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依壓著內心深處的強烈震撼,平靜地看著院子里的眾人。
錢佩佩和高純子作為公司負責人配合警方調查詢問,何依依只是默默地看著院子里的這些人,他們每個人的小動作,小表情,只需要她掃一下就把這些人都記在了腦子里。
院子里的人看完之后,何依依又看向院外。
一道墻,兩道墻……
忽然,何依依的目光落在兩個院子之外的夾道上。
那里有一個穿著保潔服的男子正推著一個垃圾車往外走。
“我出去一下,這里你應付著。”何依依對明景昕耳語了一下,轉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明景昕擔心何依依有危險,轉身就要跟上。
“那個誰,暫時不要離開這里!”警方人員立刻喊何依依。
“她身體不舒服,一直在屋里休息來著,其實對外面發生的事情并不知情……”明景昕只好先上前解釋,然后又拉過餐館負責人,“有什么事情,他負責。”
“是的,您有什么事情盡管問我。”餐館經理滿口答應著。
明景昕又把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放到警察叔叔手里,方急匆匆追著何依依離開的方向跑出去。
“大海你跟著他!”警察叔叔不放心,喊了個兄弟跟過去。
何依依一路狂奔去堵那個保潔員,原本負責她安全的佐羅小組當然不敢怠慢,立刻從暗處尾隨過去。
何依依聽見腳步聲,立刻開了小耳朵,對佐羅說:“Zero,你從右邊路口過去,堵住一個男保潔員,身高大概一米八,年紀……年紀不詳!Hiler,你從左邊繞過去堵他!你們只負責堵住人就行,注意保護自己!”
對于佐羅這樣專業的安保人員來說,被雇主叮囑“堵住人就行,注意保護自己”,無異于當眾抽耳光。
雖然何依依真的只是單純關心他們的安危,這話依然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斗志,都忘了他們的主要工作是保護何依依的安全了。
五分鐘后,何依依,佐羅和希爾三個人從三個出口把保潔員堵在中間。
“別跑了,老老實實束手就擒,省的大家都麻煩。”何依依放緩了腳步往前走。
保潔員沉默不語,甚至沒有回頭。大口罩遮住他的臉,保潔服的帽子扣在頭上,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這第一份的冷靜,就讓人不得不給他點個贊。
但也正是他的沉默和冷靜,更加坐實了他的可疑身份。
一個保潔員,被人堵住卻不急不躁,還能保持沉默的,一定不是真正的保潔員。
佐羅和希爾也怠慢,兩個專業的安保絕不可能讓雇主出手制服對手。
然而這位保潔員并沒有懼色,他那雙半遮半掩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笑意,同時忽然抬手指向何依依的方向。
“小心!”明景昕猛地往前一撲,把何依依護在懷里倒在地上。
同時,佐羅縱身向前,一腳踹在那人的手臂上。
啪嗒一聲,一只小巧的3D打印手槍吊在地上。
另一側的希爾又補上一腳,踹在保潔員的腰上。
保潔員一個趔趄,單手撐地隨即一個鞭腿,踹向希爾之后穩穩地站住了腳步。
“Lo色r!”他鄙夷的朝著被踹翻在地的希爾比了一個中指。
“Shit!”希爾瘋了一樣跳起來,一拳砸向那人的面門。
同時,佐羅的腳也到了。
三個人拳來腳往,打在一起。
“依寶兒,你沒事吧?”明景昕只關心懷里的人是否安好。
“沒事。”何依依起身,把明景昕拉起來之后,二話不說加入了戰斗。
原本“保潔員”以一敵二還挺輕松的,但何依依的拳頭招呼過來就不一樣了。
再加上護花心切的明景昕,每一拳每一腳都毫不留情。
打架就是這樣,只要你擋不住第一拳,就擋不住第二拳。
只要你吃了第一腳,就還有第二腳,第三腳。
很快,這位“保潔員”就被四個人拳打腳踢,按在地上摩擦。
警方趕到的時候,他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沒什么戰斗力。
“怎么回事兒?!這人是誰?!”
“就是他下毒。”何依依指著被明景昕控制住的保潔員,冷聲說:“不信的話,可以搜他的身,還有那個垃圾車。”
不等警察動手,希爾就上前去搜保潔員的身,佐羅則一腳踢翻了垃圾車,里面少許垃圾散在地上。
何依依的目光從那些廚余垃圾里掃過,忽然看見有幾個小調料包,于是上前去撿了出來。
這小調料包跟KFC的番茄醬包差不多大小,但包裝是乳白色,沒有任何字跡。
“這?”佐羅狐疑的問。
“拿去驗一下就知道了。”何依依把調料包放到佐羅的手里后,不經意間回頭,剛好看見那位“保潔員”眼眸里的戲謔和不屑。
調料包沒事?何依依愣了一下,一垂眸發現“保潔員”被明景昕鉗制著的手腕動了一下。
頓時,何依依明白了什么,欺身上前把這人食指上的一枚黑寶石戒指摘了下來。
“當然,我不會把它據為己有。它是你的,是送你吃牢飯的證據。”何依依低頭研究那枚戒指,很快就把那顆寶石掀開,里面尚有殘存的粉末。
趕過來看究竟的大海叔叔立刻聯系他的同事們,很快,“保潔員”跟那枚戒指一起被帶走。
“中毒的那個怎么樣了?”何依依問錢佩佩。
“沒有生命危險,但怕是嗓子要壞了。這孩子唱歌很好聽的,可惜了……”錢佩佩情緒很低落,低聲罵了一句臟話還不解氣,抬腳把跟前的一個垃圾袋踢到了垃圾桶旁邊。
“這件事沒完!”何依依也很生氣,這些混蛋想既然是沖著自己來的,那就來好了。為什么要連累無辜的人!
明景昕更生氣,但他表面依舊是風輕云淡的樣子,勸著何依依:“好了,生氣是沒有用的。先回去了。”
何依依也不是空放狠話的人,知道在這里說啥都沒用。于是對高純子說:“你去醫院看看那個孩子,找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療,實在不行去龍都,送國外也行。錢從我的賬上出。”
“好的,我這就去醫院。”高純子忙答應著。
“如果實在治不好,就重新給他做職業規劃,不能唱歌還能演戲,實在不行他喜歡做其他什么職業,我們盡全力幫他實現。”
“你放心,我會為他安排好的。”高純子擔心的看著何依依,小聲說:“對方是沖著你來的吧?德西找刀子是為了給你削肉吃。所以,依依,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就不跟你們聚了,免得連累你們。”何依依心情很低落,一種有力氣不知道往哪兒使的感覺,實在太糟心了。
“好啦,事情沒有那么糟。打起精神來吧!”高純子抱了抱何依依,“我去醫院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何依依點點頭,看著高純子跟錢佩佩離開之后,方回頭看明景昕。
“回家吧。”明景昕伸手把她攬進懷里。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何依依決定暫時不回萱盛居。
于是明景昕開車載著她回了創世花園的小公寓。
停好車,進電梯的時候,何依依回頭看著佐羅等人,皺眉說:“我住這里,他們就很辛苦了。”
明景昕微笑著安慰她:“放心,為了安全著想,我已經把樓上樓下都租下來了。”
“……好吧。”這個時候也不能說什么勤儉節約的話了,畢竟生命安全重于一切。
上樓之后,何依依回自己的那邊,先去洗了個澡,然后裹著睡袍直接爬上了床。
睡是睡不著的,她忽然覺得鹿霏雨跟著自己也是危險,于是打電話給賈瑩瑩,讓她給鹿霏雨重新安排工作,從現在開始自己不需要助理了。
“老大,這可不行。你那么忙,總不能再為了衣食住行這些瑣事操心。”
“有佐羅他們跟著呢,很多事情我也不需要自己做。”
“我親愛的老大,人家是專業的安保人員,可不是給你拎包托行李箱的。就算明總跟您形影不離,很多事情趙晉也可以做,但到底男女有別,他們也不能幫你收拾內衣吧?”
“瑩瑩。”何依依沉沉的嘆了口氣,“今天有德西的事情就夠了,我不想再有第二個人因為我倒霉。”
“這叫什么話?全公司的人都指望你養著呢!大家有苦一起吃也是應該的!”
“瑩瑩!別說了。”何依依不想再掰扯什么,丟過去一句:“就這么說定了。”就掛了電話。
睡是睡不著的,何依依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起身,拿了筆記本電腦放在梳妝臺上,想要干點什么工作,目光卻無意間落首飾匣子上。
于是隨手打開,把里面并排放著的兩個項鏈盒拿出來。
這兩條項鏈就是母親留下的那條和明景昕又專門設計的那條。
這段時間通告多,一直匆匆忙忙地東奔西走,何依依生怕會有遺漏,這兩條項鏈就一直沒戴。
梳妝臺的無影燈散發著柔和的光,兩條項鏈的鉆石布靈布靈的閃著光,耀眼奪目。
何依依把母親留下的那條打開,戴在脖子上。手指輕輕地拂過那枚月牙,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默默地說:“何依依,你還是太弱了!每天活得戰戰兢兢,仇人就在那里,你卻束手無策!太弱了……”
房門被人用指紋打開,何依依知道是明景昕,所以坐在那里沒動。
明景昕進門看見客廳空蕩蕩的,還以為何依依已經睡了,輕手輕腳的走到臥室門口,一看人在梳妝臺前坐著呢,于是嘆了口氣進門。
“睡不著?”明景昕把一杯熱牛奶放到何依依手邊。
“你有事?”何依依看著鏡子里的明景昕。
“沒事,就是過來看看你。”明景昕說著抬手捏了捏何依依的頭發,發現她的頭發是半濕狀態,忙去拿了吹風機過來給她吹頭發。
“你去睡覺吧。”何依依伸手去接吹風機,想自己來。
“不著急。”明景昕沒撒手。
“今天又有一個人因為我倒霉了。以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我連累……”
“所以這就是你最近一直疏遠我的理由?怕連累我?何依依你真高尚!”明景昕有些生氣。
“記得有一個風險管理大師說,他們一家人從來不乘坐同一輛車,同一輛飛機。因為如果發生意外,家里總有人活下來。”
“說這話的人腦子有大病。”明景昕冷笑道,“他應該讓他的家人搬到外星球去居住,否則哪天地震了,或者地球被撞了,他家不至于死絕。”
“你這人!”何依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說句話能噎死人!”
“我只是順著他的謬論以此類推而已。”明景昕把吹風機換了個手,開始吹另一邊的頭發。
何依依不愿意因為這種事情跟他爭吵,她知道,為了這些事情跟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吵架,是愚蠢的行為。
于是她轉了話題:“你喜歡長發還是短發,我要不要把頭發留更長一些?”
明景昕臉上的戾氣瞬間散去,換上迷人的微笑:“都行。只要是你,不管長發短發,我都喜歡。”
“明景昕。”何依依忽然扭頭,一本正經的看著明景昕。
“嗯,怎么了?”看她這樣嚴肅,明景昕忙把吹風機關了。
“你以后不能這樣對別的女孩子笑。”何依依說著,伸手捧住明景昕的臉,然后用力往下拉了一下。
明景昕不自覺的彎下腰,額頭抵住了她的。
“為什么?”明景昕的聲音里帶著溫柔的氣流。
他剛洗過澡,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跟何依依的是同款白桃香。
這個香味應該是女孩子的專屬,男人用起來未免有些娘。但他偏就選了這款,故意給身邊的人造成誤會,好像他們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
何依依輕笑道:“你這一笑,肯定是萬朵桃花開。雖然我喜歡白桃香,但卻不喜歡爛桃花,剪起來太累人。”
“嗯,我記住了。以后絕不對旁人笑,絕不給老婆大人添麻煩。”明景昕說著,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什么玩意兒?哪兒跟哪兒就老婆了?
何依依想推開這人,然而兩個人貼的太近,根本推不動。
想要躲,卻被他攏在懷里無處可躲。
唉!就這樣吧,反正這個男人夠強悍,他肩膀夠寬,拳頭夠硬,錢也夠糟踐……
或許是對這個男人寄予了太多的希望,直壓得自己都無法順暢的呼吸。
睿智如何依依,當然知道感情不是小孩子的游戲。
理智如明景昕也明白自己早就過了做夢的年齡。
誰的愛,傾城如雪,許我半世浮殤;
誰的恨,冷漠如冰,纏我一身寒霜;
誰的情,百煉成金,赴我一世癡狂;
誰的心,迷亂如鈴,縱我永世無傷;
誰的酒,意亂情迷,穿我寸寸柔腸;
何依依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放到了床上。
明景昕的手落在她睡袍的帶子上,沒有一絲猶豫。
“等下。”何依依慌張的按住他的手。
“不行?”他火熱的呼吸撲在耳畔。
“……也不是。”重生一世,何依依并沒有什么放不開的,猶豫這一下只是女孩子的天性而已。
“是我太心急了,不能嚇著我們寶寶。”明景昕吻了吻何依依的耳垂,翻身下床。
何依依靠著床頭冷靜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斯黛拉打電話。
“喂,依依,怎么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是遇到什么麻煩事了嗎?”斯黛拉關切的問。
何依依這才想起斯黛拉那邊是凌晨,于是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我忘了咱們的時差……”
“沒事,我已經睡醒了。倒是你,現在你那邊正是半夜吧?”
何依依聽到明景昕進了廚房,遂起身把臥室的門關上,小聲問:“我是想問你,上次你跟我說的那件事……考證過了嗎?”
“你是說,那個變態團伙對女孩子,因是否楚女而區別對待的說法嗎?”
“我們查到了霍秉琛的一段情史,本來想整理一下再發給你,既然你這么問了,那我現在就發給你看看。看過之后,你應該就明白了。對了,我得提醒你一句,霍秉琛之前并不叫這個名字,他叫胡常悅,是十歲上改的名字。也是改名字的時候,他加入了以色列國籍。從這之后他輾轉幾個國家的經歷我都放到郵件里,五分鐘后你查收一下。”
“好,辛苦你了。”何依依忙說。
“依依,胡常悅唉!”斯黛拉重復著。
何依依眼前一亮,忙問:“你是說,他跟紅頂商人胡家有關系?”
“你問過盛老夫人沒?那個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斯黛拉不答反問。
“還沒有。我回來之后發生了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問。”
“好吧,郵件發完了,你查收一下。”
“好,那先這樣。回頭聯系。”
“早點休息,保重身體。”
掛了電話之后,何依依忙坐到梳妝臺前,打開筆記本收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