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讓她坐下,擰了快帕子細細的幫她擦拭干凈小臉,跟著在她旁邊坐下才開口:“我都知道。”
“那為何你們都不告訴我,我可以跟相公一起去的。”沈易佳的聲音帶著哽咽,除了難過,現在還有點生氣,娘知道,卻不告訴她。
沈易佳本就不是藏得住事的,李氏看出她的想法:“傻孩子,辰哥兒就是怕你要跟著一起去才不告訴你的。而他告訴我,是因為他想我能多安慰安慰你呀。”
“可是我很厲害的,我可以幫他的。”宋璟辰什么都為她考慮好了,連氣都不能生,沈易佳更難過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還是第一次看沈易佳落淚,李氏心疼的把她摟進懷里,輕拍她的背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佳姐兒是最厲害的,只是他此去是有要事要辦,加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路上亦是危險重重。而正是因為有危險,所以他不能讓你跟著冒險。”
沈易佳悶悶的道:“我不怕。”
聽得她小孩子氣的話,李氏輕笑出聲,看著外面的黑夜眼神有些飄忽:“以前我還在閨閣中的時候,我爹爹與幾個兄長常常都要奔赴戰場。
有時甚至一家人吃著年夜飯就匆匆被喚走了。
他們走了,我娘卻堅持要我和幾個嫂嫂用完膳才散席,那時候我便問我娘,‘你不擔心爹爹和兄長們嗎’,我娘跟我說,‘既做將軍婦,此身何營營’。”
李氏頓了頓,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才繼續道:“佳姐兒,我跟你說這些,便是要告訴你,大仇一日為報,辰哥兒身邊便不可能有安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能做的,便是在家中等他完完整整的歸來。”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李氏難道就不擔心嗎?
自然不是,只是李氏知道,這是宋璟辰為人子,必須要做的事,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拖他后腿。
沈易佳沒坑聲,若是她手無縛雞之力,宋璟辰自然該撇下她。
可事實并非如此,雖然沒跟宋璟辰打過,不知道能不能打過他,但是這里的大部人她還是可以輕而易舉解決的,所以她不能理解。
從李氏的態度沈易佳便知問不出來什么,她一臉平靜的從她房中出來,跟一對在黑夜中散發著寒光的眸子對上。
沈易佳腳步一頓,回房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
從裝有銀錢的匣子中將碎銀子全部裝進荷包中,大概有三十多兩,想了想,又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貼身放好。
捧著匣子來到書案旁,刷刷刷的寫下幾個大字,不等墨跡晾干,便拿起將它放置到最顯眼的位置,錢匣子壓在上面。
準備妥當,沈易佳輕手輕腳將在馬廄里睡大覺的大馬牽了出來,大馬正要打個響鼻,沈易佳忙摸了摸它的馬頭:“小花啊,咱們去找美相公,你乖乖的別叫啊。”
安撫住小花,沈易佳才牽著它悄無聲息的出了門,走出一段距離一踩馬蹬翻身上去。
斗場地牢內,幾個大男人睡得鼾聲連天,他們也不講究,直接在地上鋪了毯子睡得,相較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沒有了那股腐臭味,也沒有吱吱亂竄的老鼠,總之就是干凈了許多。
幺雞正夢到自己成功讓主子改了個酷炫吊炸天的名字的美夢,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他不耐煩的伸手揉了揉鼻子,側了個身繼續睡。
不一會兒,那癢意又來了,有個毛毛的東西直往他鼻子中鉆。
“哈”欠。嘴巴剛張開,就被一團東西堵住了。
他猛的睜開眼,就見面前一大一小兩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嚇得他一個倒仰就往旁邊滾去。
拿掉口中的布條,剛想叫出聲,只覺脖頸一疼暈死了過去。
黑暗中的兩個影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站起身揪住幺雞的衣領就提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沒有驚動其他幾人,悄然無聲的就提著人離開了地牢,另一雙眸子的主人四腳著地緊隨其后。
出了地牢,沈易佳將幺雞扔到地上,看了一眼身后的團子,沒好氣道:“你跟著我做什么,趕緊回去。”
團子走到在沈易佳腳邊蹭了蹭,討好之意明顯。
沈易佳牙疼:“想跟著也行,但是得約法三章,第一,自己的吃食自己解決;第二,不準出現在城鎮中被人看到;第三,要是你被人抓住了要做虎皮大氅,我不會救你的。”
為什么把吃食放第一,因為這貨在家中把嘴養叼了,不是熟食不吃,味道不好不吃,比如沈易佳煮的東西它就從來不碰。至于后面兩條,完全就是嚇唬它的。
卻不想團子立馬人性化的點了點頭,團子表示:吃沈易佳做的吃食,它寧愿吃生肉。
沈易佳:......
既然趕不走,沈易佳便也隨了它,只要不耽擱自己找美相公的時間就好。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還未醒來的幺雞,沈易佳環視一圈沒發現有水,默了默,方才不該下手那般重的。
“要不你尿一個?”沈易佳試探性的問團子。
團子:你想屁吃。
幺雞是被痛醒的,剛睜開眼睛還未看清眼前的人,臉上就又挨了一巴掌,同時還伴隨著一個充滿疑惑的聲音:“怎么還不醒,不都說以毒攻毒嗎?難道我打得太輕了?”
“醒,醒了,我醒了。”幺雞一個激靈,在下一個巴掌落到臉上時往邊上一滾,避開了。
我滴乖乖,巴掌帶起的風讓他鬢角留下的兩縷發絲都飄動了,若是這巴掌扇他臉上,他這張臉還能要嗎?
幺雞捂著腫痛的臉頰坐起來,借著月光看清楚來人,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是一筆報不了的仇:“少,少夫人,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怎么來這里了?有,有事嗎”
“你知道我相公去哪兒了吧?”沈易佳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問。
幺雞一頓,眸子閃了閃:“不,不清楚。”
沈易佳瞇了瞇眼:“真的不知道?”
這心虛的小模樣,她怎么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