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餐館的特點是節假日忙,平時沒啥生意。
剛好,今天是禮拜二,這家餐館除了何依依定的這桌客人之外,就還有兩個來郊外工作的某建筑公司職員。
容軒進來之后先去客客氣氣的跟那兩位早到的食客打招呼,然后以幫人家買單的條件,請這二人進了一個小雅間。
何依依挽著顧佳華的手臂進了院子,在那棵掛著累累紅果的山楂樹下落座。
“哎呀,還是郊外好,空氣新鮮,景色也好。”顧佳華年紀大了,就特別喜歡田園生活。
何依依摘了一顆山楂啃了一口,被酸得直咧嘴:“這棵樹要是被我爺爺看見可不得了,非得在萱盛居也種一棵一摸一樣的。”
顧佳華笑道:“上次我去看老夫人,你家老太爺專門拉著我去看了他那塊菜地。還別說,各種蔬菜長得真好,他還送了我一大把嫩菜葉子!我就說,在我們家那花圃里也開出一塊地來種菜呢。”
“嗬!這可算是遇到知己了哇?楊伯伯,您也要下海當菜農了嗎?”何依依笑著打趣道。
楊澤臣爽朗一笑:“我還得再干兩年。不過你要是愿意放你佳華姨回家當菜農,我是舉雙手歡迎的。”
“楊伯伯,您這還沒喝呢就醉了?這怎么可能嘛!就算是您回家當菜農了,我也不可能放佳華姨回去種菜的。”
何依依笑著給楊澤臣倒茶,繼續說:“這種菜的事兒,不是有我爺爺嘛!你們想吃啥菜告訴我,我回去纏著老爺子種。到時候給您送家去。”
明景昕跟容軒兩個人安排好了安保人員們的餐點之后過來,就聽見山楂樹下那三個人哈哈笑著。
“你一天天的閑著沒事兒干?酒吧倒閉了?”明景昕小聲問容軒。
容軒知道明景昕擠兌自己的原因,遂得意地朝明景昕揚了揚下巴:“嗨!酒吧本來就是玩的。我這人吧,一向不務正業,陪妹妹才是我最大的事兒。不像您明大總裁,唱跳演戲外加上綜藝,空隙里還能把幾百家酒店經營地有聲有色。辛苦了!一會兒我得多敬你一個。”
“所以,你是注定了母胎SOLO一萬年。”明景昕一招制敵,然后得意的緊走幾步,在何依依身邊的竹椅上坐下。
“這貨如此毒舌,我怎么能放心唯一的妹妹跟你在一起?”容軒忽然腦子抽,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于是他落座之后默默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拉了一個群。
群成員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容軼。
群名:反伊昕CP聯合會。
打了一夜游戲的容軼此時剛睡醒,聽見手機響,下意識的摸出來看,看著那個群名,他還以為自己再夢里。
——這是哪兒?我是誰?我在干什么?
容軒一看這小子居然這么不上道,一生氣,直接雙手打字發信息罵人:蠢蛋!不會看群名啊?!你漢語說的不好,連字都不認識了嗎?
容軼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打字:
——哥,你這是給小姐姐建了一個唯粉群嗎?
看著小子是真不上道,容軒繼續罵:唯粉個P,老子就是單純反對他們倆結婚!
——為什么呀?
容軒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這個傻弟弟,手上迅速打字回復:明景昕這狗不配!
——的確不配!小姐姐最好了。哥,我挺你。[狗頭][狗頭][狗頭]
看了這小子的話,容軒心里的怒火小了點。
——哥,我覺得你應該把盛外婆拉進群里來,她是最最反對景昕哥跟小姐姐談戀愛的。
容軒一聽這話還挺高興,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那老太太的心思深著呢,現在是反對,誰知道過幾天會不會被明景昕攻略了?
到時候她成了內奸,又不好請出去,這不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么。
于是回復:傻小子,這事兒以后再說吧,盛外婆的心思咱們可琢磨不透。
容軒正抱著手機跟容軼聊的熱鬧,小腿忽然吃痛,抬頭就對上明景昕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
“?!”容軒立刻瞪回去。
“你點了什么湯來著?”明景昕不動聲色地問。
容軒忙說:“哦,這家的鴿子湯燉的一絕。我點了一份山珍鴿子湯。”
何依依沒理會點什么湯,繼續她剛才的話題:“所以,清越哥哥下個禮拜就調回咱們鳳岺市上班了?”
顧佳華高興地點頭:“是啊是啊!這兩年他一直在西南,我這心里總是放不下。你知道,那邊的情況比較復雜……”
楊澤臣不想讓老妻多說,于是拿起水壺給她倒茶,并打斷她的話:“哎呀,在哪兒都是為國效力。你呀,就是瞎操心。”
容軒這才明白明景昕為啥踹自己一腳,感情是想讓自己把楊清越這話題岔開去。
得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領會到敵軍深意的容軒咳嗽了一聲,笑道:“清越啥時候回來?我們幾個人給他接接風。依寶兒時常念叨他呢。”
“是啊。清越哥哥回來,我們幾個可就有恃無恐了。”何依依笑道。
顧佳華又嘆道:“我不盼別的,就盼著他回來能找個女朋友!這都二十大幾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忙工作。”
一聽這話,容軒立刻來了精神,大手一揮,說:“嗨,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等接風的時候,把依寶公司的那些美女都叫上!哎呀,糖三角的那些姑娘們,環肥燕瘦,要啥樣的沒有啊!就看清越能跟誰擦出火花來了。”
明景昕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心想真是大意了!這貨本就跟自己不是一條戰線的。
老板娘親自端著四個涼菜來,一一擺在餐桌上,又笑道:“幾位貴客慢慢吃,熱菜很快就好了。”
“好嘞,芬姨。辛苦您了。”容軒站起身來跟老板娘客氣。他跟這家餐館的老板夫婦是老熟人了,所以才會挑這里吃飯。
別的地方且不說餐品味道如何,就這安全問題也不放心。
“客氣啥?你能來吃飯,我就很高興了。你們慢慢吃,我去灶上打個下手。”老板娘又對幾個人笑著點點頭,端著餐盤回廚房忙去了。
何依依給顧佳華夾菜,又問楊澤臣:“楊伯伯,那個文博老師什么時候回鳳岺?”
楊澤臣嘆了口氣,說:“他被借調到陽城查一樁大案,什么時候回來還真說不定。那個案子牽扯到七條人命和幾個億的巨額資產。不徹底查清楚的話,可沒辦法跟人民交代。”
“噢,是這樣啊。我說最近聯系不到他呢。”何依依挫敗地嘆了口氣。
“你找他有事?”楊澤臣問。
“我這幾天遇到的事情您也該聽說了。很多事情我拿捏不準,想找他咨詢一下呢。”
對霍氏莊園的事件,楊澤臣不但知道,而且還從多個渠道進行深入了解過,于是皺眉說:“你如果信得過我,就把視頻原始文件發給我一份。我想辦法轉給他,讓他幫你分析分析。”
“太好了!就等您這句話呢。”何依依說著,從身邊的包里拿出一個U盤,“這里面是全部的視頻文件。楊伯伯,麻煩您了。”
楊澤臣收了U盤,老板娘剛好端著兩個熱菜上前:“這兒是我們的特色農家菜,幾位嘗嘗味道,多提意見啊!”
說是兩道菜,實際上是兩盆菜。
一盆是燉的大豐收,南瓜,玉米,土豆和四季豆燉出來的。黃綠相間,看上去還挺有食欲。
另一盆是栗子燉仔雞。老板娘說是早晨剛從樹上打下來的栗子和當年的小雞仔燉的。容軒舀了一勺栗子燉仔雞給顧佳華。
明景昕則撿了一塊玉米給何依依。何依依啃了一口,點頭贊道:“這是用高湯燉的,很香!”
容軒得意地說:“是吧?也不看誰找的地方。芬姨她老公可是隱世的大廚,祖上專門做宮廷菜的。”
“做宮廷菜的怎么轉行做農家菜了?”明景昕皺眉問。
“這叫返璞歸真!人家早就厭倦了那些大酒店里的勾心斗角,就跑到這田園山水之間,開個小餐館,不求大富貴,只求溫飽度日。”
一屋三餐,一山四季。
階前梧桐,炕上老妻。
不問是非,不求富貴。
相濡以沫,白首不離。
何依依默默地感慨,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吧?
只是自己深陷泥潭,想要如此瀟灑自在,是不能夠了。
大家歡樂的用過一頓午餐之后,又去一家葡萄園摘了兩筐葡萄,然后回城區。
回城的時候,顧佳華跟自家老頭子乘一輛車回家。明景昕直接上了容軒的車。
“你那么好的跑車不開,跑我這兒來干嘛?”
“你喜歡?送你了。”明景昕說著,把車鑰匙丟到容軒的懷里。
“呦呵,財大氣粗啊,明總!”容軒才不上當,轉手就把車鑰匙丟給了外面的佐羅,“送你玩兩天。”
佐羅也不客氣,把車鑰匙在手指轉了幾圈,回頭就坐進了明景昕的愛車里。
容軒開車,何依依直接去了后座然后把明景昕趕到副駕駛,理由也很充分:“我累了,想躺一會兒,你去前面坐。”
“……這樣睡很不安全。”明景昕皺眉說。
“我對我哥的駕駛技術還是放心的。”何依依說著,就側躺在后排座并把外套搭在臉上。
于是回去的路上,一輛大切諾基開出了老年代步車的速度。
更滑稽的是,后面還跟著一輛寶馬跑車。
對面但凡來個車,都對著這兩輛犯神經病的車子鳴笛致敬。
車子一進市區,想快也快不起來了。
何依依的手在包里嗡嗡的響,終于把她吵醒。于是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了電話:“喂?佩佩姐,什么事兒?”
“老板,你在睡覺啊?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錢佩佩不敢啰嗦,趕緊的說正事兒,“是這樣的,龍都電視臺法制頻道的廖總打電話來,說要請你去做一期節目。”
“檔期能拍開嗎?”何依依躺的久了有點頭暈,一遍問一遍坐了起來。
“是有些緊張,他們定的是下一期訪談節目,剛好在《愛就向前沖》后面,另外,咱們自家的《故鄉的味道》您已經好幾期沒露面了,這人氣下滑的厲害……”
“目前對我們來講,最重要的當然是賺錢。我最近一段時間都沒啥私事,你就按照通告費的高低排檔期吧。排好了告訴我一下就行了。”
“好嘞!那咱們就先提前錄制《故鄉的味道》,然后接著上《愛就向前沖》,錄完了這兩檔綜藝您可以直接飛龍都去參加這個法制欄目的訪談,另外大型選秀節目《最棒練習生》第一期剛好在龍都開拍,作為導師,您錄完訪談就過去錄這檔節目。時間剛剛好。”
“錢大經紀人,您這是早就安排好了,打電話給我僅僅是下通知吧?”
“對待工作,至少要有三個方案,這只是其中之一。”錢佩佩笑嘻嘻的說:“我知道老板您會很感動,所以屬下的績效獎金能不能漲一丟丟呢?”
“喂?喂喂……我在山里,信號不怎么好呢,先這樣,拜拜。”何依依不等錢佩佩說啥就掛了電話。
容軒笑著搖了搖頭:“你說你……至于嗎?”
“至于,我現在特別缺錢。”何依依說著,展開雙臂,伸直了雙腿,用力的伸展著自己的軀體。
坐在副駕駛的明景昕什么都沒說,只是拿起手機給杜悅發信息,讓策劃部把這一期的《愛就向前沖》的主題由探險改成了尋訪音樂人。
杜悅收到信息之后還以為明景昕瘋了,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
“老板你沒事兒吧?是沒睡醒還是發燒了?這個時候你跟我說要該節目主題?你干脆要了全組工作人員的命好了!”
聽著杜悅嗷嗷的嘶吼,明景昕既沒有生氣也沒有發火,而是心平氣和的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加油,我相信你們是可以的。”說完,他淡定的掛掉了電話。