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小花得了一顆奶糖，其他小孩兒急得眼睛都紅了。
“趙嬸子偷了狗蛋家的青菜，被狗蛋娘揍了一頓……”
“……新來的知青挑水的時候摔了個狗吃屎……”
村子每天發生的事并不多，韓承志只送出去三顆奶糖，就得到了想知道的。
“今天有個資本主義狗崽子被我們修理了一頓……”
韓承志眼神一厲，眸底有道冷光快速閃過，轉瞬又重新染上了溫潤笑意。
狗崽子？他們韓家幾代人為國拋灑血淚，死的死傷的傷，到頭來竟得了狗崽子的罵名。
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么多的時候，韓承志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里源源涌出的戾氣。
隨便打發了這群無知小兒，他稍一沉吟就往村頭走去。
洛水不知道韓承志正往村頭走來，她看著埋頭沉默可憐巴巴的小孩兒，心頭涌出一股無奈。
她沒問什么爆炸問題吧？只是問了他家在哪里，小崽崽怎么委屈成這樣。
“好了好了，不想說也沒什么。”洛水說道。
反正等趙阿婆回來，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韓承佑心里一松，這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洛水。
“不說家在哪里，總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吧？”洛水捏了捏小孩兒干瘦的小臉，又問道。
韓承佑抿了抿唇，小手捏著她的尾指，小聲道：“佑佑。”
他的家人都叫他佑佑，他也想讓仙女姐姐叫這個名字。
當然還有另一層顧慮，他害怕說了名字，這個姐姐知道他是住在牛棚的資本家的狗崽子。
他從有記憶就和爺爺住在牛棚，得來的善意不多，是在被罵著、打著中長到這么大的。
仙女姐姐是第一個對他這么好的人，他想讓這份親切善意留的再久些。
“佑佑？你的名字真好聽。”想也知道這孩子是在家人的期待和愛中降生的，只是可惜了生在這世道。
第一次被人夸，韓承佑蒼白瘦弱的小臉染上一層薄紅。
正當這時，韓承志高大俊秀的身影出現在了趙家的院子。
他站在門口，修竹嘉樹，長身玉立，整個人像是從光里走出來，在這年代里都好看的不像話。
“你來了！”洛水一扭頭看見男人，心里喜悅，帶著笑意的小臉如海棠初綻。
說起來，她都幾天沒見自己對象了，還蠻惦記的。
這幾天忙著春種，除了不缺錢票的她，整個村子處于一片熱火朝天中。
韓承志眸光輕掃過旁邊縮成鵪鶉的弟弟，點了點頭，神色深沉中帶著緊張。
緊緊盯著她，低聲道：“嗯，我過來找人。”
韓承佑一聽，小臉刷得變得慘白，清澈的眼中溢出兩行淚泡。
大哥為什么要現在過來？他討厭大哥……
洛水先是一愣，輕輕皺了皺眉，下一瞬小臉板得緊緊的。
韓承志看到她臉上沒了笑，心里一慌，連忙抓住她的手。
“洛洛，對不起……”他眼底閃過一抹痛色，聲音干澀沙啞。
他知道自己不但自私，還一無所有，更是掛著知青的名，實則與牛棚的壞分子有著千絲萬縷、不可說的關系。
可是，洛洛是他的光啊，他縱使心里陰暗，心冷薄涼，但對她的一顆心卻是至真至誠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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