宮門,上官浦就將宋璟辰攔了下來,其他官員見了紛紛避開。
宋璟辰擰了擰眉,一臉不解道:“景王的意思是下官不該將人找回來?”
隨即他又一臉不認同道:“雖說養外室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可總不能因此就要了人的性命,怎么說那也是下官的岳父。”
上官浦:……
兩年不見,宋璟辰怎么也學會裝傻充愣了?他是這個意思嗎?
想到自己多年籌謀差點被這人毀于一旦,上官浦冷笑道:“咱們如今怎么說也是連襟,本王勸宋大人還是看清形勢才好,宋家可沒有丹書鐵券了,相信宋大人也不希望兩年前的事重演吧?”
在上官浦看來,一個沈平修不值得宋璟辰出手,他想對付的人根本就是自己。
完全想不到宋璟辰還真就單純的沖著沈平修這個人去的。
宋璟辰垂下眼簾,拱手:“多謝王爺提點,下官記下了。”
他這態度讓上官浦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心中郁結更甚,定定的看了宋璟辰半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宋璟辰擰眉看著上官浦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府。
剛送走來傳口諭的太監,跪在最前面鼻青臉腫的沈平修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陳氏只雙目怨毒的看著。
她不發話,誰也不敢有動作,直到沈文博提醒,她才咬牙吩咐小廝將人抬回房去,卻沒讓人去找大夫。
沈文博看不下去,只得吩咐自己的隨從去找個大夫來。
因為家里出了這種事,今日他告假并沒有去翰林院當值。
如今倒是有點慶幸,否則沈文博都不敢想象同僚會用什么眼光看他,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件事還是要想辦法從根子上解決才行。
想到被陳氏關在柴房的母子二人,他目光沉了沉。
他長相更似陳氏本就偏陰柔,如今這般讓人看了只覺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意。
花廳內,陳氏揮退了下人,捏著帕子的手緊了又緊:“文博,這事你看要怎么辦?”
沈文博沒有回答,轉而問道:“娘,那對母子你準備怎么處置?”
他聲線涼薄,明明其中一個是跟他有著相同血脈的同父弟弟,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就跟阿貓阿狗沒什么區別。
提起那對母子,陳氏腦中不其然就浮現出那個長相酷似沈平修的小雜種,她咬緊牙關憤憤道:“自然是要他們死。”
“不可。”沈平修道。
“什么?”陳氏沒想到唯一的兒子會反駁自己,她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連你也要阻止娘嗎?你不會是覺得那是你父親的兒子就不忍心吧,那是野種,可不是你弟弟。”
“娘。”沈文博頗為頭痛的撫了撫額,親自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安撫道:“你先聽兒子把話說完。”
陳氏深吸一口氣坐回去。
“娘,這件事要解決,還得從根子上,這對母子就是那根………”
母子二人在花廳商量了有半個時辰,一個小丫鬟匆匆跑進來。
“夫人,少爺,老爺他醒了,他說他知道是誰干的,正鬧著要去找人算賬呢。”
“他還有臉鬧,若不是他干出養外室這種丑事,誰能鉆這個空子?”陳氏冷聲斥道。
平時不管對誰,她總是端著溫柔假面,還是第一次這般失態,可見沈平修養外室一事對她的刺激不輕。
相比陳氏,沈文博要冷靜得多。
今日沈平修剛醒沒多久宮里就來了人,他還沒來得及了解事情起末。
他站起身勸道:“娘,你按我說的,先去好好安撫住那女人,我去看看爹。”
“是那個逆女,一定是她,她是來給她娘報仇的。”
沈文博剛踏進主院正房,一個瓷碗就“砰”一聲砸到了他的面前。
他蹙了蹙眉,不悅的掃視了一圈屋內的奴仆,冷聲道:“將這里收拾一下,重新端碗藥上來。”
“是。”
等人退下,他才走到床邊坐下,沒甚情緒的開口:“爹,你這是作甚?”
沈平修撐起身體,一把拉住沈文博的手:“文博,是她,是那個逆女干的。你去把她帶來,我今日一定非打死她不可。”
沈文博眉頭一擰,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你是說是二妹妹把你擄出城又把你打成這樣的?”
“她不是你妹妹,她就是來討債的惡鬼。”沈平修怒吼出聲。
因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痛得他臉一陣扭曲。
沈文博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再次確認道:“爹你看清除了,是她動的手?”
沈平修一頓,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不是她還能有誰,你知道我被綁到了哪里嗎?
王氏的墳前!那逆女讓我給王氏的墳磕頭。”
他沒說對方還問了王氏死因一事,為了妻子的嫁妝失手殺人,這種事哪怕是自己兒子他也說不出口,若不是當時為了保命,這事他會一輩子爛在肚子里。
沈文博看了一眼沈平修的額頭,自然也沒錯過他方才的反應。
不過看沒看清已經不重要了,會為王氏出頭的除了她這世上再無別人。
且那外室子已經六七歲的年紀,他爹養那外室的時間只會更久,怎么以前都沒出事,偏偏那死丫頭回京就出了這事?
若是沈易佳知道他這想法,定是要反駁一句,誰讓老天都要幫她呢?有沒有外室的存在她都是要打的。
沈平修越想心中怒火越盛,催促道:“你現在就去把那個逆女叫回家來。”
說罷又怕沈易佳不來,他瞇了瞇眼繼續道:“就說我受傷嚴重,她作為子女都不回家看一眼,是想不孝嗎?”
大夏以孝治天下,若是忤逆不孝,父母是可以告官的,可后果是自己也會背上管教不嚴的罪名。
再有家丑不可外揚之說,一般人家都會關起門自己解決,極少的人會鬧到官府衙門的。
沈平修自然沒打算真的報官,只是想用這個威脅沈易佳回來。
因她已經出嫁,被冠上了夫姓,都說出嫁從夫,若是她被冠上不孝罪名,第一個受到牽連的就會是宋璟辰。
“姐,你看是這樣嗎?”鐵蛋將自己磨平的小木塊拿給沈易佳看。
小木塊是從沈易佳刻好字的木板上鋸下來的,再由林邵和鐵蛋打磨平整形成一個個單字。
沈易佳從木板上抬起頭,揉了揉有點酸的眼睛,接過單字看了一眼:“這里再打磨一下,每個木塊大小,高低都要一樣,就按我最開始磨的那個標準。”
“好。”鐵蛋撓了撓頭,有點羨慕的看向已經磨好不少的林邵。
他從小糙慣了,做這種細致的活總是不如林邵。
感謝小九兒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